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块下品灵石,在掌心堆成一小撮,黯淡的灵光在黑暗中如同风中残烛。
沈清辞盘膝坐在冰冷的草席上,没有立刻修炼,也没有清点这勉强算是“第一桶金”的微薄收获。她的目光,穿过木板的缝隙,落在外面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上,耳中捕捉着远处隐约传来的、属于落霞坊夜晚的每一种声音。
赌坊里骰子撞击碗壁的脆响,赢了钱的狂笑和输了钱的咒骂;酒肆里劣质灵酒的辛辣气味,和酒客们带着醉意的、真假难辨的吹嘘;更深的巷弄里,压抑的喘息,短促的闷哼,还有利器划过皮肉、或者某种重物倒地的、令人不安的声响。
这是一个没有秩序,或者说,秩序只建立在最原始的弱肉强食之上的地方。
她今天用几片蚀骨藤换来的,不仅仅是这十八块灵石。更是一道冰冷的警告——那道在交易完成后,如同跗骨之蛆般黏上她后背的、充满了审视与贪婪的目光。
是黑市里专门盯着“肥羊”下手的鬣狗?还是嗅觉灵敏、察觉她身上残留异样气息的麻烦人物?
沈清辞收回目光,指尖从那一小堆灵石上拂过。冰凉坚硬的触感,带来一丝微弱但确实存在的真实感。
不够。
这点灵石,连维持最低限度的修炼和伤势恢复都勉强,更别提购买滋养神魂、清除体内隐患的丹药了。而她现在最缺的,恰恰是时间。
她需要更快的恢复速度,需要更多获取资源的渠道,需要……一个能让她在这鱼龙混杂之地暂时站稳脚跟的“身份”或“技能”。
单纯贩卖材料,不仅收益低微,而且容易暴露行踪,引来不必要的觊觎。像今天这样,拿出稍有价值的蚀骨藤,立刻就被盯上,便是明证。
她必须拿出别人没有,或者难以获取,却又愿意为此支付灵石的东西。
什么东西?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落在自己右手的手背上。那里,淡金色的纹路在黑暗中微微流转,散发出一种内敛的、冰冷的金属光泽。
骨力……
从幽冥井骸骨那里吞噬、融合而来的暗金骨力,不仅赋予了她远超同阶的肉身力量,更带来了那种独特的、冰冷死寂、充满侵蚀性的属性。
这种力量,能否……加以利用?
比如,炼器?
沈清辞的心念微微一动。
在青云宗时,她虽是外门弟子,但也曾接触过最粗浅的炼器常识。知道炼制法器,除了材料、火候、阵纹,最关键的一环,便是“淬灵”——以自身灵力或特殊能量,淬炼材料,赋予其灵性,引导其成型。
正统炼器师,多以自身精纯的灵力,或引动地火、天雷等自然之力进行淬灵。但她拥有的,是这种独特的、蕴含着死亡与侵蚀属性的暗金骨力。
若是用这种骨力,来淬炼某些特定材料,比如……本身就带有阴寒、坚韧特性的蚀骨藤,或者其他阴属性材料,会炼出什么样的东西?
攻击性、侵蚀性极强的阴毒法器?还是……别的什么?
