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院长指派马嘉祺负责麻醉的话音刚落,没有丝毫停顿,目光便精准地转向了坐在斜对面的敖子逸。他的眼神沉稳,带着历经多年临床决策沉淀下的笃定,语气依旧有力,每一个字都透着不容置喙的权威:“子逸,你在神经外科深耕多年,经验丰富,各类高难度手术的配合要点都烂熟于心,细节把控更是到位。这次手术难度极高,就由你当宋医生的副手,全力协助她完成手术。”
这话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在敖子逸心底激起圈圈涟漪。他握着笔的手不自觉地微微一顿,墨色的笔尖在摊开的病历纸上轻轻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突兀的痕迹。那力道不大,却足以泄露他内心片刻的波澜——他怎么也没想到,会以这样的方式,与分别五年的宋婉柠重新产生交集,而且是在手术台上,以主刀与副手的身份并肩。
但这份心绪只持续了短短一瞬。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外科医生,敖子逸早已练就了快速收敛情绪的本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翻涌的复杂情愫,抬眼时,脸上已全然看不出方才的怔忡与波动,只剩下医者独有的沉稳与干练。他对着主位的周院长微微颔首,下颌线绷得笔直,语气简洁而坚定:“好。”
就这一个字,没有多余的迟疑,没有半分的推诿,既回应了院长的信任,也彰显了他作为医者的担当。话音落下,他的目光越过会议桌,直直望向宋婉柠,眼神坦然澄澈,没有年少时的缱绻试探,也没有久别重逢的刻意疏离,只带着纯粹的专业层面的认可,以及全力配合的十足诚意:“宋医生,关于手术中的具体分工,你尽管安排。无论是负责显露术野、精准传递器械,还是术后的止血操作与患者监护,我都没问题,一定全力配合你的节奏。”
而另一边,宋婉柠在此之前,注意力一直集中在手术方案的阐述与麻醉配合的沟通上,周身的气场都沉浸在专业的诊疗氛围里。直到周院长清晰地叫出“敖子逸”这个名字,她才像是被唤醒了某种尘封的记忆,目光缓缓从马嘉祺身上移开,循着声音的方向望了过去。
那是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庞。轮廓依旧是记忆里的模样,只是褪去了大学时的青涩俊朗,多了几分岁月赋予的成熟棱角。鬓角似乎比当年更利落了些,眉眼间沉淀下的是临床打磨出的锐利与沉稳,再没有了年少时的飞扬意气。而当他开口说话时,那道声音也变了——不再是当年那个带着几分少年气的清亮嗓音,转而变得低沉醇厚,语速平稳,每一个字都透着历经世事的成熟与笃定。
宋婉柠的心头轻轻一颤,那些被她刻意搁置在角落的回忆,像是被这道声音轻轻触碰了一下,泛起细碎的涟漪。但她很快收回了思绪,迅速将注意力拉回到工作本身。看着敖子逸坦然的目光和真诚的配合态度,她眼底掠过一丝显而易见的赞许——专业、利落、不拖泥带水,这样的副手,无疑是这场高难度手术的有力保障。
她微微颔首,回应的语气干脆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全然是主刀医生的决断力:“好的。”
简单的两个字,既是对分工安排的确认,也是对敖子逸专业能力的认可。她没有过多寒暄,也没有提及过往,只是迅速进入了工作状态,补充道:“术中我主要负责微导管的操控与弹簧圈填塞,麻烦你重点协助我稳定患者头部体位,确保术野暴露清晰,同时精准传递器械——尤其是弹簧圈的规格,我会提前与你确认,传递时务必快速准确。术后的止血工作也拜托你多把控,高原环境下凝血功能可能受影响,需要格外细致。”
话语间,两人目光短暂交汇,没有年少时的缱绻,也没有久别重逢的试探,只有纯粹的医者默契——在生命面前,所有过往的情愫都暂且搁置,此刻他们只是并肩作战的战友,目标只有一个:顺利完成手术,挽救患者生命。
宋婉柠的指尖在平板电脑的触控屏上轻轻一顿,屏幕瞬间定格在手术方案的最后一页——术后监护要点的条目清晰罗列,字体规整,关键数据用红色标注,一目了然。她收回指尖,指节轻轻蜷起,像是完成了一场精密操作后的收势,利落而沉稳。随即,她微微调整坐姿,脊背挺直,原本因俯身讲解而稍显前倾的身体缓缓坐正,白色帆布鞋轻轻贴合地面,整个人透出一股凛然的专业气场。
