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暗夜风动,心向一人
翻出沈砚之别墅围墙时,晚风裹着夜露拍在脸上,凉得我打了个颤。手机屏幕还亮着凌霜的消息,“影手银面在附近”这几个字像淬了冰的针,扎得我指尖发紧——那伙人专对摸金者下手,武器上的死气能蚀骨,上次邙山外围遇到过一次,凌霜为护我胳膊挨了道擦伤,半个月才消了印子。
我把玄铁匕首往靴筒里又塞了塞,指尖飞快敲出“马上到”,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刚才对沈砚之那点微不足道的留恋,早被对凌霜的牵挂碾得稀碎。
打车到西郊老槐树下时,远远就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凌霜靠在树干上,深色劲装裹着她匀称的肩背,短发被夜风吹得贴在耳后,手里转着那把卷了刃的“碎影”匕首。听见脚步声,她抬眼望过来,眼底的冷意瞬间融成柔波,像把浸了月光的剑,只对着我才肯收了锋芒。
“来了?”她迎上来,第一动作是伸手理我被风吹乱的劲装领口,指尖擦过我锁骨时,带着她惯有的微凉触感。我低头,看见她掌心那道浅疤——三年前在秦岭墓,她替我挡落石,被碎石划的,现在还留着淡粉色的印子。
“嗯。”我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指尖摩挲过那道疤,又蹭了蹭她掌心的薄茧,“沈砚之那边没起疑,五百万到手,够我们把防毒面具换成军方级VF-7型,能过滤90%的死气,比之前的民用款靠谱多了。”
凌霜“嗤”了声,指尖却顺着我手腕往上,轻轻捏了捏我的小臂:“就知道薅他羊毛。”语气是惯常的无奈,指尖却悄悄用了点力,像在确认我有没有受伤。
我笑出声,凑过去撞了撞她的肩:“不然呢?花自己钱多没意思——再说了,他那钱留着也是留着,不如给我们当探墓基金。”
话没说完,凌霜突然抬手捂住我的嘴。她的掌心带着匕首柄的凉意,眼神瞬间冷下来,往树林深处偏了偏头:“有动静。”
我立刻噤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树影里晃过两道银面,领口绣着“影”字暗纹,脚步轻得像猫,正往我们这边摸过来。
“分头走?”我压低声音,指尖摸向靴筒里的玄铁匕首。
凌霜却反手扣住我的腰,把我往树后带:“不用,两个而已。”她说话时气息擦过我耳尖,带着淡淡的草木香——是她常用的药膏味,我胳膊擦伤那次,她往我伤口上涂的就是这个。
话音刚落,两道银面已经扑过来。凌霜拔刀“碎影”迎上去,刃光在月光下划开道冷弧,直接磕飞其中一人的短刃。我趁另一人分神,侧身用空手道卸了他的腕,玄铁匕首抵在他喉间时,才看见他武器上泛着的死气——黑得像化不开的墨,沾在刃上还在往下淌。
“影手的人,怎么会在这儿?”我捏着他的下巴,逼他抬头。
那人却突然笑起来,银面下的声音沙哑得像破锣:“魅影大人说了,正统血脉……都得死。”话音未落,他突然咬碎了牙里的毒囊,嘴角淌出黑血,身体软下去的瞬间,另一道银面也被凌霜捅穿了心口,同样没活过三秒。
“是死士。”凌霜踢开尸体,蹲下身翻查他们的袖袋,指尖碰到那“影”字暗纹时,眉头皱得更紧,“魅影……是苏家旁系?”
我蹲在她身边,指尖擦过那暗纹的针脚——绣得很密,是苏家老宅那边的手法。十年前父母失踪,爷爷说过苏家旁系因觊觎摸金传承被驱逐,看来是回来了。
“先不管这个,”我拽了拽凌霜的袖口,“东汉墓入口在哪?再拖下去,影手的后援该来了。”
凌霜没说话,只是反手握住我的手,指尖扣进我指缝里。她的手比我的凉,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道,像五年前我们第一次闯墓时那样——那时候我才19岁,连防毒面具都戴不好,是她从墓道塌石里把我拽出来,也是这样握着手,说“别怕,有我在”。
“在山坳那边,”她牵着我往树林深处走,月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幅模糊的画,“入口是块断碑,碑底有墨家机关锁,我已经做了标记。”
走了大概十分钟,山坳里果然露出块断碑,碑身刻着“汉征西将军墓”,底部嵌着个铜制锁扣,是墨家的“连环扣”——没对应的机关匙,硬撬会触发毒箭。
凌霜从背包里摸出个青铜小构件,往锁扣里一插,“咔哒”一声,断碑缓缓往旁边移开,露出个黑黝黝的墓道口。
“进去小心点,”她率先钻进去,回头看我的时候,眼底映着墓道里的冷光,“前殿有流沙陷阱,我探过点,跟着我的脚印走。”
我跟在她身后,墓道里的空气带着土腥气,凌霜的脚步声很轻,每一步都踩在石板接缝处。走到前殿时,她突然停下,反手把我往她身后拉:“流沙在第三块砖,别踩错。”
话音刚落,头顶突然掉下根石刺,凌霜拽着我往旁边躲的瞬间,我眼前突然弹出个半透明界面,淡蓝色的光纹勾勒出清晰的提示:【左移0.5米→无伤】。我下意识顺着提示挪动,石刺“咚”地砸在我刚才站的位置,石板瞬间裂开道缝。
“你没事吧?”凌霜按住我的肩,眼神里满是后怕。
“没事,”我攥着她的手,心脏还在砰砰跳——这是推演模拟器第一次在非主动触发时启动,看来墓里的危险气息让异能有了应激反应,“刚好避开了。”
凌霜没多问,只是握我的手更紧了些。她后背撞在石壁上,闷哼了一声,我立刻摸她的背:“撞疼了?”
