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月老庙,众人继续赶路,沿路路过一个小县,遇见了被百姓欢送“五大天地”的恶知县,后见证老爷送给新任白知县的“四大天地”,寄托着老爷对地方官员的希冀。
晴儿依旧对同辈的他们好奇,直觉他们一定有着秘密,尝试着加入,小燕子险些说漏了嘴,被众人东扯一下西踩一脚才反应过来,悻悻闭上嘴。
赶路辛苦,鄂敏寻到一处风雅庭园歇脚,紫薇记着老爷的喜好,前后侍奉,让远处静静观望的晴儿更加确定了心中想法。
不多时,队伍再次启程。
小燕子骑着飞儿,尔康略行在后面,提醒她:“小燕子,我们的秘密不能说,你昨晚险些露馅,我们计划这么久,还没拿到特赦令,可别在你这里砸了。”
小燕子不懂他们这么防着晴儿的原因,在她看来,晴儿是个很好的人,她很多次都差点把他们的秘密告诉晴儿。
况且这四大护卫说要紧守她和紫薇的大秘密,和晴儿间又有个碧云寺的秘密,她看这四大护卫才是最有秘密的几个人。
“我觉得你们管好紫薇才行,我看她比我还喜欢晴儿。”
永琪扯着缰绳,原本与她并行,这下慢下来到尔康身边:“尔康,紫薇那边交给你了。”
小燕子看过去,永琪回避她的视线。
“永琪,尔康不说,你也不告诉我你们和晴儿间的那个秘密吗?”
永琪还没说话,尔泰反驳道:“哪有什么秘密?”
小燕子驱马快行几步:“不说算了,我自己问晴儿去。”
尔康近日本就不顺,听了这话将要发作,被永琪抢先。
“小燕子,我们来奔马吧。”
小燕子果然被吸引了注意力,又往后面的马车看了一眼:“可是老爷会骂我们的。”
“管他的,挨骂是以后的事,骑马是现在的事,走!”
“对!”小燕子极其认同他这话,抢先奔出:“那你来追我吧!”
永琪打马追随,其余人看着远去的两人,安稳地行在马车前。
晴儿自是不知道马车外的谈话,夜里休息时来与紫薇剖心,短短的交谈中,二人自觉遇到知音,惺惺相惜。
正欲深聊,小燕子尖叫着闯进房中。
“啊啊啊!有狼!”
三位姑娘被吓了一大跳,对着闯进来的狼害怕地抱成一团,叫声要掀破屋顶。
永琪哈哈大笑,摘下狼皮,小燕子气得追着打他。
永琪把用来吓她的狼皮送给她,说带回家吓吓四大才子,小燕子这才停手,前前后后欣赏着狼皮,盘算着怎么吓人。
永琪在一旁专注地看着她。
晴儿注意到他的视线,看着他眼中那不同寻常的情绪,被脑中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吓了一跳。
她暗自镇定,只好暂时把这荒唐的想法归于刚刚被吓得太厉害。
只希望他们的大秘密不要让她太“惊喜”。
短短的路程已经遇见了两个蛆虫,出巡队伍行至容县,终于遇见了一位清廉正直的知县刘一心。
县衙破旧不说,屋顶还漏雨,小燕子自告奋勇,带着瓦片上去修屋顶,四大护卫随同。
老爷他们在檐下交谈,向小吏询问刘一心平时作风,饭桌上是清淡的农家寻常菜。
老爷摇着扇子,忽觉头顶瓦片声响,下一刻,小燕子“从天而降”,坐塌了饭桌,一屁股坐进热汤,烫伤了屁股。
老爷如何补偿刘知县是另话,小燕子的屁股是又遭了殃。
夜里,小燕子趴在床上,听见门口声响,以为是紫薇回来,没有出声。
不多时,一只手抚在她头上,熟悉的气息袭来,小燕子往床内的头转过去,看见永琪趴在床边。
“你怎么来了?”
永琪捏着她的脸:“我来看修屋顶结果摔了自己,还做了一首屁股诗的倒霉蛋。”
小燕子哼了一声:“看完了没,看完了就回去吧。”
“明天还要赶路呢,你这样坐不了马车,更骑不了马。”
小燕子乐观得很:“那我就走路好啦。”
永琪捏她脸的手用了点力道:“本来就受了伤,走路不是更受罪。”
“那怎么办?”小燕子瞪眼:“总不能你骑马驮着我吧?”
永琪点了点她鼻头:“小着急蛋,我还没说完呢,班杰明说来时看到一片棉花田,这会已经晚了,明天一早我再去买棉花,给你做张棉花椅。”
“少爷,你知道哪里有棉花吗?”
