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蚀梦之渊

暗河传:悠河

子夜三更。

风从破庙的断墙缺口灌进来,带着土腥和腐木味。残香在神龛前烧到尽头,一缕青烟刚冒起,就被风吹散。蛛网悬在梁上,灰絮轻轻晃着,像吊死鬼的脚。

苏昌河蜷在角落,背靠冰冷石壁,牙关打颤。他高烧了。额头滚烫,可四肢却冷得发麻。身体一阵阵抽搐,手指不受控制地抠着地面,指甲翻裂,渗出黑紫色的血。

那血不落地,反在青石板上爬行,蜿蜒成符。

正是昨夜他在废墟中以指血画下的逆写启脉符——一笔一划,割命为祭。此刻这符竟自己动了起来,每写一遍,他体内便有一股灼流顺着经脉往上冲,像有东西从骨头缝里往外钻。

他咬牙撑起身子,喉咙里发出闷哼。

眼前发黑,视线模糊。墙角湿气凝成雾,慢慢聚成人形。长发披肩,衣襟染血——是他娘。

“娘……”他哑声开口,手往前伸,指尖几乎要触到那雾影。

雾淡了。

无声无息,像从未存在过。

他手掌停在半空,指节发白。胸口闷得喘不过气,像是有人用铁链缠住肺叶,一寸寸收紧。

突然,他瞳孔一缩。

眼底泛起幽蓝,如同地下暗河倒映天光。那一瞬,他看见了水——真正的水,流动在脚下,无声无息,泛着冷光。

他低头。

自己正站在一条幽蓝水道上。水面平滑如镜,却不断传来低语,一句接一句,钻进耳朵:

“你活着……才是复仇……”

“你为何独活……”

“你不该醒来……”

声音重叠,分不清男女老少,像是从四面八方涌来,又像是从他自己脑子里长出来的。

他踉跄几步,踩在水上却不沉。远处浮石之上,站着一个身影。

白衣赤足,十二岁少女,长发无风自动。是云悠。

她背对着他,看不清脸。但他知道是她。那种感觉太熟悉了——像冬夜里忽然照进来的一束月光,冷,但干净。

她似有所觉,缓缓回头。

眼神空寂,却藏着百年之后的疲惫。她抬起手,朝他伸来。嘴唇微动,似乎想说什么。

他心头一紧,想往前走。

可就在这时,水中射出数道黑线,猛地缠住她手腕,狠狠一拽。她整个人被拖入深渊,连一声都没发出。

最后一眼,她望向他,唇形清晰:

“守住心门。”

水面炸裂。

天旋地转。

火光冲天。

他站在苏府庭院中央,脚踩尸骸,满地血污。火没熄,墙塌了半边,梁柱还在噼啪作响。祖父伏在祠堂门槛,头歪着,脖颈裂开;堂哥背插断枪,眼睛睁着;小桃蜷在花圃边,手里还攥着那枝白菊。

他低头看自己双手。

掌心全是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不是他杀的。可这血,是他的。

母亲缓缓从尸堆里坐起,脸朝上,眼眶空洞。她没皮肉翻卷,没腐烂,就是一双眼睛没了光。

“你为何独活?”她问。

声音很轻,像风吹过枯井。

他喉咙发紧,想说话,却像被掐住脖子。

“我……我想救你们……”他终于挤出一句。

“那你为何没死?”她站起身,一步步走近,“你逃了。躲在地窖,听着我们一个个死去。你活着,是不是因为……你也想活?”

他后退,脚跟撞上尸体,差点摔倒。

“不是!我不想!我不该活下来的!”他跪下,抱住头,指甲抓进头皮,血顺着指缝流下。

血月当空。

地面裂开,紫黑色水流喷涌而出,化作四条锁链,分别钉入他四肢。铁链穿骨,痛得他仰头嘶吼,可声音却被某种力量压住,只剩气音在喉咙里滚动。

他看着母亲的脸。

她嘴角忽然动了动,像是笑了。

“既然你不想活,那就……替我们去死吧。”

锁链猛力一扯。

他整个人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暗河之水顺着铁链灌入血脉,烧得五脏六腑都在沸腾。

