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的时候,床头的挂钟指针刚刚好走过六点,我撑起身子从被子里爬了出来。宽敞的床上只有我一个人的身影,我揉了揉眼睛,疑惑地想:莉娜还没回来吗?
或许这次的情况有些棘手。我歪着头,自己下床穿好了衣服和鞋子。莉娜和我的卧房在二楼,想要下去需要经过一层高到陡峭的木质楼梯。为了照顾我的身高,莉娜把扶手的高度往下调了一点,到我刚刚好能握住的程度。我谨慎地趴在低矮的扶手上,一只脚跟着一只脚慢慢地下了楼。
到了一楼,也就是平时莉娜开门迎客的店面,我发现大门依然死死的紧闭着,门口也没有别人进来过的痕迹。我抿着嘴,穿过一条不算宽敞的走廊,在厨房的冰箱里翻出昨晚剩的面包片和牛奶,因为放进冰箱里过了一夜,二者都有些发凉。平时都是莉娜热好了帮我放在桌子上,因为我的身高还够不到炉灶的台子,所以莉娜严禁我自己动火做饭。我犹豫了一下,决定还是别惹莉娜生气,关上冰箱门,拿着冰面包和牛奶走回了客厅。
我把它们放在桌子上,费力地推开椅子爬了上去坐好。一旁的小桌子上有防止食物弄脏衣服的围脖,我伸出手去够它,因为距离太远,我努力了两次才终于够到,拿来系在自己的脖子上,末端打好莉娜前天教会我系的蝴蝶结。
呼,终于万事齐全了。我松了一口气,拿起一片面包咬了一口,味道不算难吃,只是终究没有莉娜热好的美味。等我就着牛奶一小口一小口地解决完我的早餐时,门口依然没有动静;当我把被子和食物残渣都收拾好时,屋子里的电话也没有响;时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已经12点了,我坐在壁炉边抬起头看了一眼,又望了望紧闭的大门,心中的不详感越来越强。
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可就算是棘手,莉娜也会打电话来通知我一声,更不会到午餐时间都还不回来。我忍不住开始啃咬自己的下唇,时钟的滴答声此时显得那么烦人。有好几次,我都想跳下摇椅出门去找她,可是又怕我出门没一会莉娜刚好回来找不到我,到时候爆发的动静可比现在要大。
再等一小时。我下定决心,如果莉娜还没有回来,我就出去找她。
时针滴滴答答地走着,我开始有些不耐烦地敲桌子。这是我新养成的坏习惯,每次被莉娜看见都要被提着耳朵说教一通,但我仍然屡教不改。桌子被急促敲击的声音能够很好地宣泄我的焦躁,就在我目不转睛地盯着时针转过“1”时,紧闭的大门忽然敞开,我吓了一跳,回头便看到一个人影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前。
正是令我担心不已的莉娜。
“抱、抱歉……”莉娜的脸色苍白,扎好的头发上落满了雪,她急促地呼吸着,看样子是一路跑回来的,“今天不知道为什么,好多人家里的钟都出问题了,我忙得忘记给你打电话了……”
门被关上将风雪隔离,莉娜一边解开围巾一边走过来,与我擦肩走向厨房:“你的午餐还没吃吧?你想吃什么,我来给你做……”
“莉娜,”我打断了她,拉住她的衣角,“你头发上还有雪没擦干。”
“没事的,阿纳斯,它很快就会化成水的。”我听到莉娜的声音从头顶传来,紧接着她摸了摸我的头,“谢谢你关心我。”
我依旧死死地拽着她的衣角不肯放手。
“阿纳斯……?”莉娜的声音变得迟疑起来,她似乎是擦了擦手,蹲下来与我平视,“怎么了?”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地抱住她的脖子。莉娜的手已经变得温暖起来,她轻轻地抱住我的头,等着我开口说话。
“我……”
我把眼泪藏进莉娜的发间,和雪水混在一起。
“我好害怕……一个人待在这里的时候我想着你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不联系我?如果你不见了我要怎么办?莉娜会从我的人生里消失吗?我……”
莉娜忙不迭地哄我:“乖啊,阿纳斯。我回来了,我没有消失,我怎么可能丢下你呢?不哭不哭,是不是饿了?今天我们吃大餐好不好?”
