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湖心亭一别，云凌便时常出现在泠汀沚的身边。
有时，泠汀沚在书房整理账目，云凌便会坐在对面的椅上，把玩着她的短剑，嘲讽道：“当年你最不屑的就是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如今却整日埋首其中，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有时，泠汀沚在花园中练习茶艺，云凌便会靠在廊柱上，嗤笑道：“这般扭捏作态，哪里还有半分将门嫡女的样子？你忘了阿爹教你的，女子亦可驰骋沙场，何须困于后宅？”
有时，泠汀沚在夜里对着阿爹的牌位发呆，云凌便会站在她身后，声音低沉而悲伤：“你在等什么？等别人良心发现，为云家平反吗？别傻了，这世上，只有自己才能靠得住。”
泠汀沚起初十分抗拒，想方设法地避开云凌，可云凌就像她的影子，无论她躲到哪里，都能找到她。渐渐地，她不再逃避，开始试着与云凌对话，试着面对那些被她刻意遗忘的过去。
这日，泠汀沚在密室中翻阅着一本尘封的账簿。这本账簿是当年父亲的亲信偷偷交给她的，上面记录着一些可疑的账目往来，或许与父亲的冤案有关。可她看了无数遍，始终找不到关键线索，心中充满了挫败感。
“还在看这些？”云凌的声音在密室中响起，“你这样逐字逐句地看，就算看十年，也未必能找到证据。”
泠汀沚抬头，看着云凌清晰的身影，心中竟没有了往日的抗拒，只有一丝疲惫：“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已经找了三年，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云凌走到桌前，指着账簿上的一个名字：“这个人，你查过吗？”
泠汀沚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上面写着“沈知远”三个字：“查过，他是当年户部的主事，父亲出事不久后，便辞官归隐了。我派人去他的家乡查过，却发现他早已不知所踪。”
“不知所踪？”云凌挑眉，“哪有这么巧的事？他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所以才畏罪潜逃了。”
“可我找不到他。”泠汀沚的声音带着一丝无力。
“找不到，就去查！”云凌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当年你为了学骑射，能凌晨就去校场，能摔倒了再爬起来，从不言弃。怎么现在遇到一点困难，就退缩了？”
泠汀沚看着云凌眼中的光芒，那是她曾经拥有过的，对未来充满希望，对困难毫不畏惧的光芒。她心中一动，忽然想起了十五岁前的自己。那时，她为了实现替阿爹镇守边关的梦想，付出了多少努力，承受了多少质疑，却从未想过放弃。
“我记得，沈知远有个女儿，名叫沈清瑶，当年与你同在国子监求学。”云凌的声音打断了泠汀沚的思绪，“或许，从她身上，能找到沈知远的下落。”
泠汀沚猛地想起，沈清瑶确实是她当年的同窗。两人关系不算亲密，但也并无过节。父亲出事后，她便与所有旧友断了联系，再也没有见过沈清瑶。
“你是说，沈清瑶可能知道沈知远的下落？”泠汀沚的眼中闪过一丝希望。
“不一定，但值得一试。”云凌点头，“当年的你，从来不会放过任何一丝希望。泠汀沚，你不是一个人，我一直都在。只要你还记得初心，只要你还敢为自己争取，就一定能找到真相。”
泠汀沚握紧了手中的账簿，心中的火焰渐渐被点燃。她知道，云凌说得对，她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为了阿爹，为了云家，为了曾经的自己，她必须勇敢起来，去面对那些未知的危险，去寻找隐藏的真相。
“好。”泠汀沚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我明天就去查沈清瑶的下落。”
云凌看着她眼中重燃的光芒，嘴角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她的身影渐渐变得透明，轻声说：“这才对嘛。记住，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不要忘了，你曾经是云凌，是那个无所畏惧、勇往直前的将门嫡女。”
密室中恢复了寂静，泠汀沚看着手中的账簿，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她知道，前路必定充满荆棘，但她不再害怕。因为她知道，那个勇敢的自己，一直都在她的心里，从未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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