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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北境风沙

和离后,前夫成了摄政王

裴清在监守衙门外站了片刻。

风卷着沙砾打在衙门的土墙上,发出“沙沙”的声响。门前两个守卫见到他身上的官服,慌忙行礼,却在他要求调阅流犯记录时面露难色。

“相爷……这、这不合规矩。”

“规矩?”裴清的声音平静,“本相奉旨巡查北境屯田,流犯垦荒也是屯田的一部分。查记录,有问题?”

守卫额头冒汗:“可、可这是流犯册,需经刑部——”

“本相就是从刑部出来的。”裴清从袖中取出一枚腰牌,“还要看陛下的手谕吗?”

腰牌是钦差专有,守卫脸色一白,忙不迭开门。

衙内昏暗,一股陈年霉味扑面而来。屯田监守是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姓吴,正趴在桌上打盹,被惊醒时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

“裴、裴相!”他手忙脚乱地整理衣冠,“下官不知相爷驾到,有失远迎——”

“苏家。”裴清打断他,“苏承安一家的记录,全部取来。”

吴监守愣了愣:“苏家?哪个苏家?”

“八年前流放至此的户部侍郎苏承安。”

“哦哦,那一家……”吴监守眼神闪烁了下,转身去翻架上的册子,“下官这就找。”

册子很厚,积着厚厚的灰。吴监守翻得急,灰尘飞扬,在昏黄的光线中起舞。裴清站在一旁,目光扫过屋内——简陋的桌椅,歪斜的书架,墙角堆着发霉的粮袋。

一切都符合一个边陲小吏衙门的模样。

除了吴监守翻找时太过熟练的手势,以及他额头那一层细密的汗——现在不是热的时候。

“找到了。”吴监守捧来几本册子,“相爷,这是苏家八年的垦荒记录、口粮分配、还有……嗯,一些日常管束的记录。”

裴清接过,没急着翻看:“苏家在这里,可还安分?”

“安分,可安分了!”吴监守连忙道,“苏家老爷……哦,现在是流犯了,苏承安,年纪大了,干不了重活,就帮着记记账。他家的女眷,就是苏晚晴,带着个老妈子,种地、缝补,从不惹事。”

“从不惹事?”

“从不!”吴监守说得斩钉截铁,随即又补充道,“就是……就是有时会偷偷教屯里的孩子认几个字,被发现了,罚过几次。”

“罚过几次?”

“三次,不,四次。”吴监守擦擦汗,“都是罚口粮,没动过刑。相爷,您也知道,流犯私授文字是重罪,下官也是按规矩办事……”

裴清翻开第一本册子。是垦荒记录,密密麻麻的数字:开垦亩数、作物种类、收成数量。苏家负责的田地在河滩东侧,土质最差,但亩产记录却逐年递增,到去年,竟比屯里平均水平高出三成。

“这产量,准吗?”他问。

“准,当然准!”吴监守道,“每年秋收都要核验的,少一斗都要罚。”

裴清继续翻。口粮分配册上,苏家的份额常被划掉几笔,旁边用小字标注“罚”字。时间集中在每年春秋两季——正是屯里孩子农闲的时候。

他合上册子:“带我去看看他们的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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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地在河滩东侧,离住处约二里地。裴清没坐车,步行前往。吴监守跟在身后,絮絮叨叨地说着屯田的艰难。

“这片地以前都是盐碱,种啥死啥。后来苏家……哦,是苏承安想了个法子,挖沟排水,又从山里运来腐土掺和,这才慢慢能种东西了……”

田野开阔,风更大。三月的地里还没播种,但田垄整齐,沟渠分明,一看就是精心打理过的。

裴清蹲下身,抓起一把土。土质松软,带着潮气,确实不像天然的盐碱地。

“这改良的法子,是苏承安想的?”

“是……是他说在书上看到的。”吴监守道,“下官也不懂这些,反正能多打粮食,就随他去了。”

裴清站起身,望向远处。田地尽头连着山,山不高,林木稀疏。更远处是绵延的土墙——屯田区的边界。

“苏家人,平时可出过屯?”

