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煞淬骨诀”缓缓运转，混沌骨力自掌心涌出，注入混沌锥中。锥身微微一震，发出低沉的、充满愉悦的轻鸣，仿佛久渴逢甘霖。锥尖那点混沌光芒吞吐不定，将注入的骨力尽数吸纳、炼化，锥身光泽似乎又深邃了一丝。

沈清辞能感觉到，混沌锥的“灵性”正在缓慢而坚定地成长。它不仅仅是一件武器，更像是她混沌骨力与神魂意志的延伸，是她“道”的载体雏形。温养、战斗、吞噬阴煞死气，都能促进其成长。

除了温养混沌锥，她还需要准备一些应对黑水玄蛇的手段。玄蛇毒性猛烈，擅匿形，环境又是对其有利的阴寒水潭。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那瓶经过淬炼的食尸藤髓液。食尸藤的阴毒，对血肉生灵有强烈的腐蚀性，或许能对玄蛇起到一定的克制或干扰作用。可以尝试将其进一步提炼，混合其他材料，制成涂抹在混沌锥上，或者用于布设陷阱的“阴蚀毒”。

还有那块从毒娘子那里换来的、品质尚可的阴髓玉碎料。此物蕴含精纯阴气，质地坚硬冰冷，或许可以研磨成粉，配合混沌骨力，临时强化混沌锥的锋锐与破甲能力，或者制作几枚一次性的、带有侵蚀效果的“阴髓刺”。

心中有了计较，沈清辞不再耽搁。她将窝棚门仔细栓好，又用神识在周围布下简单的警戒，然后盘膝坐下，将材料一一摆开，开始了炼制前的准备工作。

夜色渐深，窝棚区渐渐陷入沉睡般的寂静。只有这间简陋窝棚的缝隙中，偶尔会透出一丝极其微弱的、混沌色的、冰冷而内敛的光芒，以及空气中，那几乎难以察觉的、阴寒能量被引动的细微波动。

远处的落霞坊主街，灯火阑珊，喧嚣未息。更深沉的黑暗与暗流，在坊市的各个角落无声涌动。

“骨七”之名，如同一枚投入浑浊水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正在扩散。而更多的目光，或明或暗，已悄然聚焦于此。

黎明前的黑暗，是一天中最浓稠、也最寂静的时刻。

当沈清辞踩着寅时的尾巴，来到落霞坊那扇简陋的、只象征性地立着几根木桩的“北门”时，天色依旧黑沉如墨。风很凉，带着山林深处特有的湿气和草木腥气，吹得人衣袍紧贴身体，带来阵阵寒意。

北门外，稀稀拉拉地已经站着十几道人影。为首的是独臂的老刀把子，依旧是那身褐色短打，独眼在昏暗中闪烁着锐利的光。他身边站着山鹞子，以及另外四个沈清辞未曾见过的汉子，修为多在炼气五到六层之间，穿着各异，但都带着兵器，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四周。还有七八个修为更低些、约莫炼气三四层的修士，散落在稍远处，神色间带着明显的紧张和疲惫，看样子是被雇佣来负责搬运、警戒等杂活的。

看到沈清辞出现，老刀把子独眼一亮，上前两步，扬了扬手中的黑色铁牌。沈清辞也将自己的铁牌取出。两块铁牌靠近时，背面那串扭曲符文微微一闪，随即黯淡。

“骨七道友，来得正好。”老刀把子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紧绷，“人都齐了，这就出发。黑水潭在东北二十里外的黑风岭深处，路不好走，途中可能会遇到别的麻烦，都打起精神！”

众人低声应和，气氛肃杀。那几个炼气三四层的修士更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手中的简陋武器。

老刀把子不再多言，一挥手，当先朝着东北方向的山林走去。山鹞子紧随其后，然后是另外四个核心手下，沈清辞走在中间，那七八个低阶修士则坠在队伍最后面，尽量放轻脚步。

一行人如同融入夜色的鬼魅，悄无声息地钻入了茂密的山林。

山林中光线更暗，脚下是厚厚的腐叶和盘根错节的藤蔓。老刀把子和他的手下显然对这片地形极为熟悉，即使在黑暗中，也能准确地避开一些明显的陷阱和危险区域。队伍行进速度不慢，但异常安静，只有衣袂与枝叶摩擦的细微声响，和偶尔惊起的夜鸟扑棱声。

