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无声的沉没与崩溃
本来我可能不会醒过来,再后来,还有一次越界的暴力,那个春节,因为回奶奶家吃饭的时间晚了,她连续几夜在我耳边咒骂到凌晨,最后嘶吼着:"你是不是觉得我不敢打你?"我说"那你打吧。"清晰的耳光落了下来,不止一下。然后一切突然静止,她放我去睡觉。那一刻,我感觉不到疼,只觉得某种东西碎了-那层名为"家庭"的脆弱薄膜。暴力虽轻微,却彻底戳破了所有温情的伪装,让我看清下面冰冷控制,我不断反刍:如果她对我都有挥起巴掌的时候,那她的谎言底线又在哪里?我找不到答案,只找到一片冰冷的,吞噬一切的黑暗。我去搜索很多法律条文,得出结论,我反复告诉自己,即使那笔钱真的是赃款,我也是彻头彻尾的被害者--这些年来,我兼职攒的生活费,陆陆续续转给她的就有五万八,我没拿过一分脏钱,我是净付出者
可逻辑安慰不了梦魇。当"诈骗"和"转账"这两个词在脑海里被后知后觉地关联后,我陷入了比过去更深的泥沼。过去我只是疲惫,现在我是恐惧。我失眠,疯狂搜索法律条文。我知道,虽然我不知道事情的全貌,不知道具体她是怎么进行的,不知道那半年她骗了多少钱,单单算我被牵扯进来的部分,从法律上,验证码那事,我那时候是未成年,且被蒙蔽,不明知,未获利,而第二件事,我到现在也不知道那笔钱究竟是不是补贴,假设那笔钱真的是赃款,我是在校生,不明知(哪怕有怀疑也不等于明知),权力上受压迫(精神),经手只有13000,未获利,均并不会有任何案底,最重的惩罚也就是批评教育不会起诉,这很正常,一个长期付出的人,且做这事能有什么好处,说句最简单的--
谁愿意弄脏自己,还没有任何好处呢?法律最重要的便是逻辑链的完整,一个没有丝毫好处,家庭里权力的低位者,单向付出者,有什么动机去这样做
我知道这一个个铁证让我明显站在法律的安全区,可是我依然无法平静
那般清晰的记忆,反刍却让我连我自己的记忆都无法相信
会不断反刍,万一我知道呢,万一我明知呢 除却无可辩白的无获利、在校生以及被压迫的三个无可争议的条件,我会不断预想最坏的那种可能,这是出于我从小对违法犯罪的恐惧,儿时很长一段时间,我烤肠付过两次钱,因为第一次老板没听清,我怕我自己就是没给,其实明明就是已经给了,我却又付了第二次,室友把钱放床上,我专门绕远,就差把我不会偷写脸上...
无休无止
我交了一个男朋友,叫陈默。我们感情很好,可这个事情,连同它背后那个令人窒息的家庭黑洞,像横亘在我喉咙里的一根刺。我也不敢幸福,我和他一直走下去一定会很幸福,可我配吗?我要说这件事吗?我怎么说呢?我说不清时间线,理不清那掺杂着经济索取,精神贬低和一次耳光的复杂控制,这一切太丑陋,太混乱,说出来像在展示一个我自己都无法理解的畸形伤,我怕他看见我成长于如此不堪的土壤,怕他怀疑我是否也"不正常",更怕他最终认定:"你的家庭是个无底洞,而你会是永远的拖累。"
我选择沉默。但沉默让创伤在体内发酵。我变得阴晴不定,抗拒亲密又恐惧失去。陈默感觉到了那堵厚重的墙:"小溪,你到底怎么了?有什么不能和我一起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