我埋在她的肩膀处点了点头,莉娜于是抱着我站起来,我能感觉到她行进的颠簸,想到莉娜抱着我可能不方便活动,我吸了吸鼻子,抓着莉娜的手让她放我下来。
莉娜直到抱我进了厨房才把我放下来,为了寻求安心感,在莉娜干活的时候我也紧紧黏在她身边,有好几次她都差点被我绊倒,笑着说我像块麦芽糖一样粘人。我抱住她的大腿,不依不饶地靠着她走路,她才终于有点无奈似的推推我的肩膀:“好了,阿纳斯,你去外面等我吧,我马上做好。”
等我和莉娜解决了自己的午餐后,莉娜终于有时间放松下来去洗澡。我端着盘子去厨房洗碗,相隔不远的浴室发出哗哗的水声,黄昏的光透过窗子折射于洗碗水的泡沫上,散发出彩色的斑斓光亮。
我看着手中渐渐消散的泡沫,轻轻吸了一口气,肩膀虽然放松下来,却感到一股从未有过的疲惫。
此时的我还不知道,灾变的序曲已经奏响,而是仍然沉浸在如梦一般的日常时光中,扭开水龙头徒劳地任水流冲走泡沫里变形放大的我的脸,滑向看不见的黑暗水管道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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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后,莉娜就变得更忙了。
经过她修理的钟表总是过了一夜又恢复成混乱的样子,其他人尝试修理却连将钟表调成正确的时间也做不到。莉娜因此不得不夜以继日地出门维修,忙到连陪我睡觉都成了一种奢望。看着莉娜逐渐厚重的黑眼圈和眼中的血丝,我甚至只能默默地乖巧待在家里别为她添麻烦。因为我的年龄太小,帮忙可能都会变成帮倒忙,哪怕只能帮上一点忙也好,我拼命地翻着食谱和学会照顾自己,得益于我超乎常人的记忆力与学习天赋,我的家务活很快干得比莉娜还要好。
有一次莉娜回来晚了,我一如既往地拿水果和面包填饱肚子。她回到家时就往厨房赶,整个人憔悴得出神。眼看她拿着菜刀切菜的时候差点切到手指,我忙不迭地表示自己已经吃过了,莉娜也这么累了,让我试试给莉娜做饭怎么样?
莉娜一开始坚决不同意我动手,等看到我搬来椅子,系上围裙,踩着椅子做完一份番茄烩面后,她终于松了口。
“这样阿纳斯也不至于饿着肚子了,”她一边吃着烩面一边笑着说,“不过,一定要小心用火。记住了吗?”
我点点头,莉娜伸出满是创可贴的手摸了摸我的脑袋。“乖孩子。”她说,疲惫的眼底留着一丝温暖的光。
趁此机会,莉娜得以节省出时间来好好睡了一觉。
我高兴坏了,这是我第一次以自己的能力真正地帮助了莉娜。她的夸奖仿佛一朵烟花炸开在我心底,这么多天以来我感觉到自己又被莉娜所需要着,于是也在做家务活上干得更加卖力,以求减轻莉娜留在家里的负担。
然而,哪怕我再怎么努力,莉娜的工作强度仍然居高不下,她的脸色越来越差,如果可以,我甚至想让莉娜别再去修理那些坏掉的钟表了。这样下去她整个人都会垮掉,我很清楚这一点,并绞尽脑汁地思考着解决的办法。
这天夜里,莉娜早早对我道了晚安后便回房休息了。我一盏盏地把蜡烛吹灭,准备提起桌上的油灯再巡视一遍安全工作就上楼。正在这时,我听到大门处传来了奇怪的响声,就好像是某种动物的脚步声或者是树叶被风轻刷的沙沙声结合在了一起,而且并不是一只,而是一群这种生物在行动着。
我的汗毛竖起,后背浸出冷汗。此时已是午夜12点,到底会是什么东西在这个点出动呢?狼?不,这声音听起来不像狼。更加恐怖的是,等到这种声音越来越大时,我才发现了怪异之处:外面安静得离奇,既没有以往夜半的鸟叫声,也没有风雪的吹拂声。如果说外面的是某种活物,那么我为什么也听不见任何的呼吸声呢?