沈清辞走在队伍中，看似目不斜视，实则神识早已如同最细密的网，悄然铺散在身周十丈范围内。她不仅能清晰“看”到周围的每一棵树，每一块石头，每一丝能量的流动，更能敏锐地捕捉到空气中残留的、极其微弱的异常气息。

比如，前方左侧约三十丈外，一块被苔藓覆盖的岩石下，盘踞着一条气息冰冷、带着微弱腥气的“铁线蟒”，修为约相当于炼气四层，此刻似乎被队伍惊动，正缓缓抬起三角形的头颅，猩红的信子吞吐不定。

又比如，右后方约五十丈，一棵古树的枝桠上，蹲伏着一只羽毛灰黑、眼珠碧绿的“夜枭”，看似普通，但其体内隐隐有极其淡薄的妖力流转，正用它那冰冷的瞳孔，一眨不眨地“盯”着行进中的队伍。这不是妖兽，倒像是……被驯化过，或者被某种秘法控制的“眼睛”。

沈清辞目光微不可察地扫过那只夜枭，又迅速收回。心中了然。看来老刀把子的担心不无道理，这趟行程，确实有人在暗中窥视。是巧合？还是……针对他们这次行动？

她没有点破，只是暗中提起了几分警惕，袖中的混沌锥微微调整了角度，确保能在第一时间应对任何方向的突发袭击。

队伍继续前行。那只夜枭在枝头停留了片刻，直到队伍彻底离开它的视线范围，才无声无息地振翅飞起，消失在更深的黑暗山林中。

约莫一个时辰后，天色由极致的黑暗转为一种深沉的、带着凉意的蟹壳青。东边的天际，隐约透出一线模糊的鱼肚白。山林间的景物，也从模糊的轮廓，渐渐显出具体的形状。

空气中的湿气越来越重，温度也明显降低。周围开始出现大片大片颜色暗沉、叶片肥厚、表面凝结着水珠的喜阴植物。脚下的泥土变得松软湿滑，偶尔能看见一些散落的、颜色惨白的兽骨，被苔藓半掩着。

“快到了，前面就是黑风岭的腹地，黑水潭就在岭下。”老刀把子停下脚步，转身对众人低声道，独眼中带着凝重，“都小心点，这附近毒虫瘴气不少，别乱碰东西。山鹞子，你带两个人，去前面探路，看看潭边情况。”

“是！”山鹞子应了一声，点了两个身手敏捷的手下，三人如同狸猫般，悄无声息地向前摸去。

其余人停在原地，抓紧时间调息，检查装备。那几个低阶修士脸色有些发白，显然是被这越来越阴森的环境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腥甜瘴气吓到了。

沈清辞靠在一棵树干上，闭目调息，实则神识一直锁定着山鹞子三人离去的方向。她能感觉到，越往前，空气中的阴寒湿气就越发浓郁，其中还夹杂着一丝……极其淡薄的、冰冷的、带着水腥味的妖气。

是黑水玄蛇的气息。数量不少，而且其中一道气息，格外庞大、凝练，如同黑暗中的灯塔，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压。那应该就是老刀把子口中，即将蜕皮的玄蛇首领，实力恐怕已经接近一阶顶峰，堪比炼气九层甚至筑基初期的修士！

约莫一刻钟后，山鹞子三人神色凝重地回来了。

“老大，情况不太妙。”山鹞子声音压得极低，脸上带着一丝后怕，“潭子比想象中大，呈葫芦形，水色漆黑如墨，深不见底。岸边长满了‘鬼脸蕨’和‘腐骨草’，阴气极重。我们粗略数了数，水面露头的玄蛇，起码有二十条以上！大多是一阶初期、中期的样子，分散在潭子各处。潭中心靠里那片水湾，水面上雾气最浓，应该就是那大蛇的巢穴，我们没敢太靠近，但隔得老远都能感觉到那股子寒气……恐怕不好对付！”

二十多条一阶玄蛇，一条接近顶峰的首领……这阵仗，比老刀把子之前描述的还要棘手。

众人闻言，脸色都有些难看。那几个低阶修士更是腿肚子发软，若不是顾忌老刀把子的威势，恐怕早就掉头跑了。

老刀把子独眼眯起，脸上那道伤疤微微抽动，显然也在快速权衡。片刻后，他沉声道：“来都来了，没道理空手回去。玄蛇再多，也是畜生，总有办法。关键是那条大的，必须在它蜕皮最虚弱的时候，雷霆一击，先除掉它！蛇王一死，剩下的就是乌合之众！”

