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神引失效的时候，沈清辞正坐在丁院后墙的阴影里，削一根木棍。

那是从枯骨林边缘捡来的、一种名叫“铁线木”的树枝。木质坚硬如铁，却比真正的金属轻盈。她用那把精钢短刀，一点点削去外皮，露出里面暗沉发黑的木质，又用刀刃耐心地刮出适合手握的弧度。

动作很慢，很稳，像是真的在专心做一件微不足道的小玩意。

但她全部的感知，都集中在神识表层。

那道冰冷粘腻的、属于周明的神识印记，如同阳光下的薄冰，正以一种缓慢而坚定的速度，悄然消融、淡化。它最后的挣扎，是试图在她神识上烙下一道更深的痕迹，却被她早有准备、以“引煞淬骨诀”凝聚在眉心的一缕精纯阴煞之气，无声无息地吞噬、湮灭。

没有惊动。

没有反噬。

如同水消失在水中。

当最后一丝印记彻底消散的瞬间，沈清辞削木的动作，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然后，她继续。

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但夜无痕沙哑的笑声，已在她识海中响起：“成了。手法干净利落。本尊教你的‘蚀魂引煞’用得不错，竟能借用昨夜残留在幽冥洞外的那缕阴煞地脉之气，反向侵蚀锁神引的灵性，让它自行溃散。周明那小子，此刻顶多会觉得神识略微疲惫，绝想不到是你动的手脚。”

沈清辞没有回应，只是将削好的木棍举到眼前，对着稀薄的晨光看了看。

木棍约三尺长，拇指粗细，通体黝黑，尖端被她用刀削出了一个不规则的、略显粗糙的斜切面。看起来依旧平平无奇，但握在手中，却能感觉到铁线木特有的、沉甸甸的分量，以及木质纹理中蕴含的一丝微弱的、与阴煞环境相合的凉意。

这不是法器，连最低阶的符器都算不上。

但这正是她需要的。

一件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却能在关键时刻，承载魔气、发挥出超越“柳依依”应有实力的“普通”武器。

她将木棍和短刀一起，插在腰间用旧布条临时编成的简易束带上。然后站起身，拍了拍沾了木屑的衣摆。

清晨的丁院还很安静，大多数弟子还在睡梦中，只有远处膳堂方向传来隐约的劈柴声和锅碗声。

沈清辞抬头，望向内门丙院的方向。

锁神引已解，但周明的试探，绝不会就此结束。林婉儿昨夜来访，也绝不是单纯的“慰问”。

她在明处的“安全”时间，不多了。

“去幽冥洞？”夜无痕问。

“嗯。”沈清辞在心中回应，“锁神引刚失效，周明即便察觉有异，也需要时间确认。他可能会先去执事堂查看任务记录，或者去幽冥洞外围探查。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在他再次锁定我之前，我必须拿到足够多的蚀骨藤，换取贡献点，同时……”

她顿了顿，眼神幽深。

“必须确认，我的骨种，对幽冥洞内的东西，究竟能产生多大影响。”

昨夜调息时，她并非全无所获。在彻底炼化那一丝偷渡来的本源阴煞后，她的魔骨转化又进了一步，修为也稳固在炼气四层巅峰，距离五层只隔着一层薄纸。更重要的是，她对“引煞淬骨诀”的理解更深了，隐隐感觉到，这门魔道功法，似乎不仅仅是引煞气淬炼己身那么简单。

它更像是一种……沟通，或者说，驯化阴煞的桥梁。

这让她对幽冥洞深处那些混乱的怨念聚合体，产生了更大胆的想法。

她没有再回小屋，而是绕开可能有人经过的路径，贴着院墙，再次走向后山枯骨林。

这一次，她走得更快，也更隐蔽。魔气在双腿经脉中悄然流转，让她步履轻盈，踏地无声。清晨稀薄的雾气成了她最好的掩护，灰色的外门服融入林间晦暗的光线，若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