声音离大门越来越近,透过窗帘紧闭的窗子缝隙,我看见了影影绰绰的黑影。为了不被发现,我把油灯熄灭,屏住呼吸躲在了死角处。心脏的跳动声此时如雷贯耳,除了那声音和心跳,此时我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其他的存在,热血倒灌头顶,除开紧绷的身体外,唯一还在高速运转的大脑也因为它的靠近而变得越来越慢。
“沙沙……”
声音更近了,我此时已经确定自己听不到门外有呼吸声。与此相对的是东西摩擦的声音越来越大,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上爬行一样。我还能听见它们刺入雪里的闷响,恍惚中,我好像听见了不属于我的心脏和血液的流动。这无从而起的直觉影响着我,哪怕知道活的生物不可能没有呼吸,我也依然确定门外的一定不是没有生命的东西。
它们停在了门前。
此时,我的精神高度集中,手指紧紧地握住油灯的握把,瞪大眼睛看着黑暗中毫无动静的大门。门上传来了撞击声,不大,我诡异地觉得它们好像是在敲门,向屋内的住客打招呼。
正当我犹豫着想要采取下一步措施时,门外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你在这里吗?”
我立刻捂住口鼻,脑子却开始分析起来:不是问有没有人,说明她确定这屋子里还有人没睡,难不成是我的灯光暴露了?不,在此之前,她更像是确定了某个人在这才过来询问,难道……
脑子里一闪而过一个念头。
她认识我或者莉娜?
比起我来说,常年在外活动的莉娜更有可能性。但若是如此,她为什么不直接称呼莉娜的名字,而是以一种陌生人的口吻呢?只要认识某个人,在拜访时下意识说明自己熟人的身份是大部分人会做的举动。她这样子,说是来找其他人倒更有可能……
一瞬间,我的脑子升起一股荒诞的想法:难不成是来找我的?
不对不对,从我有意识起自己就被莉娜捡回来了,别说基本上没出去过。镇子上都没有几个人见过我的脸,怎么可能呢……
虽然这么想,但这股念头却在我脑内挥之不去,扎根一般顽强。我闭了闭眼睛,最终什么也没做,静静等待着接下来对方会作何反应。
大约过了两分钟,一般人这时候早就离开了,我却仍然能听见活物蠕动的声音靠着大门响着。一段时间紧绷着的神经已经开始松懈,我悄悄地揉了揉发麻的腿,祈祷她快点离开。
这时,我听见门锁传来清脆的咔嚓声,然后是转动的声音。我一下子就意识到外面的人正在想办法破门进来,恐慌袭击大脑,我死死摸索着能够反击的武器,在椅子上找到一把忘记收起来的餐刀,钻进餐桌下屏息握住,凝神以待。
门在我藏好的下一秒缓缓打开,洒进来一片月光的银辉。
但与我幻想中的情况不同的是。
什么都没有……?
我一下子蒙了,意外的冲击甚至让我不经意松了松手中的刀。门此时已经被打开,但门外空空如也,只余一片白茫茫的雪地与黑夜。
又谨慎地等了十多分钟,确定是真的没有东西在后,我从餐桌下爬了出来,巡视了一圈昏暗的屋内。
我的手脚已经冻僵,此时我非常渴望能够回到床上躺在莉娜温暖的怀抱里。可是还不行,为了莉娜和我的安全着想,我把门重新锁好后加定了几块木板。加装过程中,我注意到锁扣处有被什么东西钻过的痕迹。果然是被撬开了,我盯着它看了半响,忍不住想知道它此时还能不能起到保护的作用。
终于打理好一切,我拿上油灯和餐刀上了楼。
莉娜此时已经熟睡,蚕蛹状的被子一起一伏。我不忍心打扰她的好梦,把睡衣换上后悄悄从被角钻了进去。直到钻进莉娜的怀里,我才终于放下心来,庆幸刚刚在楼下的不是莉娜,否则我可能就保护不了她了……
“是吗……原来你是这么想的?”