他张嘴,咳出一口黑血。

就在意识即将溃散时,耳边忽然响起另一个声音。

轻佻,清脆,像银铃碎雪。

“疼一点,才记得住呢\~”

那声音贴着他耳廓滑过,带着一丝笑意。

他猛地睁眼。

场景再变。

风雪呼啸。

他赤身跪在一座雪原祭坛上,寒风如刀,刮得皮肤生疼。胸口玉簪被无形之力拔出,鲜血喷涌,瞬间结冰。

四周堆满伪龙丹残渣,焦黑如炭,散发出腐臭味。远处,一道赤红身影踏雪而来。

慕容烬。

他赤裸上身,胸口旧伤狰狞,双瞳燃着赤火,额角青筋暴起。走到苏昌河面前,蹲下,伸手拍了拍他脸颊。

“你也想变强?”他笑,嘴角带血,“那就吞下它。”

他抛来一枚血色丹丸,悬浮在苏昌河眼前。

丹药微微跳动,像一颗活的心脏。

苏昌河盯着它,呼吸一滞。

不对。

这不是记忆。

他从没见过慕容烬在雪原上给他丹药。他也从未吞过伪龙丹。这画面是假的,是被人塞进来的。

可为什么这么真实?

寒风割脸,血在结冰,痛感一丝不差。

他抬头,看向慕容烬。

“这不是我的命。”他低声说。

慕容烬咧嘴一笑:“命?命是强者写的。你若不敢吞,就永远是个废物。”

苏昌河闭眼。

再睁眼时,眼中已无惧意。

他一把抓住那枚丹药,猛然捏碎!

血丹爆开,化作猩红雾气,瞬间染红风雪。

雪原崩塌。

大地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幽蓝水道。他坠入其中,身体失重,耳边风声呼啸。

黑暗。

四面皆镜。

每一面都映出一个他。

有的他手持长刀,斩首朝廷命官,脚下堆满尸体;有的他跪在废墟中,抱头痛哭,像个孩子;有的他焚城灭国,狂笑不止;还有的他与云悠相拥而立,两人浑身是血,缓缓倒下。

镜中众我齐声低语:

“你是棋子。”

“你是灾祸。”

“你终将毁灭她。”

他捂住耳朵,可声音直接钻进脑子。

中央铜镜忽然波动,浮现一张少女的脸。

沈眠。

她歪着头,嘴角扬起,眼神亮得诡异。

“疼一点,才记得住呢\~”她轻声说,像是哄小孩,“你看,你现在记住我了吗?”

黑线自镜中钻出,如毒蛇般缠上他脖颈,越收越紧。

他挣扎,踹镜,拳打脚踢,可镜面纹丝不动。黑线勒进皮肉,他能感觉到血管在突跳,意识一点点被抽走。

“你是我的作品。”沈眠笑着说,“我会让你一遍遍痛,一遍遍醒,直到你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

他眼球充血,舌头外吐,手指抠进黑线,想撕开。

可力气越来越小。

就在他即将昏死时,水中忽然浮现一道身影。

云悠。

她白衣染血,双手结印,一道银光斩断部分黑线。他呼吸一松,跌坐在地。

“快醒!”她声音虚弱,嘴角溢血,“这是‘蚀梦线’,她在重塑你的记忆!我只能撑片刻……”

他抬头看她,喉咙发紧。

她怎么会进来?

她不是不能动情?不是奉族规不得干预命运?

可她来了。哪怕只是一瞬。

沈眠的笑声从四面八方响起:“妹妹,你太仁慈了。爱,才是最好的刑具。”

黑线骤然增生,化作“梦魇茧”,层层缠绕云悠,将她拖向深渊。

她被裹住前,最后望来一眼。

眼中泪光闪动。

唇形清晰:

“别信她给的痛……信你自己的伤……”