进入枯骨林范围后，她没有丝毫停留，直奔幽冥洞方向。

越靠近，那股熟悉的阴寒和死寂感就越发清晰。灰蓝色的雾气在晨光中缓缓流动，将扭曲的枯树林映衬得如同鬼域。空气中腐朽的气味里，似乎还多了一丝……极淡的、新鲜的血腥气？

沈清辞脚步一顿，隐在一棵粗大扭曲的枯树后，凝神感应。

血腥气是从幽冥洞方向飘来的，很淡，混在浓重的阴煞气息中，几乎难以分辨。但她的嗅觉经过魔气强化，异常敏锐。

有人受伤了？

还是……有妖兽被吸引过来了？

她放轻脚步，收敛所有气息，如同鬼魅般，借着雾气和枯树的掩护，悄然靠近。

在距离幽冥洞口约百丈的地方，她停了下来，伏低身体，藏在一块布满苔藓的巨石后，小心探出头。

洞口外的景象，让她瞳孔微缩。

只见昨日她清理蚀骨藤的那片区域，此刻一片狼藉。碎石遍地，几丛尚未清理的蚀骨藤被某种巨力撕扯得七零八落，暗紫色的汁液溅得到处都是，散发出刺鼻的腥甜。地面上，有几道深深的、像是被利爪刨出的沟壑，还有一滩已经发黑、尚未完全干涸的血迹。

血迹旁，散落着几片破碎的、染血的青色布条。

是内门弟子的服饰。

周明？

沈清辞心头一紧，目光迅速扫过四周。

没有尸体，也没有打斗的痕迹。只有这一滩血和碎布，显示这里曾发生过短暂的、却可能十分激烈的冲突。

是谁？

是洞内的东西出来了？还是……有别的什么？

她正疑惑间，忽然，幽冥洞深处，传来一声极其沉闷、仿佛被什么东西压抑着的低吼。

那吼声与昨日听到的、充满暴戾的咆哮不同，更低沉，更痛苦，甚至……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哀恸和挣扎。

紧接着，洞内灰蓝色的雾气猛地翻涌起来，如同煮沸的开水。一股比昨日强烈数倍的阴煞之气，混杂着混乱暴戾的怨念，如同潮水般从洞内喷涌而出！

沈清辞只觉得眉心骤然滚烫！

那点沉寂的骨种，在这狂暴的阴煞怨念冲击下，竟不受控制地剧烈跳动起来！一股强烈的、近乎本能的渴望，从骨种深处涌出，催促着她，吸引着她，让她几乎要不顾一切地冲进那片翻涌的雾气中！

“静心！”夜无痕的低喝如同惊雷，在她识海中炸响，“是‘煞潮’！幽冥洞的封印，出现了短暂的、周期性的薄弱！洞内的怨念在试图冲击封印！你的骨种与镇魔印同源，会被动感应！收敛心神，运转‘敛息化灵诀’，隔绝感应！”

沈清辞死死咬住下唇，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将“敛息化灵诀”运转到极致，同时调动魔种的力量，强行镇压眉心跳动的骨种。

几息之后，骨种的躁动终于被勉强压了下去，但那强烈的渴望和眉心传来的灼痛，依旧清晰。

而洞内喷涌的煞潮，在达到一个顶峰后，开始缓缓回落。翻涌的雾气渐渐平复，但那浓郁得化不开的阴煞怨念，却依旧充斥在洞口附近，让这片区域的温度又下降了几分。

沈清辞伏在石头后，剧烈喘息，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好险。

刚才那一瞬间，她几乎要被骨种的本能吞噬。若不是夜无痕及时喝醒，若不是她这些日子对魔气的掌控大有长进，恐怕已经暴露了。

“这煞潮，多久一次？”她在心中急问。

“不确定。但看这强度，绝非自然形成。”夜无痕的声音凝重，“像是……封印被人为地、短暂地削弱了。刚才那摊血和碎布……恐怕有人，在洞内做了什么。”