我感觉到一双属于成年人的白皙的手越过我的肩头抱住了我,声音中全无睡意。我的身体立刻僵硬起来,眼中充斥着错愕:
——这不是莉娜的声音!
我下意识去够放在床头柜上的餐刀,下一秒,一根藤蔓瞬间缠绕住我的手臂。我立刻察觉到我的身体已经被这种藤蔓束缚住动弹不得,莫大的危机感使我的额头不断地流下冷汗。我企图做出一副镇静的模样:“等等、要钱的话,床头柜里就有,我不会再做反抗,你没有必要杀我。”
耳旁传来气流,是对方在说话:“我不要钱,小女孩。”
那你要什么?我刚想问,却感觉到捆缚住我的藤蔓缓缓放开。对方的手引导着我转头,我拼死抵抗着:“等一下!我并不想和你鱼死网破,对你的样貌也并不好奇,如果你想要除了钱之外的东西请尽管拿去,但不要对我动手……!”
下一秒,我看见对方附身过来俯瞰着我的脸,脑子一片空白。
那是一张以世俗常理来说都足够美丽的脸,女人的金色发丝好像柔顺的丝绸一般落下,碧色的眼眸好像一摊平静的绿潭。她深邃的五官与形状优美的嘴唇宛如雕刻出来一般,温婉与锋锐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却恰到好处地存在于她的身上,除了那缓缓消退的藤蔓,她就仿佛只是一位普通的美丽女性。
两人互相对视着,我愣了半天才意识到了什么:“你把莉娜藏去哪里了?”
“你说除了钱我都可以随意拿,”女人注视着我逐渐冷静下来的脸,悠悠说道,“所以我就把她拿走喽。”
我向后摸索着抓住了餐刀,对准了女人。
“把莉娜还给我。”我冷冷地说。
女人仿佛根本没有自己正被威胁着的意识,或者说无惧于我一般笑道:“现在又不怕我了?”
“反正已经看到你的脸了,”我压下心中的恐惧感,皱着眉头说道,“你也没打算放过我吧?”
“比起我来说,还是莉娜更重要。”
女人看到我的样子,笑得更夸张了。她猩红的嘴唇仿佛要咧开到耳根,影子肆意地在墙壁上颤抖,我好像看见一株不可名状的怪异植物学着人的动作诡异地微笑。摇了摇头,出现在我眼中的女人没有一点异常,我不经怀疑是不是自己太困了产生的幻觉。
“本来只是感知到奇怪的力量所以路过看看的,没想到还能遇上这么有意思的事情……”
她一直笑个不停,仿佛根本没把我的话放在心上。我有点恼怒,强压下被人无视的不快感,冷冷压低道:“虽然不一定能杀了你,但让你感觉到痛我还是绰绰有余的。”
“是你的话,”女人笑够了,弯下腰来看着我,露出我看不懂的神色,“我其实很期待的……”
女人一再靠近,我跟着后退,最后我被抵在床头的墙壁上,看着她美艳的脸此时变得平静而又疯狂:“你会用什么方式折磨我呢?”
“而你又会用什么方式来折磨她呢,我亲爱的阿纳斯?”
“?!”我一惊,还没来得及问她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眼皮紧接着就是一沉。我心下一紧,知道是对方做了手脚。越来越强烈的睡意席卷了我,意识消失前,对方的话语也变得越来越渺远。
“阿纳斯塔西亚……”
“……你还未意识到,对人类来说,你的存在与不幸并无二异……”
“我期待着我们的重逢,当你失去一切的那一天,人类对你来说又算什么呢?”
