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烟盯着天花板上的串灯看了三天，串灯的暖光在她眼底晃出细碎的光斑，连做梦都能梦到舞台上旋转的纱幔。终于在第四天早上，她趁着彭嘉敏给她整理被角的间隙，悄悄攥住对方的衣角，指尖轻轻蹭着棉质袖口上的纹路，声音裹在呼吸面罩里，软得像刚融化的棉花糖：“嘉敏姐，我想去剧场，就看一眼好不好？就看你们跳一次《小花园里的约定》，看完我就乖乖回病房，不闹脾气。”
她说话时，面罩上很快蒙了层哈气，连带着眼神都变得雾蒙蒙的，像极了以前在练习室里想要提前休息时，拽着队友袖口撒娇的模样。彭嘉敏的心瞬间软得一塌糊涂，指尖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又怕拒绝会让她难过，只能先顺着她的话应下来：“好，我先去跟医生商量，咱们看看能不能去，好不好？”顾轻烟立刻用力点头，面罩上的哈气晃了晃，连呼吸都轻快了几分。
彭嘉敏转身就拉着戴萌往医生办公室跑，走廊里的冷风灌进衣领，两人的脚步都带着急慌。办公室里，医生正对着CT片皱眉，见她们进来，指尖在病历本上顿了顿，语气比平时更沉：“去剧场可以，但有三个条件——第一，绝对不能上台，她现在的肺功能连正常走路都要耗力气，根本承受不住大幅度动作；第二，必须全程坐在轮椅上，还要带着呼吸机，不能摘下来；第三，我们得派两名护士跟着，随时监测她的生命体征，一旦有任何不适，必须立刻回来。”
听到“不能上台”时，彭嘉敏的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是赶紧点头应下：“我们都听您的，只要能让她去看看，怎么都好。”走出办公室，戴萌掏出手机给成员们发消息，指尖在屏幕上敲得飞快：“大家准备一下，下午带轻烟去剧场，但是要瞒着她不能上台的事，还有，得把小剧场布置一下，让她开心点。”
得到许可的那天下午，成员们像上了发条的小陀螺，分头忙开了。戴萌联系剧场工作人员，把原本空着的小剧场重新打开，还特意让师傅把舞台灯光调成顾轻烟最喜欢的暖黄色；孙芮和黄恩茹跑到仓库，在堆积如山的道具里翻出以前表演时穿的粉色舞台服，孙芮蹲在地上熨烫裙摆时，手指被熨斗烫了一下，也只是咬着牙揉了揉，继续把樱花胸针别在领口——那是顾轻烟以前总戴的款式，针脚上还留着她不小心勾破的线头。
莫寒则开车去了顾轻烟最爱的那家零食店，把货架上所有草莓味的零食都买了一遍，草莓干、草莓味爆米花、草莓味棉花糖，装了满满两大袋，最后还特意让店员用印着雪山图案的纸袋打包——她记得顾轻烟说过，等病好了，要带着喜欢的零食去雪山野餐。刘倩倩抱着吉他去了练习室，反复弹奏《小花园里的约定》，还特意把前奏放慢了半拍，怕节奏太快会让顾轻烟着急。
出发那天，顾轻烟坐在轮椅上，身上裹着厚厚的羊毛毯，彭嘉敏还特意给她戴了顶粉色的针织帽，帽檐上缀着小小的绒球。呼吸机的管线被巧妙地藏在披肩下，只有细细的导线从袖口露出来，连接着挂在轮椅侧面的监测仪。孙芮推着轮椅走在前面，嘴里还哼着童谣，黄恩茹跟在旁边，手里拿着素描本，时不时给顾轻烟看她画的雪山雪人，逗得她面罩里传出闷闷的笑声。
当剧场的大门被推开，暖黄的舞台灯光瞬间落在顾轻烟脸上时，她忍不住睁大眼睛，连呼吸都慢了半拍。舞台上挂着熟悉的粉色纱幔，串灯绕着幕布缠了一圈，像缀满了星星；伴奏的音响摆回了以前排练时的位置，连地上的标记线都还是她们以前用胶带贴的；台下的座椅被重新排列过，第一排正中间放着一把铺着粉色垫子的椅子，旁边还摆着小桌子，上面放着她爱吃的草莓味零食。
“怎么没人呀？”顾轻烟有点疑惑地扭头看彭嘉敏，手指轻轻碰了碰轮椅的扶手——她记得以前公演时，台下总是坐满了观众，欢呼声能把屋顶都掀起来。彭嘉敏赶紧蹲下来，帮她理了理帽檐：“今天是咱们的专属排练时间，没有观众，就咱们自己人，这样你看得更清楚呀。”
正说着，音乐突然响起，刘倩倩抱着吉他坐在舞台边的高脚凳上，指尖拨动琴弦，熟悉的《小花园里的约定》前奏立刻漫开来。戴萌和莫寒穿着粉色舞台服率先走上台，她们的动作放得很轻，裙摆轻轻晃动，像两只温柔的蝴蝶。顾轻烟的脚立刻跟着节奏在毯子上轻点，手指还在腿上比划着动作，面罩上的哈气一层叠一层。