他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沈清辞身上，带着征询之意：“骨七道友，你看……有把握对付那些小蛇，或者干扰它们，给咱们创造围攻蛇王的机会吗？潭水阴寒，对普通术法有压制，但道友似乎不惧此等环境。”

这是要把清理杂兵、创造战机的担子，交给她了。也是对她实力的一次真正考验。

沈清辞睁开眼，目光平静地看向黑水潭的方向。隔着茂密的林木，她已经能“感觉”到那片区域浓郁到化不开的阴寒水气和妖气。

“可以。”她言简意赅，“但需要时间布置，也需要你们全力牵制蛇王，别让那些小蛇一拥而上。”

“好！”老刀把子精神一振，“需要什么，道友尽管说！我们兄弟几个，别的不敢说，拼命的本事还是有的！”

“无需他物。”沈清辞摇头，向前走了几步，选了一处相对空旷、又能隐约看到黑水潭葫芦口位置的空地。她从怀中取出那个装着食尸藤髓液的小玉瓶，又拿出那块阴髓玉碎料和几样之前准备的、品质最差的阴属性矿石粉末。

她将食尸藤髓液小心地倾倒在地上，以混沌骨力引导，在湿软的泥地上，刻画出一个直径约莫三尺、纹路扭曲诡异、散发着阴寒与腐蚀气息的简易符阵。又将阴髓玉碎料碾成更细的粉末，混合着矿石粉，沿着符阵的边缘，均匀撒下。

接着，她盘膝坐在符阵中心，双手掐了一个奇特的印诀——这是她从“骨中真意”和幽冥井骸骨记忆碎片中，自行领悟、结合“引煞淬骨诀”改良出的，一门临时引动、放大特定区域阴煞之气的粗浅法门。

“混沌为引，阴煞聚形，蚀骨侵神——起！”

低沉的、带着奇异韵律的咒言从她口中吐出，每一个音节都仿佛敲打在周围粘稠的阴寒空气上。她眉心混沌骨种微微一亮，一缕精纯的混沌骨力顺着印诀注入地上的符阵之中！

“嗡——！！！”

符阵上那些用食尸藤髓液刻画的纹路，骤然亮起幽暗的、墨绿色的光芒！混合了阴髓玉粉和矿石粉的边缘，也泛起冰冷的金属光泽。一股强大而诡异的吸力，以符阵为中心，轰然爆发！

四周空气中浓郁的阴寒湿气，地面下沉积的秽气，甚至远处黑水潭方向弥漫过来的淡淡妖气和死气，都仿佛受到了无形巨手的牵引，疯狂地朝着这座小小的符阵汇聚而来！在符阵上方，形成一个不断旋转、扩大、颜色越来越深、散发出令人作呕的甜腻腥气和刺骨冰寒的——灰黑色气旋！

气旋缓缓上升，笼罩范围逐渐扩大，将沈清辞所在的这片区域，以及更前方通往黑水潭葫芦口的路径，都隐隐覆盖在内。

“这……这是什么邪门阵法？！”一个老刀把子的手下忍不住低声惊呼，看向沈清辞的目光充满了惊惧。那灰黑色气旋散发出的侵蚀与死寂气息，让他这个炼气六层的修士都感到神魂阵阵刺痛，皮肤发紧。

老刀把子独眼死死盯着那灰黑色气旋和阵中闭目掐诀、气息沉凝的沈清辞，心中也是震撼莫名。他知道这“骨七”手段诡异，却没想到诡异到这种程度！这阵法引动的阴煞之浓、之毒，简直闻所未闻！难怪他不惧腐鼠洞，这根本就是玩弄阴煞毒气的行家！

“都闭嘴！按计划行事！”老刀把子低喝一声，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转身对着手下和那几个低阶修士快速吩咐，“山鹞子，带你的人，在骨七道友阵法外围布下‘缠丝网’和‘陷地符’，尽量拖延小蛇。黑塔，铁头，你们俩跟我，准备好‘破甲弩’和‘雷火符’，等骨七道友信号，咱们就直扑潭心，干那条大的！其他人，守住后方，防止有其他东西被吸引过来！”

众人连忙应命，各自紧张地准备起来。

沈清辞对周围的动静恍若未闻。她全部心神，都沉浸在操控这座临时布置的“聚阴蚀煞阵”上。阵法粗陋，效力有限，且极耗心神与骨力。但用来引动、汇聚、乃至一定程度上“污染”黑水潭边缘区域的阴寒环境，干扰、削弱那些一阶初中期玄蛇的感知和行动，应该足够了。

