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缓慢的脚步声在我听来如同死亡的鼓点，每一步都精准地踩在我濒临崩溃的神经上。那声音停在了暗室门口，戛然而止。

整个世界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我连睫毛都不敢颤动一下，将自己缩成一团，恨不得能在这冰冷的石壁上融出一个洞来，将自己彻底藏进去。空气里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尘土的气息，还有从门缝里渗进来的、若有若无的，属于他身上那股清冷的皂角香。

那股味道，此刻闻起来却令人毛骨悚然。

时间在死寂中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我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血管里奔流的轰鸣声。

他为什么不进来？

他在想什么？

难道他是在故意折磨我？享受着猎物在黑暗中等待审判时的每一丝恐惧、每一寸绝望？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令人窒息的沉默逼疯时，门把手，轻轻地，转动了。

“咔哒。”

一声轻响，在死寂中显得格外刺耳。

我猛地睁开眼，瞳孔在黑暗中缩到了极致。我没有勇气抬头去看，只能死死盯着地面，看着那道门缝被一点点推开，一道修长的影子，斜斜地投射了进来，覆盖住了我颤抖的身体。

光线刺痛了我的眼睛，我下意识地眯起眼，视线模糊了一瞬。

然后，我看到了一双鞋。

一双黑色的手工布鞋，鞋面干净得一尘不染，与这满是血污和灰尘的环境格格不入。鞋尖正对着我的鼻尖，近在咫尺。

他来了。

他真的站在了我面前。

我甚至能感觉到他投下的阴影将我完全笼罩，那是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我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却感觉不到痛。

预想中的毒打或杀戮并没有立刻降临。

他只是静静地站着，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像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又像在打量一只蝼蚁。

“找到了。”

终于，他开口了。声音很轻，很柔，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笑意，仿佛我们不是在血腥屠戮后的凶案现场，而是在玩一场再寻常不过的捉迷藏游戏。

我浑身一僵，猛地抬起头。

逆着光，我看清了他的脸。解雨臣就站在那里，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温润如玉的微笑，眼神清澈，仿佛刚才那个在洗手台边洗去满手鲜血的恶魔根本不是他。

他微微歪了歪头，目光落在我满是泪痕和尘土的脸上，那眼神里没有杀意，没有厌恶，甚至没有戏谑，只有一种纯粹的、近乎天真的好奇。

“你躲得真好，”他轻声说，语气里带着一丝赞叹，“我都找了好久。”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蹲了下来，视线终于与我齐平。那股清冷的皂角香瞬间浓郁了几分。

“别怕，”他伸出手，似乎想要像安抚一只受惊的猫一样，摸摸我的头。

我像是被毒蝎蛰了一下，本能地尖叫着向后缩去，后背“砰”地一声重重撞在石壁上，剧烈的疼痛让我倒抽一口冷气。

他的手就停在半空中，离我的头顶只有几寸的距离。他看着我惊恐万状的样子，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残忍的愉悦。

“你看，你还是怕我。”他收回手，指尖在空中轻轻点了点，像是在惋惜，“刚才在外面，我可是特意没看你的。”

他撑着膝盖，慢条斯理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我，脸上的笑意一点点加深，露出了原本藏在温润之下的、属于“花儿爷”的锋利獠牙。

“躲猫猫……”他轻声念着，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到此为止了。”

他向我伸出了手，掌心向上，姿态优雅，仿佛是在邀请一位舞伴。

“出来吧，”他微笑着说，那笑容在明暗交界的光线下，显得诡异而冰冷，“游戏结束了，该算算我们之间的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