会议室里静得出奇,只有空调运行的细微声响。她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像是在无声地确认每个人的状态。首先落在主位的周院长身上,老人正微微颔首,眼底带着显而易见的赞许,笔尖还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着什么;接着掠过几位头发花白的资深医师,他们或眉头微蹙、若有所思,或频频点头,显然已被方案的严谨性说服;再到年轻一辈的医生们,脸上早已没了最初的错愕与质疑,取而代之的是专注与敬佩,有人低头补充着笔记,有人抬眼望着她,眼里满是求知的光芒。
最后,她的目光定格在斜对面的两人身上——马嘉祺坐姿端正,双手放在桌前,目光平静地与她对视,眼底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有医者间的认可;而敖子逸则微微垂着眼,似乎在梳理方案的细节,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病历纸的边缘,直到她的目光扫过,才缓缓抬眼,两人的视线短暂交汇,又迅速移开,默契地避开了所有无关的情愫。宋婉柠的眼神里带着清晰的总结意味,像是在告诉所有人:核心内容已全部呈现,接下来便是凝聚共识、推进执行。
“关于这次玉树三位重症患者的救治,从术前评估到术中操作,再到术后管理,我已经完整阐述了我的核心思路。”她的语气平稳舒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每一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具体来说,手术入路选定经股动脉穿刺,这是结合高原地区医疗设备条件和患者血管状况的最优选择,能最大程度降低创伤;核心操作步骤中,微导管超选、弹簧圈填塞的顺序和力度控制,我都标注了具体参数,避免因操作偏差引发血管破裂或栓塞不全;针对麻醉配合,刚才也明确了血压控制的精准范围、麻醉深度的监测节点,以及突发脑血管痉挛时的应急给药方案,需要与麻醉医师高度同步。”
她稍作停顿,目光再次落在屏幕上的术后监护要点上,补充道:“术后并发症防控是关键,后期容易加重的颅内高压和感染风险,方案里详细列出了每小时的生命体征监测指标、脑脊液引流的速度控制、抗生素的使用疗程,甚至包括患者的体位护理和营养支持建议。这些都不是凭空制定的,而是结合了约翰·霍普金斯过往类似病例的救治经验。”
“另外,三位患者的瘤体大小、钙化程度和身体基础状况存在差异,我在方案附件里单独标注了不同的弹簧圈规格选择——比如一号患者瘤体较大,选用直径更细、长度更长的弹簧圈分层填塞;二号患者血管痉挛明显,需先使用抗痉挛药物预处理,再选用可控性更强的弹簧圈;三号患者合并轻度肺部感染,术中需适当调整通气参数,术后加强抗感染治疗。这些个体差异化的调整,都是为了最大限度提高手术成功率,降低风险。”
说完这一切,她抬手轻轻合上平板电脑,黑色的机身与桌面接触时发出一声轻微的声响,打破了会议室的沉寂。她微微颔首,姿态谦逊而得体,目光转向主位的周院长,语气诚恳地补充道:“院长,以上就是我关于这次救治方案的全部说明,我的部分就只有这些了。”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在场的各位同仁,继续说道:“医学没有绝对的标准答案,尤其是面对这样复杂的重症病例,每个人的临床经验不同,可能会有更优的思路和建议。后续如果各位老师觉得方案中有需要调整的地方,或者有进一步需要明确的细节,比如器械的准备、人员的分工、术后康复的具体措施等,咱们都可以再深入讨论,我完全听从安排,也愿意吸收各位的宝贵经验。”
话语简洁收尾,没有丝毫的张扬与倨傲,既体现了她作为顶尖医师对自己专业能力的胸有成竹,也保持了对前辈同仁的尊重与谦逊。整个阐述过程逻辑清晰、细节周全,从宏观思路到微观操作,无一不彰显着她深厚的专业功底和严谨的行医态度,让在场所有人都彻底折服。
周院长听完宋婉柠的完整阐述,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抬手轻轻拍了拍桌沿,语气笃定而有力:“好,都听宋医生的!”
这七个字,掷地有声,瞬间敲定了手术方案的最终方向。满室的医师们纷纷颔首附和,眼里早已没了最初的疑虑,只剩下对方案的认可和对接下来手术的期待。周院长看着宋婉柠,目光里满是赞赏:“宋医生的方案考虑得非常周全,既结合了国际前沿的诊疗理念,又充分兼顾了玉树的实际医疗条件,逻辑清晰、细节到位,让我们受益匪浅。后续手术,就以宋医生为核心,大家全力配合!”
