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外的走廊里，脚步声急促而密集。主办民警刚部署完外卖员的核查任务，技术科的同事就拿着一份刚整理好的报告匆匆赶来，脸色凝重：“李队，受害者张桂兰的身份信息查到了新线索——她不是普通的独居老人，而是市精神卫生中心的在册病人，三个月前从医院失踪了。”
“失踪的精神病人？”李队接过报告，指尖划过纸上的文字，瞳孔骤然收缩。报告显示，张桂兰今年68岁，患有严重的偏执型精神分裂症，伴有幻听、被害妄想等症状，三年前被子女送进精神卫生中心强制治疗。三个月前的一个凌晨，她趁护工查房间隙，撬开病房窗户逃走，医院曾报警，但因其无固定落脚点，一直未能找回。
“她的子女呢？为什么案发后没联系我们？”李队追问。
“我们联系上了她的儿子，”技术科同事补充道，“他说母亲失踪后，他们一直在外地寻找，但没头绪。而且母亲病情不稳定，经常独自出走，他们以为这次也是一样，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另外，他们还提到，张桂兰住院期间，一直怀疑有人要加害她，尤其是对穿蓝色制服的人特别敏感，说那是‘要害她的人’。”
蓝色制服？李队猛地想起陈默刚刚提到的外卖员——穿蓝色外卖服，戴口罩鸭舌帽，拿着异常的保温餐盒。这两者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关联？如果张桂兰对蓝色制服有强烈的被害妄想，又怎么会主动给外卖员开门？除非，那个外卖员根本不是真的外卖员，或者，他是张桂兰认识、且不会让她产生警惕的人。
“立刻扩大调查范围，”李队当机立断，“第一，查市精神卫生中心近半年的离职员工，尤其是护工和护士，重点排查身高一米八左右、有作案嫌疑的男性；第二，调取张桂兰失踪前后医院周边的监控，看看有没有可疑人员尾随；第三，再提审陈默，问问他有没有见过张桂兰和什么人来往密切，尤其是穿蓝色衣服的人。”
审讯室的门第三次被推开时，陈默正低着头，手指在桌面上画着圈，眼神涣散。听到脚步声，他猛地抬起头，眼里带着一丝急切的期盼，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怎么样？查到那个外卖员了吗？”
李队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张桂兰的病历复印件推到他面前：“你知道张阿姨有精神分裂症吗？她三个月前从精神病院逃出来的事，你清楚吗？”
陈默的目光落在“精神分裂症”几个字上，脸上露出明显的错愕：“什么？张阿姨有精神病？我不知道啊……”他皱着眉头，努力回忆着和张桂兰相处的细节，“她平时看着挺正常的，就是有时候会说些奇怪的话，比如‘有人在我饭菜里下毒’‘我听到他们在议论怎么害我’，我还以为是老人年纪大了胡思乱想，没想到是……”
他突然顿住，眼神里闪过一丝恍然大悟：“对了！有一次我帮她拎菜上楼，她突然拉住我，说让我以后离穿蓝色衣服的人远点，说那些人都是‘坏人’，会把她抓走。我当时没当回事，现在想想，她说的蓝色衣服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个外卖员？”
“你再仔细想想，”李队盯着他，“你有没有见过有人经常来找张桂兰？或者，她有没有跟你提起过什么特定的人，比如医院的护工、医生，或者以前认识的人？”
陈默闭上眼睛，脑海里像放电影一样闪过和张桂兰相关的片段：清晨在小区遛狗的身影、递给他糕点时慈祥的笑容、偶尔流露出的恐惧眼神、还有那句没头没尾的“蓝色衣服的人是坏人”……突然，一个模糊的画面跳了出来。
“我想起来了！”陈默猛地睁开眼睛，“大概一个月前，我在小区楼下看到过张阿姨和一个男人说话，那个男人穿着灰色外套，个子挺高的，大概一米八左右，戴着口罩，看不清脸。张阿姨当时看起来很紧张，拉着那个男人的胳膊，好像在哀求什么。那个男人说了几句就走了，走的时候还回头看了张阿姨一眼，眼神挺凶的。”
“那个男人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特征？比如眼角有疤、手上有纹身，或者说话有口音？”李队追问。
“特征……”陈默皱着眉，努力回忆，“他左手手腕上好像有一个黑色的纹身，像是一个十字架。还有，他走路的时候有点跛，不是很明显，但能看出来。”
李队立刻示意身边的年轻民警记录下来，心里的线索逐渐清晰：身高一米八左右、左手有十字架纹身、走路微跛、可能穿蓝色制服（或伪装成穿蓝色制服的人）、与张桂兰相识且了解她的病情。这个神秘男人，极有可能就是案件的真凶。
“我们会根据你提供的线索继续调查，”李队站起身，“如果你还想起什么，随时告诉我们。”
陈默点了点头，眼神里的绝望少了一些，多了一丝对真相的期盼。他知道，现在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关乎自己的清白，也关乎那个可怜老人的真正死因。
审讯室的门关上后，李队立刻召集所有办案民警召开紧急会议。“现在目标明确了，”李队指着白板上的线索梳理图，“凶手大概率是与张桂兰有过接触的人，熟悉她的病情和居住环境，且符合身高、纹身、走路微跛的特征。技术科立刻将这些特征输入全国违法犯罪人员信息库和失踪人口库进行比对，同时联系市精神卫生中心，调取所有符合条件的离职员工信息。另外，扩大小区及周边监控的排查范围，重点查找案发前后有类似特征的男子出现。”
夜色渐深，公安局的灯光依旧亮如白昼。办案民警们各司其职，围绕着“失踪的精神病人”和“神秘男子”两条线索，展开了全方位的排查。而审讯室里的陈默，依旧坐在冰冷的椅子上，等待着真相大白的那一刻。他不知道，那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凶手，此刻是否也在某个角落，注视着这场即将到来的抓捕风暴。而张桂兰的失踪与死亡之间，究竟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一切，都还需要时间来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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