人为削弱封印？

谁？周明？还是……

沈清辞的目光，落在那摊血迹和碎布上。

如果真是周明，他为何要这么做？只是为了采集阴凝草？还是……有别的目的？

如果他真的在洞内，是死是活？

一个个疑问在脑中盘旋。但沈清辞知道，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煞潮刚刚平息，洞内气息混乱，正是浑水摸鱼的最佳时机！

她必须进去。

至少，要到洞口附近，看看情况，收集足够的蚀骨藤，甚至……尝试以骨种感应一下洞内的“东西”。

“你要进去？”夜无痕显然察觉到了她的意图。

“机会难得。”沈清辞站起身，抽出腰间的短刀和那根铁线木棍，“煞潮刚过，洞内气息不稳，周明生死不明。现在进去，只要不深入，风险最小。而且……”

她握紧了木棍，感受着木质传来的冰凉。

“我想试试，这‘引煞淬骨诀’，究竟能不能在洞内，为我所用。”

夜无痕沉默了片刻，低笑：“你小子的胆量，本尊是越来越欣赏了。去吧。本尊会尽量护住你的心神，但若感应到真正的凶险，立刻退出，不得有误。”

“明白。”

沈清辞不再犹豫，身形如电，从巨石后闪出，几个起落，便来到了幽冥洞口。

靠近了，那股阴煞怨念的气息更是浓烈得几乎让人窒息。冰冷的雾气包裹着她，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充满恶意的触手，在试图钻进她的皮肤，侵蚀她的神魂。地面上的血迹尚未干透，踩上去有些粘腻。

她没有理会，目光快速扫过洞口附近。

蚀骨藤比昨日所见更多，更茂密，许多藤蔓甚至从洞口上方的岩缝里垂挂下来，像一道道黑色的门帘。有些藤蔓上，还残留着新鲜的撕裂痕迹，暗紫色的汁液一滴滴落下，在灰黑色的岩石上绽开诡异的花。

她没有立刻开始清理，而是将木棍交到左手，右手紧握短刀，小心翼翼地，向洞内迈出了一步。

光线骤然暗淡。

洞口外的天光，被浓稠的灰蓝雾气阻隔，只能勉强照亮洞口附近丈许范围。再往深处，便是无边无际的、翻滚的黑暗。那黑暗仿佛有实质，带着令人心悸的重量和寒意，沉甸甸地压迫过来。

沈清辞能感觉到，自己每往前一步，眉心的骨种就灼热一分，丹田的魔种就活跃一分。一种奇异的、冰火交织的感觉，在她体内冲撞。骨种在渴望，在共鸣；魔种在兴奋，在吞噬。而“引煞淬骨诀”，则在自发地运转，将周围狂暴的阴煞怨念，一丝丝、一缕缕地引入体内，沿着特定的经脉，导向四肢百骸，尤其是……那已经开始魔骨化的脊骨。

痛。

但更多的是，一种令人战栗的、力量充盈的快感。

她能清晰“看到”，自己骨骼深处那些黑色的纹路，在阴煞之气的浸润下，正以缓慢但坚定的速度，蔓延、加深。骨质的硬度、韧性，似乎也在随之提升。

果然，这里才是她修炼“引煞淬骨诀”的最佳场所！

但她也时刻保持着警惕。神识如同最细密的网，铺散在身体周围三尺之内，感应着任何一丝异常的能量波动。夜无痕的残魂也处于高度戒备状态，猩红的目光透过她的感知，审视着洞内的黑暗。

她沿着洞壁，缓慢向深处移动了大约十丈。

这个距离，光线已几乎完全消失，只有洞口处一点模糊的灰白。四周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阴冷的风，不知从何处吹来，带着呜咽般的回响。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陈腐的血腥气和一种难以形容的、灵魂溃散后的“朽”味。