宋婉柠闻言,微微颔首回应,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在眼底掠过一丝沉稳的笑意,那是对团队信任的领受,也是对即将到来的硬仗的从容。她抬手将平板电脑收好,指尖划过冰凉的机身,动作依旧利落。
周院长站起身,整理了一下白大褂的衣襟,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语气带着几分恳切:“患者还在等我们,时间不等人。辛苦各位了,会后尽快做好术前准备——器械组清点手术耗材,麻醉科对接患者最新生命体征,外科团队再熟悉一遍手术流程。”
“散会!”
最后两个字落下,会议室里的众人纷纷起身,椅子与地面摩擦发出轻微的声响。宋婉柠也跟着站起身,刚要迈步,便看到马嘉祺朝她走了过来,两人并肩走出行政楼,午后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医院的走廊里人来人往,白大褂的身影穿梭不息,消毒水的气味萦绕鼻尖,熟悉又陌生。
沉默了片刻,马嘉祺率先开口,声音压得不算高,刚好能让身边的人听清,语气里带着自然的关切:“舅舅舅妈知道你回来吗?”
这个问题像是在意料之中,又像是猝不及防。宋婉柠脚下的步伐顿了顿,随即又恢复如常,她抬头望了望远处湛蓝的天空,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柔软,随即轻轻摇了摇头,声音平静得没有太多波澜:“不知道。”
“没告诉他们?”
马嘉祺猛地侧过头,目光直直落在宋婉柠脸上,眉梢不自觉地微微蹙起,眼底翻涌着显而易见的诧异。他太清楚舅舅舅妈对这个外甥女有多惦记了——那是刻在日常念叨里的牵挂,是藏在无数个深夜闲谈中的期盼。
这些年,每次去舅舅家吃饭,饭桌上总少不了她的名字。舅妈会一边往他碗里夹菜,一边叹着气说:“不知道婉柠在那边吃得惯吗?冬天会不会冷?”舅舅则会坐在一旁,语气故作平静却难掩关切:“霍普金斯的训练肯定苦,这孩子从小就犟,什么事都自己扛。”他们还总小心翼翼地问他:“嘉祺,你跟婉柠还有联系吗?她最近怎么样?”
每次被问到,他都只能含糊其辞地回应“应该挺好的”。他知道,宋婉柠出国这么多年,每年春节都会准时发一条报平安的信息,文字不多,无非是“爸妈,我一切都好,勿念”,偶尔会附一张在医院门口的照片,穿着白大褂,笑得一脸从容。可每次报完平安,她就会像人间蒸发一样,消失整整一年——微信不回,电话不接,仿佛隔着的不只是太平洋的距离,还有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舅舅舅妈嘴上不说,可马嘉祺看得出来,每次收到信息时他们眼里的光亮,和之后漫长等待里的失落。他们总对着她的旧照片发呆,盼着她能突然出现在家门口,盼着能亲眼看看她这些年的变化,盼着能好好跟她吃一顿团圆饭。
而现在,她就站在自己身边,活生生的,却没告诉家里人一声。马嘉祺张了张嘴,想劝她至少跟舅舅舅妈打个电话,可看着她眼底那抹藏不住的疲惫和坚定,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知道,她向来有自己的主意,既然选择了不说,必然有她的考量。
宋婉柠抿了抿唇,指尖无意识地攥了攥背包带:“这次回来得急,一落地就直接来医院了。而且……”她顿了顿,语气里多了几分释然,“两个星期就走了。”
马嘉祺了然地点点头,没再追问。多年来她还是,向来报喜不报忧,认定的事就有自己的考量。两人继续往前走,走廊里的喧嚣似乎被隔绝在外,只剩下彼此的脚步声,还有一种跨越了岁月的默契,在沉默中悄悄流淌。
两人并肩走出医院门诊楼,午后的阳光褪去了几分灼热,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沿着门前的林荫道往前走了几步,路边摆放着一排供人休憩的长椅,马嘉祺抬了抬下巴:“坐会儿?”
宋婉柠点头,率先走过去坐下,背包放在身侧,指尖无意识地划过冰凉的椅面。马嘉祺在她旁边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拳左右的距离,既不显得疏远,也没有过分亲近,刚好是成年人之间舒适的分寸。
周围很安静,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还有远处偶尔传来的救护车鸣笛声,很快又消散在空气中。沉默了片刻,马嘉祺侧过头看她,语气自然地问道:“那你回来住哪?”
宋婉柠望着不远处来往的人群,目光轻轻晃动,闻言收回视线,淡淡应道:“医院安排了住的地方。”
“哦,那挺好。”马嘉祺点了点头,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了敲,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眼睛亮了亮,“对了,亚轩现在也在这家医院工作了。”
“亚轩?”宋婉柠猛地转头看他,眼里闪过一丝明显的惊讶,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温和的笑意,语气里带着真切的赞许,“是吗?”