“谜底过早揭开就没有惊喜了,等到下一次……”
“你再当面亲口说给我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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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消失了,我从莉娜的怀里醒来,昨晚的一切就好像只是我做的一场梦。
直到我下楼看见被我死死用木板钉住的大门才确认自己并没有在做梦。
莉娜惊愕地询问我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连忙打哈哈应付了过去,帮着莉娜把钉上去的木板拆了下来。看着莉娜在厨房忙碌的身影,我陷入了沉思。并不是说我不想告诉莉娜那个女人的事,而是我发现就算告诉了莉娜,她也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应对那个女人。更何况,我有一种直觉,那个女人不会再来了。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说出来让莉娜烦恼呢?她已经够忙的了,我不想再让她为这些事分神。
经过昨晚的事,我保护莉娜的想法越发强烈了。哪怕是在家里也有遭到入侵的危险,遑论人潮拥挤的外面。一想到莉娜每天都生活在潜藏的危险之中,我就感觉寝食难安,目送莉娜出门的背影远去也变得如此困难。
我的外表此时已经接近11岁,虽然莉娜仍然把我当成小孩子宠着,但我清楚地认识到自己应该是时候肩负起守护莉娜的责任。光待在家里是不行的,莉娜不会喜欢一直待在家里,她总归是要出门的。所以,为了保护莉娜,我的活动范围也应该扩大,详细到莉娜每天工作的线路和回家时爱走的小径,我都一一牢记在心里。
我知道自己的外貌过于惹眼,所以总是披着一件暗黄色的亚麻斗篷远远地跟在莉娜后面。很奇怪,哪怕久违地出了门,来到我从小就心心念念的外面的世界,嗅到新鲜的空气,我也并不为此感到激动。就好像不知何时起自己的心中上了一把锁,只有莉娜能触动我的心弦。
时间混乱的问题越来越不容乐观,已经有人干脆抛弃时间的概念,靠着天色判断做工程序。但不知是否因为地理磁场的问题,哪怕使用那种古老的时间锚定工具,依然得不到准确的时间。镇里唯一能修复的就只有莉娜,这自然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怀疑,觉得是莉娜做出的手脚导致钟表无法定时。他们曾经暗中纠结起一批人想要找莉娜闹事,不过幸好在那之前就被自己发现,使了些法子逐一攻破,给了他们一点教训。这件事导致的后果就是我确信了外面的危险程度远大于待在家,所以总在莉娜准备出门前撒娇拖延着不让她出门。
“莉娜,不要出去,”我抱住她,已经快要到莉娜下颌线的身高让我能轻松地用额头抵住莉娜的肩膀,“今天就留在家里吧,我都好久没和莉娜一起读故事了。”
“不要任性,阿纳斯。”莉娜无奈地摸摸我的头发,她还是用哄小孩的态度对付我,“我必须出去工作……”
我忍不住抓住莉娜的腰,蹙着眉,装出一副看似委屈落寞实则冷淡的表情:“就一天而已,莉娜为什么不能只属于我呢?”
“……我周末尽量腾出时间来陪你,好吗?”莉娜叹了一口气,无奈地笑了笑。我见好就收,乖顺地让步:“那你一定要遵守约定哦。”
她答应了我,转身打开了门。
莉娜的身影缓缓消失在门外,我莫名感到一股焦躁,下意识推开门,叫了她一声。
“莉娜,”等她回头,我握住她的手,认真地看着她,“……约定好了,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她笑了:“那当然了!阿纳斯。”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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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莉娜轻易地就安抚住了我,就像是安抚小猫一般的随意。焦躁随着对方毫不犹豫地回答而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幸福感。
现在想来,无论是长大后已经逐渐拥有力量的我,还是小时候身体孱弱的自己,都对莉娜的言行有着发自骨子里的信任。潜意识中,我认为莉娜绝不会食言,而事实也往往如此,莉娜从相识起就没有辜负过我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