“既然有人种,农户家里总是有的。”
他想了想:“对了,我发现班杰明近日心情不好,应当是民间没见过外国人,把他当成异类了。”
小燕子想起她第一次见斑鸠就叫人家“洋鬼子”,那还是在天子脚下的北京城,出了北京,他受到的排斥只会更多。
“那你明天自己去,别让斑鸠一起去了,我们要保护他受伤的心。”
永琪点头,把她背上的被子往上拉了拉:“趴着睡难受,你要乖乖吃药,早点好起来。”
小燕子最讨厌吃药,此时也别无他法,拖着声音回:“知道啦。”
第二日,众人早起赶路,发现唯独少了永琪,正欲去寻,就听到马蹄声近,永琪带着两大袋棉花回来,套上锦缎,做了一张棉花椅。
老爷十分欣慰,觉得兄妹间友爱非常。
“永琪啊,你不仅对你额娘孝顺,连对你妹妹也这么细心,很好,我就是希望看到你们兄妹间和和乐乐的。”
永琪敛下些笑意,尔康在一旁拉住紫薇,也要给她坐棉花椅,被紫薇以过于特殊拒绝。
晴儿坐在马车上,将这些尽收眼中,不解地看着尔康的举动。
小燕子沿路一边游玩一边养伤,身体已经好了大半。她对那狼皮喜欢得紧,拉着紫薇和晴儿扮成大野狼玩闹了两次,这晚她和紫薇预备和晴儿说些女儿间的悄悄话,将随行的双喜差遣到另一个房间,穿上野狼皮蹲在房内准备再与晴儿逗趣。
谁知晴儿看到便嚎啕大哭,小燕子被吓得不轻,愧疚的不行,晴儿哭着还安慰不关她的事,弄得小燕子更愧疚。
她不善于安慰人,只好退出房间,让紫薇安慰晴儿。
尔康等在另一个房间,听她说紫薇与晴儿待在一起后整个人都僵住,嘴里念着“完了、这下惨了”又离开了,弄得小燕子一头雾水。
第二日晴儿情绪依旧不好,连紫薇也少见的消沉。
老爷见风光大好,催使众人作诗,晴儿紫薇说了一堆,尔康又跳出来说了一堆,小燕子听不懂,就记住那一句被老爷纠正过的“道是有情却无情”。
她与永琪对视,想从他这里探得答案,被他抓着手腕,推着尔康离开水上亭子。
尔泰与班杰明紧随其后。
五人来到一处僻静的亭中,小燕子迷迷糊糊听了许久,终于知道近日尔康情绪不稳定的原因——他们与晴儿之间的秘密居然是福家与老佛爷之间有一个默契,尔康是老佛爷看中的给晴儿的夫婿,而尔康注定要辜负这个默契。
她不是惹晴儿难过的人,这个福尔康才是罪魁祸首。可恨的是,他不仅让晴儿哭死,还伤害到了紫薇,让紫薇难过死。
小燕子气得要死:“福尔康,你真是一个大混蛋!”
骂过后,众人还要商量怎么安慰晴儿和紫薇。
因为小燕子伤还没好全,老爷不着急赶路,大家打算让晴儿换个心情,带她去骑马。
小燕子被派去安慰紫薇。
她进门就过去抱住紫薇,她们是结拜姐妹,两个人之间默契不必多说,她知道紫薇在伤心什么。
换做以前,小燕子还不懂的时候,她很可能会大大咧咧地说大不了紫薇和晴儿一起嫁给尔康。
可现在她和永琪在一起,只是换位思考,心里已经苦得像嚼了黄连,又怎么去劝紫薇呢?
况且尔康此举又把晴儿置于何地?晴儿和他们是从小的玩伴,现在又是她们两个的好友,如果晴儿知道了这件事,要如何的伤心。
紫薇抱着小燕子默默流泪。
小燕子心疼她,给她擦眼泪,紫薇不想让她担心,借口说想喝水把小燕子支了出去。
等小燕子端着水回来,永琪等在转角跳出来吓了她一跳。
“你这个鼎鼎大名的小燕子女侠,居然这么胆小啊?”他啧啧摇头:“传到江湖上去,你可怎么做人啊?”
小燕子被他挑衅,放下水壶,追着永琪跑走了。
尔康见二人走远,从角落出来端起地上的水壶进了紫薇的房间。
小燕子追着永琪跑到一个花架角落,叉着腰拦在他面前:“不跑了?”
永琪讨好地笑:“小燕子女侠,饶了我吧。”
“饶了你?”小燕子翻了个白眼:“你把我引出来,是不是给福尔康机会?”
永琪笑脸僵硬一瞬:“那个,你看,解铃还须系铃人,紫薇生尔康的气,就让尔康自己哄去吧。”
“什么解绳子系铃铛的,福尔康还不够让她伤心吗?”