“出屯?”吴监守脸色变了变,“相爷说笑了,流犯哪能出屯。除非……除非是押送粮草去县城,但那都是男丁的活,苏家没男丁能干重活的。”

“那苏晚晴呢?”

“她?”吴监守迟疑了下,“她就在屯里,最多……最多去河边洗衣,或者上山捡些柴火,都在许可范围内。”

裴清没再问。他在田埂上走了半圈,仔细看着沟渠的走向。沟挖得深,走向却有些奇怪——不全是向着低处的河滩排水,有几条弯弯曲曲,通向田边一片洼地。

洼地里积着水,混浊不清。

“那是什么?”他指着洼地。

“哦,那是蓄水用的。春天雪化,夏天雨水,存起来灌溉。”吴监守解释,“也是苏家想的法子。”

裴清盯着那片水洼看了片刻,转身:“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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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离开屯田区时,太阳已经偏西。

裴清坐在车里,手里拿着那几本册子,却没有再看。他闭着眼,脑海中是今天看到的一切:齐整的院落,精心打理的田地,吴监守闪烁的眼神,还有苏晚晴那双亮得不寻常的眼睛。

以及那片水洼。

蓄水灌溉是常理,但那几条沟渠的走向……太刻意了。刻意得像是要掩盖什么。

“相爷,直接回驿馆吗?”车夫问。

“不,”裴清睁开眼,“去县城。”

“县城?可天快黑了——”

“去。”

马车调转方向。北境的黄昏来得快,不过半个时辰,天色就暗了下来。县城不大,城墙低矮,城门处几个守兵正在收岗。

见到马车和裴清的腰牌,守兵慌忙放行。

县城只有一条主街,店铺大多关了门。裴清让马车停在县衙外,自己步行走向街尾一家还亮着灯的铺子。

铺子门楣上挂着“陈记药铺”的匾额,字迹已经斑驳。

推门进去,药香扑鼻。柜台后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者正在碾药,见到裴清,愣了愣。

“这位公子……”

“陈大夫,”裴清走到柜台前,“八年前,苏家流放路过此地,苏家小姐苏晚晴曾来您这儿看过诊,可有印象?”

老者手一抖,药杵差点掉地上。

“您、您说什么?”

“苏晚晴。”裴清重复,“户部侍郎苏承安之女,八年前流放北境,途经此地时曾病倒,请您看过诊。”

老者的脸色在昏黄的油灯下变幻不定。良久,他放下药杵,叹了口气:“公子是……”

“故人。”裴清道,“想知道她当年病情如何。”

“病情……”老者摇摇头,“不是什么大病,就是劳累过度,加上心绪郁结,开了些安神的药。但……”

“但什么?”

“但那位小姐问的问题,很奇怪。”老者压低声音,“她问我,这附近山里,有没有什么特殊的矿藏。我说有铁矿,但那是官矿,私采是死罪。她又问,有没有硝石。”

裴清眼神一凝:“硝石?”

“对,硝石。”老者道,“我说北境这地方,硝石少见,但往西百里的老鹰山,据说有硝洞。她听了,就没再问,拿了药走了。”

药铺里安静下来,只有药杵碾药的“沙沙”声。

裴清沉默片刻:“她还问过别的吗?”

“问过药材。”老者回忆道,“问哪些药材用量大了会有毒,哪些能让人昏睡不醒,哪些……能让人伤口快速愈合但留下疤痕。”

都是些寻常大夫不会特意问的问题。

“她还买了什么药?”

“就是些安神补气的常见药。”老者顿了顿,“但后来,大概两年前吧,有个生面孔来买药材,要的量很大。我问他是哪儿的,他说是屯田区的,给流犯治时疫。可他要的那些药,治时疫用不上。”

“比如?”