她的声音刚落,思绪就像被按下了回溯键,瞬间飘回了五年前的那个夜晚——那是她启程飞往美国的前一夜。
当时宋亚轩刚考上北大医学院,还是个满脸青涩的大一新生,脸上带着未脱的稚气,每天叽叽喳喳的,像个永远精力充沛的小太阳。那天晚上,她在宋亚轩不知情的情况下收拾完行李,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却毫无睡意,又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宋亚轩的房间门口。
房间里还亮着一盏小夜灯,柔和的光线从门缝里透出来。她轻轻推开门,看到宋亚轩正趴在书桌上,脑袋埋在臂弯里,似乎已经睡着了,手边还摊着一本刚翻开的解剖学教材,铅笔滚落在一旁。
她放轻脚步走进去,刚在他身边站定,宋亚轩就迷迷糊糊地抬起头,揉了揉眼睛,声音带着刚睡醒的软糯:“姐,这么晚了还不睡觉啊?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去学校吗?”
他当时完全不知道,这一晚之后,他们将迎来漫长的分离。宋婉柠看着他清澈懵懂的眼睛,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涩,喉咙微微发紧,却还是强装笑意,抬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想你了,想跟你待会儿。”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可沉浸在睡意里的宋亚轩并没有听出来。他打了个哈欠,往椅子上靠了靠,嘟囔着说:“姐,我俩天天见啊,有什么好想的。”
说完,他还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角,撒娇似的道:“你要是实在睡不着,就陪我再看会儿书呗,这解剖学也太难了,我看了半天都没看懂。”
宋婉柠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拿起那本解剖学教材,指尖划过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插图,目光却有些涣散。她多想告诉眼前这个还在依赖她的弟弟,她要走了,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可能很久都不能见面了。
可话到嘴边,她又咽了回去。她怕看到他难过的样子,怕他哭着挽留,更怕自己会因此动摇。那时候的她,满心都是对约翰·霍普金斯的向往,对更广阔医学世界的追求,却也藏着对家人、对故土的不舍,这份矛盾像藤蔓一样缠绕着她,让她喘不过气。
“好啊,姐陪你看。”她最终还是没说出口,只是伸手揉了揉宋亚轩的头发,声音放得更柔,“哪里看不懂?姐给你讲。”
宋亚轩立刻来了精神,指着书上的一幅骨骼图,叽叽喳喳地问了起来。她耐着性子,一点点给他讲解,听着他清脆的声音,看着他认真的侧脸,心里的酸涩愈发浓烈。那天晚上,她陪他坐到了凌晨三点,直到宋亚轩实在熬不住,趴在桌上沉沉睡去,她才轻轻替他盖好毯子,转身走出了房间。
如今想来,那时候的宋亚轩,大概到她登上飞机的那一刻,才明白她前一晚的反常吧。不知道他会不会怪她,怪她走得那么突然,怪她连一句告别都没有好好说。
“在想什么?”马嘉祺的声音将她从回忆中拉了回来。
宋婉柠回过神,发现自己的眼眶有些发热,她连忙抬手揉了揉,掩饰性地移开视线,语气恢复了平静:“没什么,就是突然想起五年前见亚轩的样子,那时候他还小,没想到现在都已经能独当一面了。”
马嘉祺望着宋婉柠的侧脸,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草坪上,睫毛轻轻垂着,眼底还残留着回忆里未散的温柔,像蒙着一层浅浅的柔光。他心里瞬间了然,亚轩是她从小疼到大的亲弟弟,当年不告而别远赴美国,想必她心里也藏着不少对弟弟的愧疚。
他收回目光,声音放得更轻,像是怕惊扰了她的思绪:“他现在在急诊,比以前沉稳多了,不再是当年那个毛手毛脚的小孩子了。等会儿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过来见你,这小子这些年也总念叨你。”
宋婉柠却猛地摇了摇头,动作带着几分仓促,像是下意识地拒绝。她的指尖攥紧了,指节微微泛白,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犹豫,有愧疚,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无措。
“算了吧。”她的声音轻轻的,带着几分飘忽,“现在还不是时候,我还不知道以什么样的状态面对他呢。
宋婉柠抬起头,目光望向远方,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也带着几分释然,“还是先把那三个患者都平安救回来,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了,再说吧,我不想分心,也不想让他因为我的事影响工作。”
马嘉祺看着她眼底的坚定,点了点头,没再勉强。他知道,有些事急不来,需要时间慢慢铺垫,有些心结,也需要合适的时机才能解开。他只是轻声道:“好,我听你的。不过你放心,亚轩心里一直惦记着你,从来没怪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