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轻烟的咳嗽突然变得剧烈起来,像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每一次吸气都带着撕裂般的疼,胸腔里的震动连带着肩膀不停发颤。彭嘉敏刚想递水的手顿在半空,下一秒就看见她用手捂住嘴,指缝里渗出的鲜红,在苍白的掌心格外刺眼。
“轻烟!”彭嘉敏的声音瞬间变调,慌忙抽了纸巾帮她按住嘴唇,却止不住那股从喉咙里涌上来的腥甜——顾轻烟咳得几乎喘不上气,纸巾很快被染透,落在床单上的血点像绽开的红梅,刺得人眼睛发疼。病房里的笑声瞬间消失,黄恩茹手忙脚乱地按响床头的呼叫铃,蒋芸则冲出门去喊医生,脚步声在走廊里跑得急促,撞碎了窗外本该暖融融的阳光。
顾轻烟靠在彭嘉敏怀里,视线开始发虚,耳边嗡嗡作响,只听见彭嘉敏在她耳边不停喊着“别睡”,温热的眼泪落在她的颈窝。她想抬手说“我没事”,却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咳嗽带来的窒息感让她紧紧攥住彭嘉敏的衣角,指节泛白。透过模糊的视线,她还能瞥见窗外——星梦剧院的红色招牌在阳光下亮着,可此刻那抹熟悉的颜色,却远得像另一个世界的光。
医生和护士推着治疗车冲进来时,顾轻烟的咳嗽还没停下,脸色已经白得像纸。“先吸上氧,准备止咳针!”医生一边快速检查她的瞳孔,一边吩咐护士准备器械,“通知检验科,加急查血常规和凝血功能,再安排一次肺部CT,看看是不是炎症累及了血管!”
氧气管插进鼻孔的瞬间,顾轻烟才勉强吸到一口完整的气,咳嗽的频率渐渐缓下来,却还是止不住地轻咳,每一次都牵扯着胸口的疼。彭嘉敏握着她冰凉的手,指腹反复摩挲着她的手背,声音带着哭腔:“别怕,医生来了,马上就不咳了。等你好点,咱们还能坐在窗边看剧院的灯亮起来,孙芮说要带热乎的栗子,咱们一起剥……”
戴萌和段艺璇也赶了过来,站在病房门口不敢靠近——她们看着顾轻烟躺在床上,脸上罩着氧气罩,手臂上扎着新的输液针,原本放在床头柜上的樱花音乐盒还在转,旋律却被输液管的滴答声压得轻飘飘的。段艺璇别过脸,用手抹了抹眼睛,目光落在窗外剧院的方向,声音发哑:“昨天排练时还说,等她来指导动作,怎么突然就……”
护士给顾轻烟打了止咳针,又换了新的输液药液,她的呼吸才慢慢平稳下来,只是嘴唇上还残留着未擦干净的血迹,脸色依旧苍白得吓人。医生摘下听诊器,眉头依旧紧锁:“炎症已经影响到支气管黏膜,血管有破损,先用药稳住,等CT结果出来再调整方案。你们多注意她的呼吸,要是再咳血,立刻叫我们。”
病房里静得只剩下输液管的声响,顾轻烟昏昏沉沉地睁着眼,看着天花板上的灯,忽然轻轻拉了拉彭嘉敏的手。彭嘉敏立刻凑过去,听见她用微弱的声音说:“嘉敏,别告诉她们……别让大家因为我耽误训练,剧院的排练不能停……”
彭嘉敏的眼泪又掉了下来,她握紧顾轻烟的手,用力点头:“好,我不说,你先好好睡一觉。等你醒了,说不定能听见剧院那边传来唱歌的声音,咱们一起听,好不好?”顾轻烟眨了眨眼,视线渐渐模糊,最后在氧气罩均匀的呼吸声里,慢慢闭上了眼睛。
窗外的暖阳还在照着,把星梦剧院的招牌映得更亮,可病房里的牵挂却沉甸甸的。彭嘉敏坐在床边,看着顾轻烟安静的睡颜,指尖轻轻拂过她手背上的针孔,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管多难,都要让她好起来。让她能再坐在窗边,和自己一起看剧院的晨光与暮色,让那些关于樱花、雪山和舞台的约定,都能在暖阳与牵挂里,慢慢长出实现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