这个念头一旦生出,便如同野草般在她心中疯长。
她有材料——虽然只剩几片蚀骨藤碎片,但可以再去寻找。低阶的阴寒属性材料,在落霞坊附近的山林中,应该不难获取。
她有力——暗金骨力虽然霸道,但用来淬炼低阶材料,或许可行。而且,骨力中蕴含的侵蚀属性,若能成功融入法器,或许能带来意想不到的效果。
她有时间——窝棚虽破,好歹暂时安全,可以让她进行尝试。
最重要的是,如果成功,她将拥有一门可以换取稳定灵石来源的“手艺”。炼器师,哪怕只是最低阶的、只能处理阴属性材料的偏门炼器师,在这散修坊市中的地位和安全性,也远比一个单纯贩卖原材料、或来历不明的“肥羊”要高得多。
风险自然也有。尝试炼器需要消耗骨力和神识,她此刻状态并非最佳。炼器过程可能产生异动或气息外泄,引来注意。炼出的东西若是太过邪异歹毒,也可能惹来麻烦。
但比起坐吃山空,或者冒险去接那些不知根底、危机四伏的“任务”,这似乎是目前最可行的一条路。
沈清辞不再犹豫。
她将那十八块下品灵石小心收好,只留下一块握在掌心,开始运转“引煞淬骨诀”,吸收其中微薄的灵气,温养神魂,同时分出一缕心神,仔细回忆、推演着记忆中那些粗浅的炼器法门,尤其是关于“淬灵”的部分。
一夜无话。
当天边泛起第一缕灰白,窝棚外开始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时,沈清辞才缓缓睁开眼。
掌心那块下品灵石已化为灰白粉末。一夜的调息,让她神魂的隐痛减轻了些许,体内的暗金骨力也更加温顺凝练。虽然距离完全恢复还差得远,但至少有了动手尝试的余力。
她起身,依旧披上那件破旧的灰色斗篷,推开木门。
清晨的窝棚区,空气清冷,带着露水和泥土的气息。几个早起的修士已经蹲在自家棚口,就着凉水啃着干硬的饼子,眼神麻木。那个干瘦的老头,依旧坐在他的窝棚口,用那把豁了口的锈刀,削着一根新的木棍,对沈清辞的进出,眼皮都未抬一下。
沈清辞没有理会,径直走出窝棚区,再次朝着昨日那片黑市洼地的方向走去。不过这一次,她的目标不是交易,而是穿过洼地,进入其后更加荒僻、山林更密的区域。
落霞坊坐落在山谷中,三面环山,只有入口一面相对开阔。窝棚区和黑市位于山谷中段,再往后,就是人迹罕至的原始山林,据说偶尔有低阶妖兽出没,但也是许多囊中羞涩的散修,采集草药、矿石,或者碰运气狩猎妖兽的地方。
沈清辞收敛气息,如同鬼魅般在林间穿行。她将神识控制在身周数丈范围,仔细感应着空气中灵气的细微变化,以及草木土壤中蕴含的属性气息。
她需要阴寒属性的材料。不一定要多高阶,但属性要相对纯粹。
一个时辰后,在一处背阴的山坳,腐叶堆积、湿气极重的地方,她找到了几株叶片呈暗紫色、边缘带着细小锯齿、散发出淡淡腥甜阴气的“腐骨草”。这是一种低阶的阴属性草药,通常生长在尸体或阴气浓郁之处,年份浅的只能用来炼制最低级的阴属性毒药,或者喂养某些毒虫。
沈清辞没有嫌弃,小心地将这几株腐骨草连根挖出,用油纸包好。她又继续搜寻,在一处岩缝的阴影里,发现了几块通体漆黑、触手冰凉的“阴铁石”碎块。阴铁石是低阶的阴属性矿石,质地脆硬,通常用来炼制一些阴毒的法器部件,或者作为某些阵法的辅助材料。
收集了约莫够尝试一两次的份量,沈清辞便不再逗留,迅速原路返回。一路上避开了几拨同样在山林中寻摸的散修,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那间简陋的窝棚。
关上门,插好木栓。她没有立刻开始尝试,而是又静静等待了片刻,确认外面没有任何异常动静,这才在矮几前坐下,将收集到的材料一一取出。
腐骨草三株,年份浅,阴气微弱。阴铁石碎块五块,最大的也不过拇指大小,杂质颇多。再加上她自己储物袋里,还剩下的、最后两片处理得相对完整的蚀骨藤碎片。
材料寒酸得可怜。
沈清辞却面色平静。她本就没指望第一次尝试就能炼制出什么像样的东西。这只是一次验证,验证她的暗金骨力,是否真的能用于“淬灵”,以及用这种力量淬炼出的材料,会呈现出何种特性。
她先拿起一块最小的阴铁石碎块,放在掌心。暗金色的骨力,从指尖缓缓渗出,如同冰冷的雾气,将那块漆黑的矿石包裹。
起初,没有任何反应。骨力与矿石之间,似乎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沈清辞不急不躁,只是控制着骨力,如同最耐心的匠人,一点点地、尝试着“渗透”进去。她回忆着炼器法门中关于“感应材料灵性、引导其结构变化”的要诀,将自身的神识,也附着在骨力之上,细细感应着阴铁石内部的每一丝纹理,每一缕微弱的阴寒气息。
时间一点点过去。
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这种精细的操控,对心神和骨力的消耗,远比单纯战斗要大。但沈清辞的眼神,却越来越亮。
她“感觉”到了。
在骨力那冰冷、死寂、带着侵蚀属性的气息,持续不断地冲刷、渗透下,那块阴铁石内部原本松散、混乱的阴寒能量,似乎开始……缓慢地、极其不情愿地……朝着某个方向“流动”?石块的质地,也在发生极其细微的改变,表面的黑色仿佛更加深邃,触手更加冰凉。
有效!
