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的暖光,曾是沈砚舟最迷恋的东西。它象征着权力、秩序与新生,是他掌控的商业帝国在每日伊始的礼赞。
可现在,这光芒却像无数根纤细的探针,将他赤裸的耻辱与罪恶照得无所遁形。
沈墨白为他挑选了一件宽松的白色丝质睡袍,质地柔软,却像一层薄薄的茧,将他困在其中。他无名指上的那枚“同心契”戒指,在阳光下折射出幽暗的光,像一个无声的宣告,提醒着他此刻的身份——一件被精心打扮的藏品。
“走吧。”沈墨白牵起他的手,那触感依旧冰凉,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量。
沈砚舟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走出这间囚禁了他数日的“静思”室,踏入洒满阳光的长廊,对他而言,无异于一场公开的处刑。长廊两侧的仆人们见到他们,无不吓得浑身一颤,纷纷停下脚步,垂下头,不敢多看一眼。他们能感受到从沈墨白身上散发出的、那种非人的、令人窒息的威压。
这更让沈砚舟感到无地自容。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沈总,只是一个被鬼魂主人牵着手、面色惨白的囚徒。
沈墨白似乎很享受他这种窘迫,嘴角噙着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拉着他径直走向家族庄园的花园。
曾经,这里是沈砚舟为沈墨白打造的茉莉花园,是他炫耀自己爱意的圣地。可如今,那些盛放的白色花朵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仿佛在无声地嘲笑着他的虚伪与残忍。
“还记得这里吗,哥哥?”沈墨白停下脚步,松开他的手,转身面对他。
沈砚舟的嘴唇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没有回答。
“你说过,这里的茉莉和你一样,干净得不染尘埃。”沈墨白的目光扫过那些娇嫩的花瓣,眼神冰冷,“可你却用锁链和吻,把我变成了一个笑话。”
他的话语很轻,却像重锤砸在沈砚舟心上。
“我……”沈砚舟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却干涩得如同砂砾,“……对不起。”
这句道歉,在空旷的花园里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沈墨白却笑了,他上前一步,伸手抚上沈砚舟的侧脸,拇指轻轻摩挲着他眼下淡淡的青黑。“道歉有用的话,这世上就没有囚犯了。”他收回手,指向花园尽头那栋哥特式的玻璃花房,“我们去那里。”
花房里,恒温恒湿,空气中满是泥土与植物的芬芳。这里曾是沈砚舟的书房,一个象征着他绝对理性和权力的地方。
可现在,这里的一切都变了。
书架上那些厚重的商业典籍和商业报告被清空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满满一架子的画材——不同型号的画笔、色彩斑斓的颜料、堆积如山的画布,以及一些风格迥异、笔触大胆的素描手稿。
而在花房的正中央,一张巨大的画架前,摆放着一个画架、一个画凳,以及一个……被固定住的、真人大小的木质模特支架。
沈砚舟的血液瞬间凉了半截。
“喜欢吗?”沈墨白走到他身后,从背后环抱住他,下巴轻轻搁在他的肩窝,冰凉的呼吸喷洒在他的耳廓,“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新的‘位置’。”
“不……”沈砚舟浑身发冷,剧烈地挣扎起来,“放开我!沈墨白!你不能……”
“我能。”沈墨白打断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哥哥,你总说,画画是我的命。可你却把我的命锁了起来,让我看不到颜料的颜色,闻不到画布的气息。”
他的手臂收紧,将沈砚舟更紧地禁锢在怀里,像是在安抚一件即将碎裂的珍宝。
“现在,我要你把属于我的东西,加倍地还给我。”沈墨白的声音低沉而危险,“我要你亲眼看着,我是如何用你的身体,一笔一笔,画出我最满意的作品。我要你的灵魂,成为我永恒的缪斯。”
他拉着沈砚舟,走到那张画架前,指着那个木制支架,命令道:“站过去。”
沈砚舟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看着那个支架,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一个被固定、被观赏、被当成创作工具的、没有生命的物件。
“我不!”他嘶吼着,用尽全身力气反抗,可他忘了自己面对的是谁。沈墨白只是轻轻一挥手,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将他托起,轻飘飘地推向了那个支架。
“咔哒。”
几道柔软的皮质束带从支架上弹出,精准地扣住了他的手腕、脚踝和腰身。它们不疼,却带着绝对的禁锢感,让他动弹不得,只能以一个略显屈辱的姿势站立着,像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天使。
沈砚舟彻底绝望了。他看着沈墨白悠然地走到画架旁,拿起一支画笔,蘸取了调色盘里浓郁的、仿佛有生命般的红色颜料。
那颜色,像极了那天染红床单的血。
“别怕。”沈墨白的声音再次响起,这一次,却带着一丝诡异的温柔,“这只是开始。”
他转过身,目光灼灼地盯着被固定在支架上的沈砚舟,像一位严谨的科学家在审视自己的实验品。
“你的锁骨线条很漂亮,适合用光影来强调……你的腰很窄,被勒紧的时候,会呈现出一种破碎的美感……至于你的眼睛,我希望它永远保持这种……被我看穿的、写满恐惧与沉沦的神情。”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画布上落下第一笔。
笔刷划过画布的沙沙声,在寂静的花房里显得格外清晰,也像一把把小锉刀,在反复磋磨着沈砚舟的神经。
他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扭曲的、充满了痛苦与美感的自己,在画布上逐渐成形。那不再是他熟悉的、掌控一切的沈砚舟,而是一个被欲望与恐惧撕裂的、全新的、只属于沈墨白的“作品”。
阳光透过玻璃穹顶,洒下万丈光芒,将花房内的每一处细节都照得清清楚楚。
沈砚舟,沈氏集团的掌权人,曾经的商业帝王,此刻却像一个初生的婴儿般,被赤裸地暴露在日光之下,被他的“弟弟”,他亲手造就的恶鬼,肆无忌惮地描绘、审视、占有。
他终于明白,沈墨白要的从来不是他的道歉或忏悔。
他要的,是将他彻底打碎,再按照自己的意愿,重塑成一个完美的、永恒的、只为他一人存在的——艺术品。
而这幅以爱为名的囚笼,才刚刚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