她需要精确控制阵法的范围和强度，既要能有效覆盖葫芦口区域，阻止小蛇大规模涌出，又不能太过惊动潭心的蛇王，以免其提前发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

远处黑水潭方向，原本平静的漆黑水面，开始出现不正常的涟漪。那些原本潜伏或游弋的玄蛇，似乎察觉到了岸边阴煞之气的异常流动和那股令它们不安的侵蚀气息，开始变得焦躁起来。水面翻涌，隐约可见一道道细长的黑影在水下快速穿梭，猩红的蛇信不时探出水面，发出“嘶嘶”的、充满威胁的声响。

葫芦口附近，几条距离岸边较近的一阶初期玄蛇，已经按捺不住，蜿蜒着爬上湿滑的岸滩，冰冷竖瞳死死盯着灰黑色气旋笼罩的方向，身躯盘起，做出攻击姿态。但它们似乎对那气旋中蕴含的、混合了食尸藤阴毒和混沌骨力侵蚀的气息颇为忌惮，一时间并未立刻冲过来。

就在这时——

“吼——！！！”

一声沉闷、宏大、充满了暴戾与威严的嘶吼，猛地从黑水潭最深处、那片雾气最浓的水湾中炸响！声音如同闷雷滚过水面，震得众人耳膜嗡嗡作响，心神摇曳！

伴随着这声嘶吼，一股比之前强横十倍、冰冷刺骨、带着浓郁水腥和威压的妖气，如同火山喷发般，从潭心冲天而起！漆黑的水面猛地炸开，一道水桶粗细、浑身覆盖着巴掌大小、闪烁着幽黑金属光泽鳞片的巨大蛇躯，缓缓从水湾中昂起！

蛇首高昂，超过三丈！头顶隐约有两个不起眼的凸起，宛如未成形的角。一双竖瞳大如灯笼，呈现一种纯粹的、冰冷的暗金色，此刻正隔着数百丈的水面与雾气，冰冷无情地“盯”着岸边阵法方向的沈清辞，以及她身后严阵以待的老刀把子等人！

蛇王！而且，看其气息，虽然有些起伏不定（应是蜕皮前夕的虚弱），但绝对达到了二阶妖兽的门槛！相当于人类筑基初期的修士！甚至因为妖兽肉身强横、天赋神通，实际战力可能更强！

“妈的！情报有误！这畜生快化蛟了！”老刀把子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独眼中首次闪过一丝惊惶。二阶妖兽，还是即将化蛟的玄蛇王，这已经不是他们这支小队能轻易啃下的硬骨头了！

“嘶嘶嘶——！”

仿佛响应蛇王的怒吼，岸边那几条一阶玄蛇，以及水面上更多的黑影，如同接到了进攻的号令，不再犹豫，发出尖锐的嘶鸣，化作一道道黑色的闪电，破开水面或泥滩，朝着灰黑色气旋笼罩的区域，疯狂扑来！速度极快，带起腥风阵阵！

战斗，一触即发！

“阵法，起！”

就在第一条玄蛇即将冲入灰黑色气旋范围的瞬间，沈清辞猛然睁开双眼！眸中混沌光芒一闪！她双手印诀一变，对着地上符阵狠狠一按！

“轰——！！！”

灰黑色气旋骤然膨胀、下沉！如同一个巨大的、粘稠的、充满腐蚀性与死寂的沼泽，瞬间将葫芦口附近数十丈的区域彻底笼罩！冲在最前面的几条玄蛇，如同撞进了一团无形的、冰冷的胶水里，速度骤降！更可怕的是，气旋中蕴含的食尸藤阴毒与混沌骨力侵蚀气息，如同无数细小的、冰冷的毒针，疯狂地朝着它们的鳞片缝隙、口鼻眼耳中钻去！

“嘶——！！！”

痛苦的嘶鸣顿时响起！那几条一阶初期玄蛇身上的鳞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光泽，变得灰败，甚至开始剥落！露出的皮肉迅速溃烂、发黑！它们疯狂地扭动身体，想要挣脱这可怕的“泥沼”，但动作却越来越迟缓，气息迅速衰弱。