“比如硫磺,比如木炭粉,还有一些我叫不上名的矿石粉。”老者声音更低了,“我当时觉得不对劲,就没卖。那人也没纠缠,走了。”

裴清从袖中取出一锭银子,放在柜台上。

“今晚我没来过。”

老者看着银子,又看看裴清,最终点点头:“公子慢走。”

走出药铺,夜已经完全黑了。北地的星空格外清晰,银河横贯天际,冷冽明亮。

裴清站在街心,望向西边——老鹰山的方向。

硝石,硫磺,木炭。

再加上那些奇怪走向的沟渠,那片混浊的水洼,还有苏晚晴眼中那种灼人的、不属于流放之地的光。

一个荒谬的念头在他脑中逐渐成形。

但他还需要证据。

回到马车,裴清对车夫道:“不回驿馆了。出城,去老鹰山。”

“现在?”车夫吃惊,“相爷,老鹰山离这儿百里,夜里山路难行,而且那地方……听说不太平。”

“不太平?”

“是,前两年开始,常有山匪出没的传闻。官府去剿过几次,都没见着人影,但过往商队确实少了。”

山匪。

裴清想起吴监守的话:“除非是押送粮草去县城,但那都是男丁的活,苏家没男丁能干重活的。”

可如果苏家不需要男丁呢?

如果苏家需要的,是能自由进出屯区、往返山野的理由呢?

“去老鹰山。”他重复道,声音里有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决。

马车驶出县城,很快没入夜色。北境的风在车外呼啸,像某种呜咽。

裴清靠着车壁,闭上眼。脑海中又浮现出八年前那个雪天,苏晚晴走过他面前时低垂的头。

那时他以为她在恨他。

现在他想,也许她不是在恨。

她是在掩饰——掩饰眼中的光,掩饰心中的火,掩饰那个不能让他知道的秘密。

可到底是什么秘密,需要她用八年的流放生涯来掩盖?

需要她用最决绝的方式推开他,让他走得越远越好?

马车颠簸,夜色深沉。

远山如兽脊,在星空下起伏。裴清不知道,就在同一片星空下,河滩边那间土屋里,油灯一直亮到深夜。

灯下,苏晚晴正伏案疾书。

她写的不是家书,不是诗文,而是一份清单。清单上的条目很奇怪:铁矿石三百斤已入库,硝石提炼进度七成,新募青壮藏于西山坳,箭矢存量五千……

写到最后,她停笔,看向窗外。

窗外月色皎洁,照着寂静的屯田区。远处,监守衙门的灯笼还亮着——裴清走后,吴监守大概一夜难眠。

她想起白天裴清的眼神。那双眼睛太深,太静,静得像能看透一切。

“小姐,”周嬷嬷端了热水进来,“该歇了。”

苏晚晴没动:“嬷嬷,你说他今天来,真的只是念旧情?”

“裴公子……裴相他,看着不像薄情的人。”

“薄情?”苏晚晴笑了笑,“他若薄情倒好了。”

她收起清单,锁进墙角的暗格里。暗格里不止有清单,还有几张简陋的舆图,上面标注着北境的地形、官道、驻军分布。

以及一个用朱砂圈出的位置——老鹰山。

“他今天问了田,问了沟渠,还特意看了那片洼地。”苏晚晴轻声道,“寻常官员巡视,不会注意这些细节。”

周嬷嬷脸色一白:“小姐是说……”

“他起疑了。”苏晚晴吹灭油灯,屋里陷入黑暗,“得加快进度。明天让阿武去山里传话,这个月的‘货’先停一停。”

“可硝石不够——”

“不够就想别的法子。”苏晚晴的声音在黑暗里格外清晰,“不能让他发现。至少现在不能。”

窗外传来几声犬吠,很快又安静下来。

屯田区的夜,总是静得可怕。但在这寂静之下,有些东西正在暗流涌动。

苏晚晴躺在床上,睁着眼看黑暗中的屋顶。

她想起八年前签和离书那天的裴清。他那么平静地签字,那么平静地离开,连一句质问都没有。

那时她觉得他太温吞,成不了大事。

如今看来,温吞也许只是表象。能八年爬到宰相之位的人,怎么可能真的一味温吞。

“裴清,”她对着黑暗轻声说,“别来坏我的事。否则……”

否则什么,她没说下去。

否则她能怎样?杀了他?她下不了手。避开他?他已经找上门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在他发现全部真相之前,完成该做的事。

可时间,还来得及吗?

