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间声息渐杳,林棉方从时凛怀中退出,犹自惊魂未定:“方才……谢过郎君。”
若非他及时相护,今日怕要羞愤欲死。
“你卖卵之事,除我之外,可还寻过旁人?”时凛忽地冷声发问。
林棉怔了怔,摇头:“不曾,奴只拨过郎君一处号码。”
茅厕招贴上唯有一串数字,她只记了那一则。
时凛瞥她一眼:“往后通话时长个心眼,细察四周,须知隔墙有耳。”
林棉霎时了悟,颊染红霞,轻轻点头。
方才宋泽远在外间言语,她皆听得分明——原是那日通话时教他偷听了去。
幸而不知她拨的竟是其舅父号码,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那……奴便告辞了。”
林棉欲去,忽忆起己身早被他拖入黑册,又乖顺补了一句:“郎君宽心,奴往后绝不再扰。你我之间……两清了。”
时凛:“……”
榻上缠绵两度,她倒撇得如陌路人一般。
林棉拧开门闩,头也不回地去了。因小腹犹疼,行走间步履仍有些蹒跚歪斜。
时凛扯了扯唇角,转身收拾床铺。余光一扫,瞥见锦褥上一抹淡红血迹,眸色倏地暗沉。
还真是嫩得不经挞伐。
稍加折腾便见了红。
却不知将来出阁,怎生禁得住夫婿折腾。
林棉在楼道里踟蹰许久,确认宋泽远已去,方慢吞吞往外走。
“林棉?你怎在此处?”
迎面忽传来一道男声。林棉抬头看清来人面容,下意识挺直脊背:
“秦、秦山长?”
她口称山长,面前这男子却非寻常夫子——乃是A大学监秦礼。每年皆拨重金设作膏火银,林棉连年得此嘉奖,几乎岁岁皆与秦礼同帧留影。
故而尚能叙话一二。
“倒是巧了,竟在里坊中遇着你。此来是访友?”秦礼着一身灰绫常服,单手负在身后,笑时自带几分随和亲近。
林棉睁着眼扯谎:“来做短工,现下正要回书院。”
她素日勤工俭学,院中师长皆知晓。
秦礼了然颔首:“原是如此。你似是今岁卒业?”
“是,再有一月便该实习了。”
“唔……”秦礼略作思忖,忽道,“我与你授业夫子说一声,实习时来我处如何?”
“啊?”林棉一时未及反应,懵然望他。
“我手头正有个营造项目,缺个佐理文书的女史。林棉同学可愿一试?”
林棉眸中倏地一亮,几欲立时应下:
“奴愿往!谢山长提携,定当尽心竭力!”
这般机缘于她这未出茅庐的女学生而言,直如天降甘霖。秦礼身兼学监,人脉宽广,资财丰足,能随他历练,实是她往日不敢奢想之事。
“好,那便这般定了。过几日我寻你细说。”
林棉心头雀跃:“再谢山长,奴先行告退。”
她步履轻快出了里坊,连腿间酸疼似也减了几分——那男子倒似是颗福星,竟教她平白得了桩好差事!
“嘀——”
林棉去后不久,一辆玄色路虎停在秦礼身侧。车窗半降,露出时凛那张清冷寡淡的俊容。
秦礼熟稔拉开车门入内:
“时太医,昨日乃某寿辰,你吃了一半酒便不见踪影,后半场躲去何处逍遥了?”
时凛驱车前行:“有些私事。”
“你能有何私事?”秦礼揶揄道,“臂上那几道红痕可还新鲜着……啧啧,哪只野猫儿下手这般重?”
时凛扫了一眼执缰的手——素绫袖口挽起半截,恰露出手臂上几道浅浅红痕。
脑中蓦地浮起昨夜画面……
她起初还只攥着锦褥央他,后来被折腾得受不住,一双纤纤玉手便攀上他臂膀,哼唧唧地求饶。
求到末了不见效,便有一搭没一搭地挠将起来。
野猫?
怕是只急了眼咬人的白兔儿罢。
时凛收回视线,想起方才她与秦礼言笑晏晏的模样,似不经意问道:
“方才与你叙话那女子,是你门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