后面跟上的玄蛇见状，惊疑不定地在气旋边缘逡巡，竖瞳中流露出明显的恐惧，一时间不敢再轻易冲入。

“就是现在！动手！”老刀把子见状，知道机不可失，厉吼一声，手中那具散发着淡金色灵光的、足有手臂粗细的“破甲弩”猛地抬起，对准了潭心那昂首怒视的玄蛇王！他身边那个叫“黑塔”的壮汉和“铁头”的矮个汉子，也同时扬手，数道缠绕着电光的“雷火符”激射而出，后发先至，轰向蛇王！

“咻——！！！”

“轰隆——！！！”

破甲弩箭化作一道金光，撕裂空气！雷火符在半空炸开，化作数团炽烈的雷火，交织成网，笼罩向蛇王头颅！

玄蛇王暗金色的竖瞳中闪过一丝人性化的暴怒与不屑，它猛地张开血盆大口，一股浓郁如墨、腥臭扑鼻的黑色毒液，如同瀑布般喷涌而出，迎向雷火与弩箭！同时，它那粗长的蛇尾狠狠一拍水面！

“哗——！！！”

一道数丈高的漆黑水墙腾空而起，如同厚重的盾牌，挡在它身前！

“嗤嗤嗤——！”

雷火与水墙、毒液相撞，发出刺耳的腐蚀与蒸发声，黑烟滚滚！破甲弩箭穿透水墙，却也被毒液削弱了大半力道，钉在蛇王颈侧一块鳞片上，只入肉半寸，便被坚硬的骨骼卡住，难以寸进！

蛇王吃痛，发出一声更加暴戾的嘶吼，庞大的身躯猛地一摆，竟舍弃了与雷火弩箭的纠缠，蛇尾如同一条巨大的钢鞭，带着呼啸的风声和磅礴的妖力，朝着岸边老刀把子三人所在的位置，狠狠横扫而来！所过之处，空气炸响，草木摧折！

“躲开！”老刀把子瞳孔骤缩，厉喝一声，与黑塔、铁头同时向两侧急闪！

“轰！！！”

蛇尾扫过，地面被犁出一道深深的沟壑，泥土混合着碎石草木冲天而起！一个躲避不及的低阶修士，被边缘的罡风扫中，惨叫着吐血倒飞出去，生死不知。

而就在这时，因为蛇王暴怒出击，对岸边小蛇的压制略有松懈，那些在灰黑色气旋外逡巡的一阶玄蛇，似乎找到了机会，再次嘶鸣着，从不同方向，试图绕过气旋最浓稠的区域，朝着沈清辞和老刀把子等人扑来！数量足有十几条！

“缠住它们！”山鹞子带着人，拼命激发事先布置的“缠丝网”和“陷地符”，一道道坚韧的灵力丝线和突然下陷的泥沼，暂时延缓了部分玄蛇的脚步，但仍有七八条速度最快、最为凶悍的一阶中期玄蛇，突破了阻拦，猩红的竖瞳死死锁定正在维持阵法的沈清辞，显然将她当成了最大的威胁和突破口！

“骨七道友小心！”老刀把子刚躲过蛇尾一击，见状急得大喊。

沈清辞却仿佛早有预料。

就在那七八条一阶中期玄蛇，即将扑到她身前数丈，腥风已然扑面的刹那——

她一直垂在身侧的左手，猛地抬起，袖中混沌锥滑出，落入掌心。

没有花哨的动作，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她只是将混沌锥平平举起，锥尖向前，对着那扑来的蛇群。

然后，将体内奔涌的混沌骨力，毫无保留地，疯狂注入锥身！

“嗡——！！！”

混沌锥发出一声前所未有的、低沉而充满愉悦的震鸣！锥身之上，那玄奥的螺旋纹路骤然亮起刺目的混沌光芒！一股冰冷、死寂、沉重、却又蕴含着开天辟地般无匹锋锐与侵蚀意志的恐怖气息，轰然爆发！

锥尖那点混沌光芒，瞬间暴涨，化作一道尺许长的、凝练到极致的混沌色锥芒！锥芒吞吐不定，边缘有细密的漆黑裂缝时隐时现，仿佛连空间都能割裂！

“去。”

沈清辞唇齿微启，吐出冰冷的一个字。

下一刻，混沌锥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是速度太快，快到了极致，只在空中留下了一道模糊的、扭曲的混沌色残影轨迹！

“噗！”

“噗噗噗！”

如同烧红的铁钎，刺入朽木。

快！准！狠！

黑水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