虽然效果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这证明,她的暗金骨力,确实能对这类阴属性材料,产生某种“淬炼”作用!不是正统灵力的“赋予生机、引导成形”,而是一种更偏向于“侵蚀、同化、强化其固有阴寒属性”的诡异淬炼!
沈清辞心中一定,撤回了骨力。
掌心的阴铁石碎块,似乎比之前更黑、更冷了一丝,但也仅此而已。这种程度的改变,毫无价值。
她需要更有效率的方法,也需要……一个具体的“目标”。
炼制什么?
最简单的,比如……一枚“阴刺”?
无需复杂结构,只需将材料淬炼得更加坚硬、锋利,并尽可能保留甚至强化其阴寒侵蚀的属性,可以附着在箭矢、飞针上,作为一次性的阴毒暗器。
目标明确,沈清辞再次动手。
这一次,她没有再用阴铁石,而是拿起了那两片相对完整的蚀骨藤碎片。蚀骨藤本身质地坚韧,带有微毒和阴气,作为“阴刺”的主体材料,更为合适。
她将两片蚀骨藤碎片叠在一起,双手虚合,暗金色的骨力自掌心涌出,如同冰冷的火焰,将碎片包裹。这一次,她不再满足于简单的渗透,而是尝试着,以骨力为“锤”,以神识为“引”,按照脑海中构思的、一枚三寸长、两头尖锐的细刺形状,开始缓缓地“锻打”、“塑形”。
“嗤……”
轻微的、仿佛冷水滴入热油的声音响起。在暗金骨力的侵蚀和“锻打”下,蚀骨藤碎片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软化、变形,其内部蕴含的微毒和阴气,不但没有被驱散,反而在骨力的作用下,被强行压缩、凝聚,甚至……似乎染上了一丝骨力特有的、冰冷的死寂气息。
沈清辞全神贯注,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骨力的输出和神识的引导。她能感觉到,手中的材料正在发生奇异的变化,一种冰冷、锐利、带着阴毒与侵蚀气息的“意念”,正在缓缓成型。
这过程远比她预想的艰难。对骨力的操控需要极其精细,多一分则可能损伤材料结构,少一分则难以塑形。对神识的消耗更是巨大,如同在脆弱的冰面上雕刻。
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和后背的衣衫。脸色因为心神和骨力的双重消耗,而显得有些苍白。
但她眼神依旧沉静,双手稳定。
足足过了一个时辰。
当最后一丝骨力缓缓收回,沈清辞摊开掌心。
一枚长约三寸、通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介于暗绿与漆黑之间的颜色、表面光滑却布满细微螺旋纹理、两头尖锐如针、通体散发着冰冷阴毒气息的细刺,正静静地躺在她的掌心。
细刺入手冰凉沉重,比寻常铁针沉得多。仔细看去,刺身那些螺旋纹理中,似乎有极淡的暗金色流光偶尔闪过。而它散发出的气息,不仅仅是蚀骨藤原有的阴毒,更混合了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死寂,仿佛能冻结血液,侵蚀神魂。
成功了。
虽然只是最低阶、最简单的一次性阴毒暗器,虽然炼制手法粗糙,虽然其中蕴含的骨力微乎其微……
但确确实实,她以自身独特的暗金骨力,成功“淬炼”出了一件具备特殊属性的“法器”!
