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二年,秋。
后宫中最近气氛有些古怪。
之前一月,皇上因莞嫔小产一事,与莞嫔生了嫌隙,心情郁郁,一月未进后宫,后来在合宫宴席上,安常在一首《采莲曲》当场得升贵人,当夜,皇上就去了安贵人宫里。
自那夜起,安贵人专宠数月,碎玉轩彻底沉寂下来。
长街上,菀嫔与齐妃,富察贵人起了争执,菀嫔被齐妃命大宫女翠果掌掴,并令其罚跪长街上。
对此,皇后娘娘只是在第二日请安时,说了齐妃几句,无人受到责罚。
只是这日后,皇上突然慷慨起来,宫中妃嫔无论位份高低,宠爱几何,都得到了一次侍寝机会。
要知道从前除了每月初一十五到皇后宫中,皇上一个月进后宫的次数不过屈指,好不容易来了,大多也只去诸如华妃,莞嫔等早有宠爱的妃子宫中,这几个月里,甚至只到安贵人宫里。
众人纷纷道是皇后劝当得宜,恩泽后宫,还有不少经年不见天颜的小答应特意前往景仁宫谢恩。
好不容易轮过了一遍,大家还翘首企盼着第二轮呢,孰料皇上又不进后宫了。
于此同时,新上任的太医院院判张鹤廷频频出入养心殿,让后妃们不免担忧。
养心殿内。
张鹤廷刚给皇帝诊完脉,顶着上首皇帝沉沉威亚的目光,已是大汗涔涔。
“启禀皇上,皇上脉象沉稳有力,如春江潮涌,尺脉洪大,肾气充盈,《内经》有云:阳气盛则刚健,阴血足则润泽,皇上龙体康泰,气血调和,实乃万民之福。”
皇帝不耐地敲了敲桌案:“既如此,为何朕近日面对后宫妃嫔,却……”
未尽的话已很明显了。
张鹤廷额头微汗,谨慎斟酌:“臣斗胆再诊……”
他闭目凝神,复又搭脉片刻,“皇上脉象确实无虚损之兆,肝气条达,心火不亢,肾水不亏,按理说……”
皇帝眯眼:“说下去!”
张鹤廷伏低身子:“臣思来想去,或非龙体之故,而是……”
他小心翼翼斟酌用词,“那日妃嫔伺候不当,致使皇上神思受损,惊动了元阳之气。”
皇帝想起那日是安氏侍寝,冷哼一声。
“可有解决之法?”
张鹤廷战战兢兢,“微臣开一剂疏肝解郁,安神定志的方子,辅以鹿茸,海马温补,或可助皇上……”
皇帝冷冷打断:“下去开方吧,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心中清楚。”
张鹤廷诚惶诚恐下去了。
皇帝盘坐在榻上,拇指摩挲着手中的碧玉十八子。
想着自己这一个月来,无论去了哪个妃嫔宫中,都无法宠幸,心中对安氏更是愤怒,本想着是个妥帖的,实在可恨!
他心中恼怒,又无法将这影响帝王威仪的原因说出,便寻了个由头,将安陵容禁足降位。
于是,专宠数月的安贵人,不,如今是安答应,就这样无端失宠了。
深秋午后。
枯脆的落叶堆积宫道,风吹起梧桐的阔叶干瘪卷边,在青石板上沙沙拖行。
翠果拎着一个三层的木胎雕花卉食盒走在长长的宫道上。
她奉齐妃娘娘之命,去往重华宫给三阿哥送甜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