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T室的门打开时，彭嘉敏几乎是跑着迎上去的，手里还攥着顾轻烟睡前攥皱的樱花书签。医生把片子插进阅片灯，指尖在黑色胶片上划过，声音压得很低：“肺部炎症扩散得比预想快，部分肺泡已经出现纤维化，还有少量胸腔积液……你们要有心理准备，后续治疗主要以缓解痛苦、延长生命为主，治愈的可能性很小。”
“什么叫……可能性很小？”戴萌的声音发颤，她盯着片子上那些模糊的白色阴影，怎么也不敢相信，几天前还能笑着说要去看排练的人，病情会突然走到这一步。孙芮站在旁边，手里拎着的糖炒栗子还冒着热气，袋子却被她攥得变了形，热栗子的温度透过塑料袋渗出来，烫得她指尖发麻，却远不及心里的寒意。
医生叹了口气，目光扫过围在阅片灯前的一群姑娘，语气里带着惋惜：“这孩子太年轻了，雪山那次的急性肺炎没彻底根治，留下的隐患一直在，这次复发又来得太急……你们多陪陪她吧，有什么心愿，尽量帮她圆了。”
没人再说话，走廊里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黄恩茹悄悄抹了把眼泪，把脸埋在蒋芸肩膀上，声音闷闷的：“她还说要跟我们一起跳《小花园里的约定》，还说要去武汉摸樱花……”蒋芸拍着她的背，自己的眼眶却也红了，手里还攥着昨天刚打印出来的雪山合照——照片里的顾轻烟戴着红色围巾，笑得露出小虎牙，和现在病房里苍白虚弱的样子判若两人。
彭嘉敏把片子小心翼翼地收起来，指尖冰凉，却还是强撑着开口：“先别告诉她实情，别让她害怕。咱们……咱们轮流陪着她，她想做什么，咱们都陪她做。”
一群人沉默地往病房走，脚步放得极轻，好像怕惊扰了病房里那点仅存的暖意。推开病房门时，顾轻烟刚好醒着，氧气罩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没什么神采的眼睛，正望着窗外星梦剧院的方向。听见动静，她缓缓转过头，看见挤在门口的大家，嘴角慢慢牵起一点微弱的笑意：“你们怎么都来了？不用……不用特意陪我的，排练别落下……”
孙芮赶紧把糖炒栗子放在床头柜上，蹲下来扯出一个轻松的笑：“这不训练完了嘛，想着你肯定馋这口了，就给你带了点。等你好点，咱们剥着栗子听剧院里唱歌，多好。”她说着，指尖却忍不住发抖，赶紧别过脸去，怕顾轻烟看见她红了的眼眶。
医生跟着走进来，给顾轻烟做了简单的检查，语气放得格外温和：“恢复得还不错，再好好休息几天，就能试着减少吸氧时间了。”顾轻烟轻轻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期待，没人敢戳破这份脆弱的希望——只有医生转身离开时，对着门外的姑娘们轻轻摇了摇头，那声叹息轻得像羽毛，却重重砸在每个人心上。
病房里渐渐热闹起来，段艺璇拿出平板电脑，放起了之前排练的视频，故意凑到顾轻烟耳边说：“你看刘倩倩刚才弹错了个音，等你精神好点，可得好好教教她。”刘倩倩立刻配合地“抱怨”：“就是等你指导呢，你可不能偷懒。”顾轻烟看着屏幕里熟悉的身影，听着大家刻意放轻快的语气，眼睛慢慢湿润了，却还是努力憋着眼泪，怕扫了大家的兴。
彭嘉敏坐在床边，悄悄把樱花书签放在顾轻烟手心里，轻轻握住她的手。顾轻烟指尖动了动，回握住她的手，在氧气罩后小声说：“嘉敏，我好像……有点累了。”彭嘉敏赶紧点头，帮她调整好枕头：“累了就睡会儿，我们都在这儿陪着你，不离开。”
顾轻烟慢慢闭上眼睛，呼吸渐渐平稳。房间里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大家坐在角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里都是藏不住的心疼。窗外的阳光依旧照着星梦剧院的招牌，红色的字迹亮得晃眼，可没人知道，这份映着剧院的暖阳，还能陪着病榻上的女孩多久——但所有人都在心里默默约定，只要还有一天，就陪她守住这份关于星梦、关于陪伴的念想，不让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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