---

同一片星空下,老鹰山的山道上,马车正在艰难前行。

山路确实难走,车夫几次想劝裴清回头,都被他一个眼神止住。

“相爷,前面就是老鹰山地界了。”车夫指着远处黑黝黝的山影,“您看,是不是等天亮再——”

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锐的哨响。

像鸟鸣,但太规律,太刻意。

紧接着,山林里亮起几点火光,迅速朝马车方向移动。

车夫脸色大变:“山、山匪!”

裴清掀开车帘。火光越来越近,隐约能看见人影——不止一个,大概七八人,动作迅捷,呈包抄之势。

但他注意到,这些人没有骑马,徒步却能这么快,显然熟悉地形。而且火光分布有章法,前后呼应,不像寻常山匪。

“停车。”他说。

“相爷!”

“停车。”

马车停下。火光很快围了上来,将马车团团围住。来人都蒙着面,手中拿着刀棍,但刀是军中制式,棍是硬木削成,两端包铁——更像是自制的兵器。

为首一人身材高大,目光扫过马车,落在裴清身上。

“什么人?”声音粗哑,像是故意压低了。

“过路的。”裴清平静道,“去老鹰山找点东西。”

“找什么?”

“硝石。”

空气瞬间凝固。

蒙面人盯着裴清,眼神锐利如鹰。良久,他冷笑一声:“老鹰山没有硝石,你找错地方了。”

“有没有,看过才知道。”裴清走下马车,站定,“或者,你们可以带我去看看——如果你们知道硝洞在哪儿的话。”

这话一出,气氛陡然紧张。

几个蒙面人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呈合围之势。车夫吓得缩在车辕上,大气不敢出。

为首那人盯着裴清,突然道:“你不是寻常过路的。”

“你也不是寻常山匪。”裴清回应。

夜色中,两人对视。火光跳跃,映在彼此眼中。

良久,蒙面人抬手,做了个手势。其他人收了兵器,但仍保持着警戒。

“不管你是谁,老鹰山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蒙面人道,“现在掉头回去,我们当没见过你。”

“如果我不回呢?”

“那就别怪我们不客气。”

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马蹄声。

密集的,急促的,至少十余骑,正朝这边奔来。

蒙面人脸色一变:“官兵?”

裴清也皱眉——他没通知当地驻军。

火光迅速熄灭,蒙面人如鬼魅般散入山林,转瞬消失。只留下为首那人,在消失前深深看了裴清一眼。

那眼神,裴清竟觉得有些熟悉。

马蹄声近,火把通明。一队官兵冲到马车前,为首的是个年轻将领,见到裴清,翻身下马行礼。

“末将北境驻军都尉赵锐,参见裴相!接屯田监守急报,说有山匪出没,特来护卫!”

裴清看着蒙面人消失的方向,又看看眼前的赵锐。

时间掐得太准了。

“赵都尉,”他缓缓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赵锐一愣:“监守衙门说相爷去了老鹰山方向,末将担心相爷安危,所以……”

“所以带着人马连夜追来。”裴清点头,“有心了。”

他转身上车:“回驿馆。”

马车调头,在官兵护卫下驶离老鹰山。裴清坐在车里,透过车窗回望那片黑暗的山林。

山林寂静,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但他知道,有东西不一样了。

蒙面人,硝石,刻意引导的沟渠,苏晚晴眼中灼人的光……还有今夜这场“恰到好处”的救援。

一切都指向同一个方向。

一个疯狂得让他不敢相信,却又合情合理的方向。

马车颠簸,裴清闭上眼。

他想,他需要再见苏晚晴一面。

这一次,他要问些不一样的问题。

而此刻,山林深处,蒙面人摘下面巾,露出一张年轻的脸。他望着远去的火光,对身边人道:“去告诉小姐,裴清去了老鹰山,见了我们,还问了硝石。”

顿了顿,他又补充:“还有,让他小心那个赵都尉——来得太巧了。”

那人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蒙面人站在原地,望着星空。

硝洞就在这座山里,他们已经暗中开采两年。提炼的硝石,硫磺,还有从各处悄悄收集的铁器,都藏在山腹深处。

为了那个计划,他们准备了八年。

绝不能让裴清发现。

绝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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