他心口一震。

“放开她!”他怒吼,想冲上去,可身体被黑线死死捆住,动弹不得。

云悠消失了。

水道寂静。

只有沈眠的笑声,还在回荡。

痛。

真实的痛。

不是幻象,不是植入,不是别人给的。

是他自己的。

十岁那年,他咬破舌头,没叫出声。祖母被长枪贯穿咽喉,他躲在地窖,指甲抠进木箱,血肉模糊。

他记得。

母亲死时,他趴在她胸口,脸埋在她衣襟里,鼻腔灌满铁锈味。他记得。

云悠将玉簪刺入他心口,那一瞬间,他看见雪原上的自己,看见她吻他闭目的唇,看见她泪落成霜。他记得。

这些痛,是他的。

不是沈眠能篡改的。

不是任何人能夺走的。

他闭眼。

不再抗拒。

反而主动撕开胸前衣襟,露出心口玉簪。

墨玉质地,刻着“命缚”符文,尾端隐有血丝缠绕。

他深吸一口气。

猛然发力——

将玉簪生生拔出半寸!

“呃啊——!”

剧痛如雷贯顶,七窍溢血,耳朵里全是尖鸣。全身经脉炸开,暗河之血逆冲而上,皮下血管根根暴起,像黑蛇游走。

可他笑了。

这一刀,是真的。

他嘶吼:“这一刀,我记得!”

玉簪符文崩裂,血符逆冲而上,焚尽所有黑线。

幽蓝水道轰然断裂,幻境崩塌。

苏昌河猛然坐起。

双眼暴睁,瞳孔中幽蓝褪去,唯余赤红怒焰。

他低头看掌心——五指深深抠进地面,抓出五道血沟,掌心血纹如藤蔓疯长,已蔓延至小臂,皮下隐隐搏动,像活物在爬。

庙外老槐树“咔”地一声断裂,树皮迅速碳化,化为飞灰,随风飘散。

他喘息如兽,喉咙挤出低吼:“我不是你们的玩物!”

地面血迹最后一笔完成,猩红光芒一闪,随即熄灭。

他瘫坐在地,冷汗浸透衣衫,手指还在抖。

可眼神,已不再是昏迷时的涣散。

而是清醒的、燃烧的、带着恨的。

他低头看心口玉簪。

那根簪子还在,可符文已裂,边缘泛着暗红光晕,像随时会碎。

他伸手,轻轻碰了碰。

疼。

但比刚才清醒得多。

他知道是谁干的。

那个声音,那句“疼一点,才记得住呢\~”,像毒针扎进记忆深处。

他记住了。

他一定会找到她。

数十里外,地下暗河源头。

寒潭如镜,倒映穹顶钟乳。水汽氤氲,凝成薄雾。

云悠跪坐于潭边,白衣尽染血痕。她剧烈咳嗽,掌心摊开,一块碎裂的梦境残片浮现在上空。

影像中,慕容烬披黑氅踏雪而行,身后千军万马隐现轮廓,直指南境。他双瞳赤红,步伐坚定,每一步落下,雪地裂开,业火腾起。

她闭眼,轻语:“三足之势,已动。”

潭水微漾,映出她眼角滑落的一滴血泪。

她抬手,指尖轻触水面。

水中倒影忽然扭曲,浮现出苏昌河撕裂玉簪的画面。他满脸是血,眼神却亮得吓人。

她喉头一甜,又咳出一口血。

但她没擦。

只是静静看着那影像,许久,才低声说:

“你醒了。”

风起。

潭边石台上,一枚墨玉簪无声碎裂,化为粉末,随风散去。

庙中,苏昌河缓缓站起。

腿还有些软,可站得稳。

他低头看地上的血符,已彻底熄灭。他知道,这符不会再自己写了。

他走出破庙。

月已西斜,黎明未至。

他抬头看天。

血月仍在,像一块烧透的铁,冷冷注视人间。

他握拳,掌心血纹搏动。

“你活着,才是复仇。”

他记得这句话。

也记得另一句。

“别信她给的痛……信你自己的伤……”

他低头看手。

这伤,这痛,这血,都是他的。

谁也夺不走。

他迈步向前。

脚步很慢,但每一步都踩得实。

身后果庙倒塌,梁柱倾颓,尘土飞扬。

他没回头。

风卷起他衣角,像一面残破的旗。

远处山道上,隐约有马蹄声传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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