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审讯室的谎言

审讯室的空气像是掺了冰碴，第二次提审时，白炽灯的光线似乎更刺眼了些，将陈默脸上的泪痕照得一清二楚。他坐得比上次端正了些，双手依旧放在桌面，只是指尖在无意识地摩挲着塑料桌沿，留下一道道潮湿的痕迹。

“你说的3栋住户，叫什么名字？”主办民警将笔重重按在笔记本上，笔尖划过纸张发出刺耳的声响。旁边的年轻民警负责记录，目光紧紧锁在陈默脸上，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陈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神飘向窗外，像是在努力回忆：“我不知道他全名，大家都叫他‘老黑’，大概四十多岁，中等身材，左边眼角有一道疤。”他边说边用手指在自己的眼角比划了一下，动作有些僵硬。

“你确定是案发当晚看到他的？具体时间是几点？他手里的黑色袋子是什么样子的？”民警一连串的问题像炮弹一样抛了过来，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陈默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梳理混乱的记忆：“应该是凌晨一点多，我买完烟往回走的时候看到的，就在便利店门口的拐角处。袋子是普通的黑色塑料袋，看起来鼓鼓囊囊的，但我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细不可闻。

民警放下笔，身体微微前倾，死死盯着陈默的眼睛：“陈默，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我们已经去核实过，小区3栋确实有个叫‘老黑’的住户，但他上周就因为酒驾被拘留了，案发当晚根本不在小区里。”

“什么？”陈默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震惊，眼神里的慌乱再也藏不住了，“不可能……我明明看到他了，眼角的疤很明显，不会错的！”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丝急切的辩解，双手也不自觉地抬了起来，像是想证明自己说的是实话。

年轻民警将一份拘留证明复印件推到他面前：“这是派出所的拘留记录，‘老黑’10月12号就被拘留了，案发是10月15号，他怎么可能出现在小区门口？”

纸张上的红色公章刺得陈默眼睛生疼，他盯着那份证明，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刚才还努力维持的镇定瞬间崩塌，脸色比第一次被问到指纹时还要苍白。他知道，自己编造的谎言被戳穿了，这不仅没能洗清嫌疑，反而让他的处境更加艰难。

“为什么要撒谎？”民警的声音冷得像冰，“你明明没看到‘老黑’，为什么要编造这个线索？是不是想转移我们的注意力，掩盖自己的罪行？”

陈默的肩膀垮了下来，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手指紧紧攥着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的头埋得很低，额前的碎发遮住了眼睛，只能看到他不停颤抖的嘴唇。审讯室里再次陷入沉默，只有时钟滴答作响，像是在为他的谎言倒计时。

“我……我害怕。”过了许久，陈默才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你们说现场有我的指纹，又没有不在场证明，我知道你们肯定认定是我做的。我有前科，没人会相信我，我只能……只能编造一个线索，希望能让你们去查别人，给我一点时间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的眼泪又一次涌了上来，顺着脸颊滑落，滴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水渍。“我真的没有杀人，那个指纹是前一天帮张阿姨拎菜时留下的，我可以对天发誓！”他举起右手，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哀求。

主办民警看着他这副模样，眉头皱得更紧了。陈默的眼泪看起来很真实，绝望的神情也不像是伪装，但他之前编造谎言的行为，又让警方对他的话充满了怀疑。一个急于证明自己清白的人，为什么会用撒谎这种最愚蠢的方式？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

“陈默，撒谎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民警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但依旧带着威严，“如果你真的是被冤枉的，就应该把所有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们，而不是编造虚假线索。你这样做，只会让我们更加怀疑你。”

陈默放下手，抹了一把脸上的眼泪，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我说的都是真的，除了‘老黑’那个线索。我再好好想想，案发当晚还有没有其他异常的事情。”他闭上眼睛，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脑海里飞速回忆着那天晚上的每一个细节。

突然，他睁开眼睛，眼神里闪过一丝光亮：“对了！我往回走的时候，看到张阿姨家的窗户是亮着的，当时大概是凌晨一点半左右。而且，我在楼梯口碰到了一个外卖员，他穿着蓝色的外卖服，手里拿着一个餐盒，好像是要去张阿姨家送餐。”

“外卖员？”民警立刻来了精神，“你确定是去张阿姨家？他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征？”

“不确定是不是去张阿姨家，但他确实在3楼停了一下，”陈默努力回忆着，“他个子很高，大概一米八左右，戴着黑色的口罩和鸭舌帽，看不清脸。而且，他的餐盒看起来很奇怪，是那种很大的保温餐盒，不像是普通的外卖餐盒。”

民警对视一眼，迅速记录下陈默所说的细节。这个突然出现的外卖员，会不会才是真正的凶手？如果陈默说的是真的，那么这起案件就有了新的突破口。但问题是，陈默已经撒过一次谎，他这次说的话，还能相信吗？

“我们会去调取小区的楼梯间监控，核实你说的情况，”主办民警站起身，“但我再提醒你一次，如果你还敢撒谎，后果自负。”

陈默重重地点了点头，眼神里充满了期盼：“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一定要查清楚！”

审讯室的门再次被关上，陈默独自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心里五味杂陈。他不知道警方会不会相信他这次说的话，也不知道那个神秘的外卖员能不能成为洗清他嫌疑的关键。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寄希望于警方的调查，寄希望于那个可能存在的真相。

而此时，审讯室外，主办民警正拿着陈默的口供，眉头紧锁。“立刻去核查外卖平台的订单，看看案发当晚有没有给受害者送过餐的记录，另外，调取楼梯间的监控，务必找到那个穿蓝色外卖服的男人！”

一场新的调查即将展开，而审讯室里的谎言与真相，也即将在层层剥茧中，逐渐浮出水面。陈默的命运，似乎正悬在这一线之间，而那个神秘的外卖员，究竟是案件的关键线索，还是陈默又一次精心编造的谎言？没有人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