苏九
苏九“家里的米吃完了,我今日去镇上买些米回来。”
苏九“你要一起去吗?听说今天镇上有集市,或许会热闹些。”
苏九一边整理着晒干的药材,将它们小心地捆扎好放进背篓,一边说道,他记得刘耀文伤势好转后,对下山去镇上总是表现得很积极,似乎对外面的世界,哪怕只是一个小镇,也存着几分好奇。
刘耀文“不了,今日有些乏,想在家歇歇。你早去早回。”
然而,刘耀文这次却摇了摇头,目光依旧停留在火焰上,他的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苏九愣了一下,这倒是罕见。但他转念一想,或许刘耀文伤势初愈,确实容易疲惫,便也不再勉强。
苏九“那好,我尽量赶在日落前回来。”
刘耀文“路上小心。”
刘耀文抬头,叮嘱了一句。那眼神和平时不太一样,但苏九又说不出来为什么。
苏九“知道啦!”
苏九冲他笑了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说罢,便转身踏着晨露,身影很快消失在雾气朦胧的林间小道上
刘耀文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直到再也听不见脚步声,才缓缓收回目光。他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苏九离去的方向,久久未动。
屋内只剩下柴火燃烧的哔剥声,和他自己逐渐变得清晰的、坚定的心跳声。
小镇距离山林有十几里路,苏九脚程不慢,抵达时日头已升高,驱散了晨雾,将青石板路面照得发亮。
集市果然比平日热闹许多,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孩童嬉闹声不绝于耳。苏九先去常去的那家药铺,将背篓里的药材卖了。掌柜的识货,知道他采的药材品质上乘,给了个不错的价钱。
揣着还带着体温的铜钱和些许碎银,苏九先是去米铺买了足够吃上一阵子的小米,又割了一小条肉,想着给刘耀文补补身子。
路过一个卖炊饼的摊子,那刚出炉的饼香气扑鼻,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买了两个,用油纸包好,小心地放进怀里,准备带回去和刘耀文分食。
就在他采购完毕,准备打道回府时,目光被街角一个不起眼的小摊吸引住了。
那摊主是个沉默寡言、皮肤黝黑的汉子,摊子上摆着几把形制不一的刀具,有柴刀、猎刀,也有……匕首。其中一把匕首,瞬间攫住了苏九的全部注意力。
那匕首造型古朴,没有过多花哨的装饰,刀鞘是深色的硬木,上面只镶嵌了几颗简单的暗色金属钉扣。
但露出的刀柄线条流畅,握柄处缠着密实的深色丝线,透着一股子沉稳内敛的气息。不知为何,苏九第一眼就觉得,这把刀,极其符合刘耀文的气质。
刘耀文这个人,就像这把未出鞘的匕首,表面看似平静,甚至因受伤初愈而显得有些脆弱,但苏九在为他换药时,见过他衣物下覆盖的坚实肌肉和旧伤疤痕,感受过他偶尔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与这山林格格不入的锐利与压迫感。这把刀,仿佛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
想到刘耀文终究是要回京的,他那样的人,不可能永远困在这小小的山林之间。
离别,或许就是这几日的事情。自己救他,照料他,本是出于医者仁心,从未想过要什么回报。但这段时日朝夕相处,同吃同住,虽名义上是“夫子”与“伤患”。
送他一把防身的刀,就当是……临别的赠礼,答谢他这些日子带来的、不同于山野寂静的另一种生机吧。
苏九“老板,这把匕首怎么卖?”
摊主抬起眼皮,打量了一下苏九,报了个价。价格不菲,几乎花去了苏九今日卖药材所得的大半。
苏九摸了摸怀里剩下的银钱,犹豫片刻,还是一咬牙,将钱数了出来,递过去
苏九“我要了”
他将匕首拿在手中,沉甸甸的,触手冰凉。想象着刘耀文佩戴上它的样子,苏九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了一下,随即又因想到离别而染上一丝怅惘。
他将匕首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紧贴着那包还温热的炊饼,仿佛这样就能捂热那冰凉的金属,也捂热自己那颗因预见别离而微微发凉的心。
又在集市上逛了逛,听路边茶馆里的人议论,说明日镇上的小戏台会有新的话剧演出,是从州府那边传来的新本子,据说很是精彩。
苏九记在心里,想着回去告诉刘耀文,若是他感兴趣,明日或许可以一起来看。
日头渐渐西斜,天色开始转暗。苏九不敢再多耽搁,背起装满小米和杂物的背篓,紧了紧衣襟,踏上了归途。
山路崎岖,林深叶茂,越往山里走,光线越暗,凉意也愈甚。他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心里惦记着独自在木屋的刘耀文,不知他今日为何不愿同来,是否真的只是乏了?
紧赶慢赶,当苏九气喘吁吁地回到小木屋附近时,天色已经擦黑。
远远地,他便看到木屋窗口透出温暖的橘色火光,心中不由一暖。推开虚掩的屋门,一股混合着烤肉香气的暖流扑面而来。
只见刘耀文正坐在火塘边,手里转动着一根串着肥硕野兔的木棍,兔肉被烤得金黄冒油,滋滋作响,香气四溢。
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刘耀文“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