“小伤。”她按住我的手,指尖却有点抖。我心里一紧,突然想起三年前在秦岭墓,她也是这样,明明后背划了道口子,却笑着说“不碍事”。
“你能不能别总替我挡?”我没忍住,声音有点哑,“我现在能自保了,刚才那下,我自己也能躲开。”
凌霜转过头,月光从墓道口漏进来,刚好照在她脸上。她的嘴角有点破,是刚才和影手死士交手时蹭的,却突然笑了,抬手捏了捏我的脸颊:“习惯了。”
就这两个字,让我鼻子突然有点酸。八年了,从她16岁把被人贩子拐走的我救出来,到现在一起闯过七座墓,她好像永远把我护在身后,连受伤都要藏着掖着。
“凌霜,”我抓住她的手腕,指尖摩挲着她掌心的疤,“等这次出来,我们去江南吧?爷爷说过那边有座南宋墓,没什么危险,就是陪葬品好看,刚好试试新换的VF-7防毒面具。”
凌霜看着我,眼底的冷意彻底融成了水。她突然抬手捧住我的脸,指腹擦过我嘴角的灰尘,然后低头,在我额头上印下一个吻。这个吻带着点疼——她嘴角的伤口蹭到我皮肤,却又软得像棉花,带着占有欲的笃定。
“等我们回来,”她的气息拂过我额头,“想去哪都行。”
就在这时,墓道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是靴筒擦过草叶的声音,至少有五个人。
“影手的后援来了。”凌霜立刻松开我,把“碎影”匕首塞进我手里,“你先进主墓室,我去引开他们。”
“不行!”我攥住她的胳膊,“要走一起走!”
“听话,”她按住我的肩,眼神里是我熟悉的坚定,“主墓室有暗格,能躲人。我引开他们,半个时辰后在墓道口汇合——如果我没回来,你就拿着玄铁匕首走,去找沈砚之。”
她顿了顿,补充道:“他的死气屏障能护你,还有他送你的那块羊脂玉,贴身戴着,守陵人的信物多少能挡点死气。”
我下意识摸向怀中,羊脂玉的温润触感透过衣料传来,是沈砚之出发前塞给我的,说“保平安”。可此刻摸到它,我心里却只有抗拒:“我不去找他!你答应过我的,要一起回去的。”
她突然笑了,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像摸只炸毛的猫:“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说完,她不等我反应,转身就往墓道口跑。靴声很快消失在夜色里,只剩下墓道里的冷风吹着我的衣角,裹着土腥气往我鼻子里钻。
我攥着“碎影”匕首,指腹蹭过刃上的卷口,突然想起五年前我们第一次闯墓,她也是这样,把我藏在暗格里,自己去引开盗墓贼。那时候我蹲在暗格里,听见外面的打斗声,眼泪把防毒面具都打湿了,后来她回来,胳膊上划了道口子,却笑着说“看,我给你带了块玉佩”。
现在也是一样。
我咬了咬牙,转身往主墓室走。主墓室的穹顶刻着星象图,和爷爷留下的拓本一模一样,暗格在石棺后面,我钻进去的时候,听见墓道口传来打斗声——是凌霜的“碎影”匕首划破空气的声音,还有影手死士的惨叫声。
我蹲在暗格里,指尖摸着凌霜塞给我的匕首,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明明说要护着她,却总是被她护在身后;明明花着沈砚之的钱升级了最好的装备,却连给凌霜搭把手都做不到。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打斗声停了。我攥紧匕首,刚想出去,暗格门突然被推开,凌霜的脸出现在我面前。她的劲装破了个口子,胳膊上淌着血,却笑着举了举手里的机关匙:“找到了,星象图碎片在棺椁里。”
我突然就哭了。不是害怕,是庆幸——庆幸她又回来了,像每次一样。
凌霜愣了愣,立刻蹲下来擦我的眼泪:“怎么哭了?我没事,就是小伤。”
“谁哭了?”我别过头,却被她掰回来,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她的体温有点烫,是刚才打斗热的,气息拂在我脸上,带着草木香和淡淡的血腥味。
“苏云卿,”她突然开口,声音很轻,却像锤子砸在我心上,“等这次的事了了,我们就退隐吧。不闯墓了,开个小店,卖你喜欢的古董首饰,好不好?”
我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映着我的影子,像把浸了月光的剑,终于肯收了锋芒。
“好,”我握住她的手,指尖扣进她指缝里,“卖古董首饰,再养只猫,名字叫‘摸金’,以后再也不用穿劲装、戴防毒面具了。”
凌霜笑起来,嘴角的伤口扯得她皱了皱眉,却还是低头,吻住了我的唇。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带着墓道里的土腥气,却又软得像棉花,带着我们八年的时光,带着每次闯墓时的生死相依,带着只有彼此才懂的温柔。
外面的夜风吹着墓道口的断碑,影手的尸体躺在草里,死气慢慢散在空气里。可我一点都不怕了,因为凌霜在我身边,像每次一样。
她是我19岁时从墓道塌石里拽出来的光,是我每次闯墓时的底气,是我花沈砚之的钱、换最好装备也要护着的人。
这世上有很多东西可以交易,比如沈砚之的钱,比如顶级的防毒面具,比如生理上的契合,可凌霜不是。她是刻在我骨血里的人,是我愿意拿所有去换的、唯一的关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