蚀骨藤在这里长得更加粗壮狰狞，有些藤蔓的直径甚至超过了她的手腕，表面的倒刺泛着金属般的冷光。

沈清辞停下脚步，举起短刀，准备砍伐。

然而，就在她刀锋即将落下之时——

“咔……咔咔……”

一阵极其轻微、仿佛骨骼摩擦的脆响，从侧前方的黑暗深处传来。

沈清辞动作骤然僵住，浑身寒毛倒竖！

那不是风声，也不是岩石碎裂的声音。

那是……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移动的声音。

她屏住呼吸，将短刀横在胸前，左手木棍微微抬起，全身肌肉紧绷，魔气在经脉中无声咆哮，做好了随时暴起或撤退的准备。

“咔……咔……”

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

伴随着的，还有一种拖沓的、沉重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在粗糙的地面上被拖动。

沈清辞的瞳孔，在黑暗中微微收缩。

她能“看”到了。

不是用眼睛，而是用被阴煞之气强化的感知，结合魔种对“死亡”和“怨念”的敏锐感应。

前方的黑暗里，一个模糊的、人形的轮廓，正以一种极其怪异、僵硬的姿势，摇摇晃晃地，向她“走”来。

那东西走得很慢，动作极不协调，四肢关节仿佛锈死，每一次移动都伴随着令人牙酸的“咔咔”声。它的身体似乎有些残缺，一条手臂不自然地垂着，另一条手臂则拖在身侧，手里似乎还握着什么。

更令人心悸的是，从那东西身上散发出的气息。

不是活人的生气，也不是纯粹的阴煞怨念。

而是一种……混乱的、扭曲的、充满了痛苦、不甘和暴戾的，介于生死之间的，令人作呕的“存在感”。

是尸变？还是被怨念侵蚀、失去了神智的修士？

沈清辞的心跳如擂鼓，但她强迫自己冷静，目光死死锁定那个越来越近的轮廓。

五丈……三丈……一丈……

那东西终于进入了洞口微光勉强能照及的边缘范围。

沈清辞看清了。

那确实是一个人。

或者说，曾经是一个人。

他身上穿着破烂的、沾满黑褐色污迹的青色内门弟子服饰，正是周明那一款的样式。但此刻，这身衣服已经烂得几乎遮不住身体。裸露在外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寂的灰白色，布满了蛛网般的、暗红色的诡异纹路。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双眼空洞无神，只有眼眶深处，跳跃着两点极其微弱的、猩红色的光芒。

是周明？！

沈清辞几乎要惊呼出声，但死死忍住了。

不，不对。

虽然衣服相似，身形也有几分像，但这人比周明更高大些，面容也更加粗犷。而且，他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混乱暴戾的气息，绝不是炼气期修士能拥有的——这至少是筑基期，甚至可能更高！

更重要的是，他手里拖着的东西……

沈清辞的目光，落在他那只拖在身侧的手中。

那里，紧紧握着一截……断裂的、约三尺长的、通体漆黑、却隐隐流转着暗金色符文的骨鞭！

骨鞭的一端，还连着一小段……仿佛被强行撕裂的、筋肉模糊的断臂！

沈清辞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

镇魔印的气息！

虽然微弱，虽然扭曲，但那骨鞭上残留的、那一丝古老而高远的神性气息，与她眉心的骨种，与她昨夜在崖底“看”到的镇魔印，同出一源！

这是……用封印核心的“镇魔印”材料，炼制出的法器？还是说，这就是镇魔印的一部分，被人强行拆解了下来？

无论是哪种，都意味着，幽冥洞的封印，被人从内部破坏了！

而眼前这个“人”……

沈清辞猛然想起，夜无痕曾说过，幽冥洞内镇压的，是上古凶兽残魂与无数怨念的聚合体。那这个“人”，难道是被那聚合体侵蚀、控制，或者……融合了的修士？

是多年前闯入此地、陨落在洞内的青云宗前辈？还是……近期潜入的其他人？

无数的念头在电光火石间闪过。而那个“人”，已经走到了她面前不足三步的距离。

他空洞的、闪烁着猩红光芒的“眼睛”，似乎“看”向了她。

然后，他动了。

那只拖着骨鞭断臂的手，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仿佛提线木偶般的姿态，猛地抬起！

“嘶啦——！”