“亏你还是紫薇的哥哥。”
永琪自知理亏,只是这事由尔康引起,自然要他去解决,小燕子跟着他出来也是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在这里发泄对尔康的不满。
他扯住小燕子的袖子:“那小燕子女侠别和我生气呗。”
小燕子没好气地别过身子。
永琪又凑过去,揽住她的腰,低头吻了吻她鼻尖:“别生气了。”
小燕子推了推他,在他怀里抬头:“你坦白说,你和别人家有没有什么默契?”
永琪指天发誓:“绝对没有!”
小燕子狐疑地看着他:“真的?”
“千真万确!绝无虚言!”
小燕子看他笃定的样子,哼了一声:“暂时信你了。”
永琪又凑上去,和小燕子说了一箩筐好话,哄得她终于笑起来才松了口气。
这边永燕甜甜蜜蜜,那边康薇和好如初,正是好事开头,双喜慌慌张张进来说原本在练习骑马的晴儿不见了。
大家急得急,慌得慌,担心得担心。
三十几个人出动,寻到了天黑才把晴儿找到。
原来晴儿骑着的马儿突然发狂,带着她跑进密林,后又掉进了陷阱,摔到了胳膊,所幸得高人相救,现在尔康和班杰明还在外面寻找救命高人。
紫薇如今对晴儿愧疚万分,留下来照顾她。
小燕子在房内等着紫薇,待紫薇进门,她告诉小燕子,她无意间把他们的大秘密全部都告诉了晴儿,令人惊喜的是,晴儿承诺自己一定会保密。
待四大护卫回来,二人把此事告知,众人又听了晴儿对尔康洒脱放手的言语,皆肃然起敬。
永琪感慨道:“初见紫薇时,尔康感叹世间的奇女子都被我们遇见了,如今看果真如此。”
班杰明打了个响指,认同道:“天下最可爱的女人,都在我们之中了。”
大家冰释前嫌,又是赶路。坐船遇见两个“状元”大言不惭,小燕子一通“尖尖圆圆”引得关心她的人皆欣慰自豪,颇有种吾家燕子初长成的自豪。
只是班杰明依旧不开心,越来越觉得自己与此地文化差异不同,格格不入。
永燕关注到他的心情,在他自厌时赶走了围在他身边的顽童。
小燕子说永远都不会再让人叫他“洋鬼子”,不论在什么时候,她听到一定会把那人打得落花流水。
永琪也在一旁关心又认同地拍他的肩。
班杰明霎时心境开阔,得友如此,又何必在意不懂他的人。
晴儿上次学骑马受了伤,此时伤好,大家一人一骑,将晴儿护在中间,重新教她。
天高云阔,众人笑闹,已成知己。
晴儿经此事,多了好友,有了感悟,出来这一遭,感觉自己变成了一个全新的人。
远阔的草地连着天,大家都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在最近的高压下,今日显得如此珍贵。
于是驱马并行,四大护卫迁就着新学者的速度,阳光慷慨地播洒下来,照在每个人身上,少年人自由热烈,享受当下快乐。
路遇瀑布,几个女孩子脱袜玩水,四大护卫架起火堆,给受凉的她们烤火,班杰明一直拿着画册,记录着这些美好的画面。
紫薇坐在火边,突然咳嗽了几声,怕人担心急忙收住,不想老爷脱下身上坎肩披到她身上,尔康看见变了脸色,众人皆若有所思,纪师傅仿佛看透一切,福伦面色凝重。
唯有紫薇和小燕子不觉。
永琪给小燕子擦着湿了的头发,也脱下坎肩披在她身上,目光担忧地看着紫薇那边。
夜里老爷就发起了热,三个姑娘照顾着她,永琪端着药碗推开门,看见老爷抓着紫薇的手,真真被吓了一跳,退后几步,撞上尔康打翻了手上端着的药。
尔康气愤无比,已经忘了分寸,生怕老爷起了别的心思,永琪安抚着他,心里也是担忧无比。
尔康正要不管不顾去和老爷坦白,晴儿敲门化解这场风暴。
“我知道你们在担心什么,但是老爷对紫薇绝不是那种心思。况且,你们要相信紫薇,她不会让事情那样发展。”
她见尔康冷静下来:“我也会在一旁帮衬她,绝不会让她单独和老爷在一起。”
老爷身体受凉,队伍行进速度停滞,大家追着班杰明去了郊外,跟在他身后听到了他自己作的曲子。
班杰明遗憾平时在山上与他相和的萧声不在,他的小提琴遇见那人的萧,简直是完美的碰撞,他笃定与那人一定是知己。
这世间知己难遇,眼下这群人则幸运非常,互为知己,蓝天白云见证,微风吹拂中,他们和着琴声,共同谱写出他们的歌。
班杰明叫它《当》。
风里带着草地干燥的味道,天空是那样高远、湛蓝,几朵蓬松的白云悠然飘荡,仿佛触手可及,又永远在前方。
他们手牵着手,肆意歌唱,沉醉在这片自由之中,期待着未知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