沈清辞看着掌心这枚不起眼的“阴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
这枚“阴刺”的威力如何,尚未可知。但其上蕴含的阴毒与侵蚀气息,恐怕远超寻常低阶阴属性材料炼制的暗器。若是猝不及防下,刺入修士体内,哪怕只是炼气中期的修士,也足以造成不小的麻烦,甚至可能因为那丝骨力带来的侵蚀属性,而难以驱除。
这确实是一门……歹毒的手艺。
但在这落霞坊,在这散修的世界,歹毒,往往意味着实用,意味着……价值。
她将这枚“阴刺”小心地收好。没有立刻进行第二次尝试。炼制这一枚,已经消耗了她不少心神和骨力,需要恢复。
而且,她需要验证这“阴刺”的实际效果,也需要为它寻找一个合适的“买家”,或者……用途。
接下来的几天,沈清辞深居简出。
白日里,她偶尔会离开窝棚,去山林中搜寻阴属性材料,但更加小心谨慎,避开人多眼杂的地方,也不再轻易与人交易。大多数时间,她都待在简陋的窝棚里,调息恢复,继续以骨力淬炼收集到的材料,炼制那种独特的“阴刺”。
手法日渐熟练,消耗逐渐减少,成品的品质也略有提升。几天下来,她手中已经积攒了五枚这样的“阴刺”。
与此同时,她也通过窝棚区其他修士零星的交谈,以及偶尔去主街边缘观察,了解到更多关于落霞坊的信息。
比如,坊市里最大的势力,是一个叫“黑虎帮”的散修团伙,首领据说有炼气九层甚至筑基初期的修为,控制着坊市内大部分见不得光的生意和地盘,包括那片黑市洼地。那道曾经盯上她的、冰冷贪婪的目光,很可能就来自“黑虎帮”的眼线。
比如,坊市管理处虽然挂着名,但很少管事,只要不闹出太大乱子,或者不触犯背后那几个中小宗门的利益,基本放任自流。
比如,最近确实有几拨陌生的、气息不弱的修士在坊市附近出没,似乎在打听什么,举止低调,但眼带精光,不像普通散修。有人猜测,可能是某个宗门出来追捕逃犯,或者搜寻什么宝物。
青云宗的人?
沈清辞心中警惕更甚。她行事越发小心,尽量不在人前显露修为,连那件破斗篷都很少脱下。
直到她积攒的、最基础的“养气丹”即将耗尽,炼制“阴刺”的材料也所剩无几,而那十八块下品灵石,更是花得七七八八时,她知道,必须再次出手了。
这一次,她不再打算去黑市洼地贩卖原材料。
她要卖的,是她亲手炼制的、这五枚独特的“阴刺”。
目标买家,她心中也有了初步的人选——不是那个矮胖修士,而是窝棚区斜对面,一个独眼、瘸腿、总是沉默地蹲在棚口、面前摆着几件破损低阶法器的老头。
这老头外号“独眼老乔”,据说年轻时是个炼器学徒,后来遭了难,修为跌落,法器也毁了,沦落到这窝棚区,靠修补些最低等的法器,或者倒卖点破烂为生。他修为只有炼气四层,气息衰败,在窝棚区属于最底层,没人愿意招惹,但也没人在意。
更重要的是,沈清辞观察了几日,发现这老头虽然沉默寡言,但眼神偶尔扫过那些法器时,会流露出一丝极淡的、属于炼器师特有的审视和惋惜。而且,他修补法器的手法,虽然因为材料和修为所限,粗糙简陋,但依稀能看到一点正规的底子。
或许,他能看出这“阴刺”的不同?或者,至少能提供一个相对安全的、试探市场反应的渠道?