空气中传来布帛撕裂的声响。

不是攻击，而是……他抬手时，动作太大，本就破烂的衣袖彻底撕裂，露出了整条手臂。

只见那灰白色的手臂上，暗红色的诡异纹路如同活物般缓缓蠕动。而在手腕内侧，一个清晰的、深可见骨的烙印，赫然在目！

那烙印的图案，沈清辞认得。

是青云宗内门核心弟子，在晋升筑基时，由师门长辈亲手烙下的“青云纹”！既是身份象征，也含有一丝防护神魂的禁制！

这个“人”，生前果然是青云宗的内门弟子，而且修为至少是筑基期！

“吼——！”

那“人”喉咙里，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空洞的眼眶中猩红光芒大盛！他手中的骨鞭，无风自动，鞭身上那些暗金色的符文骤然亮起，散发出令人心悸的、混乱而暴戾的气息，朝着沈清辞，当头抽下！

鞭影未至，那凌厉的阴风煞气，已扑面而来，刮得她脸颊生疼！

沈清辞瞳孔骤缩，想也不想，体内魔气轰然爆发，脚下猛地一蹬地面，身形如鬼魅般向后急退！

“轰！”

骨鞭抽在她刚才站立的位置，坚硬的地面如同豆腐般被劈开一道深深的沟壑，碎石混合着浓郁的阴煞怨念，四散飞溅！

好强的力量！远超炼气期！

沈清辞心中骇然，动作却不敢有丝毫停顿。她退到三丈外，脚尖在一块凸起的岩石上一点，身形折转，非但没有继续逃跑，反而朝着那“人”的侧翼，疾扑而去！

短刀在魔气的灌注下，发出低微的嗡鸣，刀锋上泛起一层极淡的黑色雾气，朝着那“人”拖着骨鞭的手臂，狠狠斩下！

以炼气四层，硬撼疑似筑基、且被怨念侵蚀控制的怪物，听起来像是找死。

但沈清辞别无选择。

洞内空间有限，一味逃跑，只会被逼入死角。这怪物动作僵硬，似乎神智不全，是她唯一的机会！而且，她需要验证一件事——

“铛——！！！”

短刀斩在灰白色的手臂上，竟发出金铁交击般的巨响！刀刃切入不到半寸，便被那坚逾精钢的骨骼和蠕动的暗红纹路死死卡住！

巨大的反震力传来，沈清辞虎口崩裂，鲜血直流，短刀差点脱手！

好硬的骨头！这绝不是筑基期修士该有的身体强度！是被怨念和阴煞改造过了吗？！

而那怪物，似乎被这一刀激怒了。

他猛地转过头，空洞的眼眶“盯”着沈清辞，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另一只完好的手，五指成爪，带着呼啸的阴风，朝着她的面门，狠狠抓来！

爪风凌厉，腥气扑鼻！

沈清辞甚至能“闻”到，那爪尖上蕴含的、足以腐蚀神魂的浓烈怨毒！

躲不开了！

电光火石间，沈清辞眼中厉色一闪，不退反进，左手一直握着的铁线木棍，带着她全身的力气和疯狂运转的魔气，如同毒龙出洞，朝着那怪物抓来的手掌，猛地捅去！

目标，不是手掌，而是掌心！

是那怪物掌心劳宫穴的位置——那里，通常是修士灵力运转的一个节点，也是某些控制类禁制的可能枢纽！

她在赌！

引煞入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