可看着成员们在舞台上转圈、拍手，动作和她们在病房里排练的一模一样，甚至比以前更整齐，顾轻烟的嘴慢慢撅了起来，眼神也变得委屈。等到副歌部分，她突然伸手抓住轮椅的扶手，用力往后一推，轮椅“吱呀”一声退了半米远。彭嘉敏刚想上前，就见她解开毛毯的扣子，双手撑着轮椅边缘，慢慢滑到地上，盘腿坐在地毯上，不管谁拉都不肯起来。
“我也要跳！”她晃着腿，面罩里的声音闷闷的，还带着点哭腔，“你们都能跳，我也能跳，我不用呼吸机，就跳一小段，就一段好不好？”说着还想撑着地面站起来，膝盖刚离开地毯，就被及时跑过来的孙芮按住肩膀。孙芮蹲在她面前，把草莓味爆米花递到她嘴边，声音放得软软的：“哎哟，咱们的小朋友怎么还耍赖呀？医生说你现在是‘VIP观众’，比我们这些上台表演的还厉害，你看我刚才转身是不是慢了？你指挥我，我听你的。”
顾轻烟不说话，反而往地上蹭了蹭，后背贴着轮椅的轮子，像只闹脾气的小猫，连帽檐上的绒球都耷拉下来。这时候，刚跳完一段的段艺璇、蒋芸和袁雨桢也跑下台，围在她身边。袁雨桢故意晃了晃手里的舞台扇，扇面上印着小花园的图案：“轻烟要是不乖乖坐着，等会儿我就把你的草莓干分给宁轲啦，她昨天还跟我说，特别想吃你喜欢的那款草莓干呢。”
宁轲立刻从后面凑过来，眨着大大的眼睛，手里还拿着一颗草莓味棉花糖：“对呀对呀，轻烟你要是不介意，我就帮你吃啦。而且我还能帮你看舞台，告诉你谁跳错动作了，刚才马玉灵好像把转身的方向记错了呢。”顾轻烟扭头看了看宁轲手里的棉花糖，又看了看舞台上还在继续表演的刘倩倩和李慧——刘倩倩正对着她笑，手指还在吉他上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她的嘴巴撅得更高，却悄悄往孙芮身边挪了挪，脚尖轻轻碰了碰对方的膝盖。
戴萌这时走下台，身上的舞台服还带着淡淡的香水味，她蹲在顾轻烟面前，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动作温柔得像怕碰碎琉璃：“听话，等你身体好点，咱们把整个剧场都包下来，让你站在最中间的C位跳，到时候所有成员都围着你，观众席上摆满你喜欢的草莓零食，好不好？今天先当我们的小老师，你看马玉灵刚才的手势，是不是没按照你教的来？你教她，她肯定听。”
顾轻烟顺着戴萌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看见马玉灵站在舞台边，正对着她不好意思地笑，还悄悄比了个“抱歉”的手势。她抿了抿嘴，手指轻轻揪了揪孙芮的衣角，终于慢慢点头，声音裹在面罩里，软了下来：“那你们要跳整齐，不能错动作，不然我下次不来看了。”说着还故意哼了一声，却在孙芮把她抱回轮椅时，悄悄伸出手，抓了颗爆米花塞进嘴里，眼睛弯成了月牙。
孙芮把她抱回轮椅上，重新盖好毛毯，彭嘉敏则帮她调整了呼吸机的管线，确保她呼吸顺畅。顾轻烟坐在轮椅上，看着舞台上的成员们——刘倩倩的吉他声轻轻流淌，戴萌和莫寒的动作温柔整齐，段艺璇和蒋芸正对着她挥手，黄恩茹还在台下比着舞蹈动作——她忽然觉得，就算不能上台也没关系。
其实她早就知道，这场没有观众的公演，是成员们专为她一个人准备的。从她们偷偷布置剧场，到特意放慢的音乐节奏，再到身边摆满的草莓零食，每一个细节都藏着她们的用心。顾轻烟咬着爆米花，看着舞台上的暖光，面罩里的呼吸声渐渐平稳下来，连呼吸机的“嗡嗡”声，都像是变成了温柔的伴奏。
她伸出手，对着舞台上的成员们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嘴角的笑意透过面罩，落在了每个人的心里。这一刻，没有观众的欢呼，没有华丽的灯光特效，却有着比任何一场公演都更温暖的约定——她们会陪着她，把每一个小小的心愿，都变成触手可及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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