这天傍晚,天色将暗未暗,窝棚区里弥漫着炊烟和劣质食物的气味。大多数修士都回到了自己的棚子里,准备休息。独眼老乔也正准备收拾他那几件卖不出去的破烂,关上那扇吱呀作响的破木门。
沈清辞走了过去,在他面前停下。
独眼老乔抬起那只完好的、却同样浑浊的眼睛,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只是停下了关门的动作。
沈清辞从斗篷下伸出手,掌心躺着两枚她炼制的、颜色暗沉、气息阴冷的“阴刺”。
“看看这个,收吗?”她声音压得很低,嘶哑平淡。
独眼老乔的目光,落在她掌心的“阴刺”上。那只独眼先是随意地扫过,随即,瞳孔几不可察地微微一缩!
他伸出枯瘦、布满老茧和烫伤疤痕的手,拿起其中一枚“阴刺”,凑到那只独眼前,仔细端详。手指缓缓摩挲过刺身那诡异的螺旋纹理,感受着其中散发出的、混合了阴毒与冰冷死寂的独特气息。
良久,他才缓缓放下“阴刺”,抬起头,那只独眼深深地看了沈清辞一眼,声音干涩:“你炼的?”
沈清辞不置可否,只是看着他。
“手法糙,火候差,材料也低劣。”独眼老乔缓缓说道,语气平淡,像是在陈述事实,“但这股子‘死气’……不像是寻常阴寒材料能有的。蚀骨藤为主料?掺了什么?尸毒?还是……别的阴秽之物?”
沈清辞心中微动。这老头,果然有点眼力。虽然没看出骨力的根底,但能察觉到其中特殊的“死寂”属性,已属难得。
“独家手法。”她简单回道,“威力如何?”
独眼老乔将“阴刺”递还给她,摇了摇头:“没试过,不好说。但看这气息,炼气中期以下,若无特殊护体法器或功法,挨上一下,绝不好受。阴毒入体,蚀骨侵神,驱除起来,麻烦。”
他顿了顿,那只独眼盯着沈清辞被兜帽阴影覆盖的脸:“东西不错,够阴够毒,适合某些见不得光的场合。但来路……有问题吧?”
沈清辞沉默。
“东西我收不了。”独眼老乔直截了当地说,“我这小门小户,经不起麻烦。而且,这玩意儿太扎眼,懂行的一看就知道不寻常。你真想出手,得找对地方,找对人。”
“什么地方?什么人?”沈清辞问。
独眼老乔咧了咧嘴,露出所剩无几的焦黄牙齿,笑容有些森然:“黑市东头,有个‘毒娘子’,专门收售各种阴毒物事,路子野,胆子也肥。你这种‘好东西’,她肯定感兴趣。不过……”
他压低了声音,几乎如同耳语:“那娘们心黑手辣,跟她打交道,小心被吃得骨头都不剩。而且,她跟‘黑虎帮’……关系匪浅。”
毒娘子?黑虎帮?
沈清辞心中迅速权衡。风险很大,但似乎也是目前唯一可能吃下她这批“货”,并且出得起价钱的对象。而且,如果真能搭上这条线,或许能获得更稳定的材料来源和销路,也能打探到更多关于坊市、乃至外界的消息。
“怎么找她?”沈清辞问。
独眼老乔报了个位置,是黑市洼地更东边、靠近山壁的一处独立石屋,并简单描述了一下“毒娘子”的样貌特征——一个喜欢穿艳俗红衣、脸上涂着厚厚脂粉、修为炼气七层左右、眼神却如同毒蛇般冰冷的女人。
“谢了。”沈清辞将一枚“阴刺”放在独眼老乔面前的破木板上,作为报酬,转身离开。
独眼老乔看着那枚散发着阴冷气息的“阴刺”,独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最终,还是伸出枯瘦的手,将它迅速收起,然后“砰”地一声,关上了那扇破木门。
沈清辞没有立刻去找“毒娘子”。她回到自己的窝棚,将剩下的三枚“阴刺”贴身藏好,又静静调息了半个时辰,将状态调整到最佳。
夜色完全笼罩了落霞坊,主街方向的喧嚣再次响起,赌坊和酒肆的灯火,在浓重的夜色中显得格外刺眼。
沈清辞披上斗篷,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窝棚区,朝着黑市洼地的东侧,那片更加黑暗、更加危险的区域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