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我模糊的世界你,唯独你清晰的要命
后来李雾总是最认真那一个。晨光刚漫过窗棂,他的课本上已经写满了密密麻麻的批注;晚自习的灯熄了大半,他还捧着习题册,追着许砚问最后一个解题步骤。许砚常常陪着他熬到深夜,怕山路黑,便留他在教师宿舍的折叠床上凑合一宿。隔天清晨,他总会把宿舍的地板拖得发亮,再揣着两个热馒头,一路小跑着回老屋看爷爷。
日子一天天淌过去,许砚每隔一段时间,就去看爷爷,少年眉眼间的怯懦被磨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舒展的笑意和笃定的眼神。许砚总爱找他搭把手,搬新学期的教材,他一趟趟扛着沉甸甸的书捆,脊背挺得笔直;打扫积灰的教室,他蹲在地上擦墙角的污渍,连砖缝里的泥屑都不放过;甚至让他辅导低年级的孩子背课文,他也学着许砚的样子,耐心地一句句领读,眉眼温和得不像话。有时许砚倚在门框上看着他,会忽然觉得,这个少年认真起来的模样,竟比自己更像个沉稳可靠的老师。
中秋那天,桂花香漫了满村。许砚背着画架,正琢磨着找个视野好的地方写生,李雾就揣着个油纸包的月饼,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她跟前。
李雾“许老师,我爷爷让你晚上去家里吃饭。”
他挠了挠头,眼里闪着光,
李雾“对了,我家屋后有条盘山道,顺着往上走就是青莲峰,站在山顶能把整座山坳都收进眼里,特别适合写生。”
许砚眼睛一亮,当即背着画架跟他上了山。
石阶被秋露浸得发滑,李雾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伸手扶她一把,指尖触到她手腕时,又会像触电似的缩回去,耳根悄悄泛红。一路爬到峰顶时,夕阳正坠在连绵的青山背后,橘红色的霞光泼洒下来,把层层叠叠的梯田染成了金红色,山风卷着草木的清香,吹得人心里透亮。
许砚望着远处翻涌的云海,忽然转头看向身边的少年。他正望着山脚下的老屋出神,侧脸被霞光勾勒出柔和的轮廓,眼里盛着比星光更亮的憧憬。
许砚“李雾,你一定能走出这座大山。”
少年猛地转头看她,眸子里的光,比天边的晚霞还要炙热。
那天,许砚在青莲峰上支起画架,将远山、晚霞、还有少年眺望的背影,一并融进了画布。
后来这副画值“四十万”
可真正值钱的是这副画吗?

那是许砚第一次在大山里,尝到这么浓烈滚烫的年味。
老屋的屋檐下挂起了红灯笼,风一吹,流苏晃悠悠地荡着,把窗棂上的霜花都染暖了。春联是李雾亲手写的,他攥着毛笔的手稳得很,一笔一划透着少年人的意气风发,墨香混着松枝的清冽,漫了满院。堂屋里的八仙桌上摆着砧板,你和李雾围着案板包饺子,爷爷坐在旁边择菜,昏黄的灯光落下来,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李雾的手艺是跟爷爷学的,捏出来的饺子个个挺着圆鼓鼓的肚子,你包的却总有些歪歪扭扭,他看一眼,忍不住低头笑,指尖轻轻帮你把饺子皮的褶皱捏平整,指尖相触的瞬间,两人都愣了愣,又飞快地移开目光,耳根悄悄漫上一层薄红。
年夜饭吃完,爷爷颤巍巍地从棉袄口袋里摸出两个红包,硬塞到你和李雾手里。红包是红纸包的,摸起来糙糙的,里面的钱不多,却带着老人掌心的温度。
“拿着,”
爷爷笑得眼角的皱纹都挤在了一起,
“在我眼里啊,你们俩都是没长大的孩子。”
辞旧迎新的清晨,天还没亮透,你就被李雾叫醒了。他揣着两个热乎的包子,眼里亮闪闪的:
#李雾“许老师,去看日出吗?”
你们踩着薄霜往山顶走,山路静悄悄的,只有脚步声和风吹过林梢的沙沙声。爬到山顶时,天边刚泛起一抹鱼肚白,没过多久,一轮红日就挣破云层,猛地跃了出来。金红色的霞光瞬间铺满了连绵的群山,把你和李雾的脸颊染得绯红透亮。你们并肩站着,望着那轮蓬勃的朝阳一点点升高,把山坳里的炊烟、屋舍、梯田都镀上一层暖金。
风裹着新年的气息吹过来,李雾转头看你,眼里盛着漫天霞光,也盛着藏不住的欢喜。
因为此刻便是“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