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CU外的休息区没开暖气,夜里的风从窗户缝钻进来,带着雪后的寒气。戴萌和闫明筠办完住院手续回来时,手里拎着一兜热咖啡,挨个分给大家。咖啡的热气氤氲在空气中,却驱不散每个人脸上的疲惫——从下午到现在,没人正经吃过东西,更没人合过眼,目光都下意识地锁着ICU那扇紧闭的门,仿佛这样就能离里面的顾轻烟近一点。
莫寒把羽绒服铺在长椅上,让段艺璇靠在自己肩上歇会儿。段艺璇攥着那片吉他拨片,眼皮早就开始打架,却还是强撑着:“我不困,万一轻烟有消息,我怕听不到。”话刚说完,哈欠就忍不住涌上来,眼泪也跟着溢出眼眶——不是难过,是困得生理反应,可这副模样落在其他人眼里,更添了几分心疼。莫寒没再劝,只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小孩似的,动作里满是安抚。
刘倩倩坐在角落,把笔记本摊在膝盖上,借着手机屏幕的光,慢慢翻着“康复进度表”。从“能攥紧棉花糖”到“雪地独立行走”,每一页的小图案都画得认真,连日期旁边都标着当天的天气——“晴,有风,轻烟第一次弹完《春日序》”“雪,轻烟说银杏雪好看”。她指尖停在空白的那一页,犹豫了很久,还是拿出笔,轻轻画了个小小的星星,旁边写着“今夜,我们等你”。笔尖划过纸页的沙沙声,在寂静的休息区里格外清晰,像在跟里面的人悄悄对话。
闫明筠靠在窗边,望着外面的雪。雪已经小了,只有零星的雪花飘下来,落在ICU的窗台上,很快积了薄薄一层。他想起下午在银杏林,顾轻烟还教他怎么找完整的银杏叶,说“要找那种边缘没卷、叶脉清晰的,夹在书里能存很久”。那时候他还笑着说“等春天来了,咱们找樱花叶夹进去”,可现在,这个约定却悬在了半空。他掏出手机,翻出下午拍的视频:顾轻烟抱着吉他弹《冬日纪》,雪花落在琴弦上,她低头拂雪的样子,温柔得像幅画。他把视频反复看了好几遍,直到手机屏幕自动变暗,才抬手抹了把眼睛——原来不知什么时候,眼泪已经流了下来。
赵天杨拎着热粥回来时,已经是后半夜。他把粥分给大家,自己却没吃,只是坐在离ICU最近的椅子上,耳朵贴着墙,试图听里面的动静。粥是温热的,喝进胃里却没什么暖意,他想起护士刚才说的“ICU里会定时监测生命体征,有情况会立刻通知”,心里却还是放不下。他掏出手机,给家里发了条消息:“跟姐姐们在一起,一切安好,勿念。”发完又觉得不妥,删掉重写,反复改了好几遍,才终于按下发送键。
就在大家昏昏欲睡时,ICU的门突然开了。
护士推着治疗车走出来,成员们瞬间都醒了,齐刷刷地围上去。“护士!轻烟怎么样了?”彭嘉敏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难掩急切。护士停下脚步,手里还拿着记录板,脸上带着一丝温和的神色:“患者生命体征暂时稳定了,刚才监测的时候,手指轻微动了一下——虽然只是很轻的反应,但也是好现象。”
“真的吗?”赵天杨立刻问,眼睛里瞬间亮了起来。
“嗯,”护士点点头,“不过还没醒,你们再等等,有进一步情况我们会及时通知。”说完,便推着治疗车匆匆离开。
护士走后,休息区里安静了几秒,跟着便响起了压抑的抽气声。段艺璇靠在莫寒怀里,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却带着一点释然的笑意:“她动了……她听到我们在等她了是不是?”莫寒拍着她的后背,声音也有些哽咽:“是,她肯定听到了。”
刘倩倩翻开笔记本,在星星旁边又添了一笔:“手指动了,有希望了。”闫明筠掏出手机,把这个消息发给了团队群里——虽然现在是后半夜,却还是想把这份微光分享给所有人。戴萌喝了口冷掉的咖啡,却觉得心里暖了些,她看着ICU的门,轻声说:“再等等,等她醒了,咱们就去海边,把《冬日纪》唱完。”
窗外的雪停了,天边渐渐泛起一点微光。ICU外的长椅上,成员们互相靠着,虽然依旧疲惫,眼里却多了几分期待——就像等一场漫长的雪后初晴,他们知道,只要再坚持一会儿,就能等到顾轻烟醒过来,等到所有约定重新发芽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