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辞回到丁院那间小土屋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她没有点灯，只是合衣坐在床沿，手里攥着那瓶凌云真人给的“养神丹”。玉瓶触手温润，是上等白玉雕琢而成，瓶身还残留着那人指尖的一丝清凉灵气。

她盯着玉瓶看了许久，然后抬手，拔开瓶塞。

一股清冽的药香弥漫开来，带着安神静心的气息，确实是上品养神丹。这种丹药，外门弟子一个月也未必能分到一颗，而这一瓶里，足足有五颗。

真是……大方。

沈清辞扯了扯嘴角，将玉瓶重新塞好，随手扔进床角的木箱。丹药是好丹药，但她不敢吃——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动过什么手脚？毕竟，凌云真人最擅长的，就是把毒药裹上蜜糖。

“你倒谨慎。”夜无痕的声音在脑中响起，比白天清晰了些，看来休息之后魂力有所恢复。

“吃一堑长一智。”沈清辞淡淡地说，起身走到屋角的水缸旁，舀了半瓢凉水，慢慢喝着。

水很凉，带着土腥味，顺着喉咙滑下，稍稍压住了胸口的燥意。但身体深处那股对能量的渴望，却越来越明显——魔种在丹田缓慢旋转，像永远填不饱的饕餮，不断催促她寻找“食物”。

“你现在的状态，维持不了多久。”夜无痕显然也察觉到了她的不适，“魔种初成，需要大量阴煞之气或灵力滋养。此地灵气稀薄，又与你体质相冲，再这样下去，不出三日，魔种就会反噬自身。”

沈清辞放下水瓢，走回床边坐下。

“我知道。”她说，“但青云宗内，哪来的阴煞之地？至于灵力……难道让我去吞噬同门？”

“有何不可？”夜无痕的语气理所当然，“那些自诩正道的修士，平日不也将妖兽、灵草炼化成丹，助己修行？弱肉强食，本就是天地法则。更何况，他们欠你的，何止一点灵力？”

沈清辞沉默了。

她不是心软。

只是理智告诉她，现在还不是时候。一个炼气三层的外门弟子，突然开始吞噬他人灵力，无异于在黑夜中点起火把，告诉所有人：这里有魔修。

“我需要一个……稳妥的办法。”她说。

夜无痕低笑一声：“倒也不是没有。”

沈清辞抬眼。

“青云宗建宗数百年，宗门之下，必镇压着灵脉。灵脉滋养山川，也会催生阴煞。尤其是那些灵力流转不畅、或是曾经死过人的地方，往往会有阴气积聚。”夜无痕顿了顿，“你如今是半魔之体，对阴煞之气感应敏锐。仔细想想，白日里在宗门走动时，可曾感觉到哪里不对劲？”

沈清辞皱眉回忆。

传功堂、膳堂、外门十院、执事堂……这些地方都很“干净”，灵力清正，虽然稀薄，但绝无阴煞。

等等。

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后山。”她低声说，“断魂崖。”

那是她“死”的地方，也是她被扔下的地方。崖下毒瘴弥漫，阴气森森，连青云宗的弟子都不愿靠近。而且——

“断魂崖底下，不止有毒瘴。”夜无痕接口，语气里带上了一丝玩味，“本尊的残魂被封印在那口死水潭中，可不是巧合。那地方，本就该是一处天然阴眼，只是被青云宗用阵法遮掩，又借本尊的魔气镇压，才没泄露出来。”

沈清辞心中一动：“你的意思是……”

“那里阴煞之气浓郁，足够你修炼到炼气六七层而不被发现。”夜无痕说，“但有两个问题。第一，你现在是‘柳依依’，一个外门底层弟子，无故频繁前往后山禁地，必惹怀疑。第二，本尊的残魂虽已脱困，但封印阵法仍在，一旦有大量阴煞之气流动，可能会惊动布阵之人。”

“布阵之人是凌云真人？”

“八九不离十。”夜无痕的声音冷了几分，“那阵法的手法，带着青云宗嫡传的印记。而且能将本尊的残魂封印万年而不灭，至少也得是金丹期的修为。这青云宗里，金丹期的，除了掌门和几个闭死关的老不死，就剩你那‘好师父’了。”

沈清辞握紧了拳。

又是他。

抽骨的是他，封印夜无痕的是他，连她最后一点修炼的希望，也要被他设下的阵法阻断？

“不过……”夜无痕话锋一转，“阵法是死的，人是活的。本尊虽只剩残魂，但对那阵法的运转了如指掌。你若敢冒险，本尊可以教你如何在不惊动布阵之人的情况下，窃取一丝阴煞之气。”

“怎么窃取？”

“在阵法最薄弱之时，以你的魔种为引，构建一道临时的‘偷渡’通道。”夜无痕说，“但需要两样东西：一件能承载阴煞之气的容器，以及……一个合适的时间。”

“容器？”

“最好是阴属性的材料，比如玄阴铁、冥魂木之类的。若是没有，用活物替代也行——比如，你的身体。”

沈清辞眉头皱得更紧。

玄阴铁、冥魂木，这些都是魔道修士才用的材料，青云宗这种正道门派，根本不会流通。至于用身体承载……风险太大，稍有不慎，就会被阴煞之气侵蚀神智，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

“除了这些，没有别的办法？”

夜无痕沉默片刻，忽然道：“你眉心里那点东西，或许可以。”

沈清辞抬手摸了摸眉心。

那里一片平滑，但指尖触及时，能感觉到那粒“火星”微弱但顽强的跳动。

“那是你灵骨炸裂时，残留的一点本源。”夜无痕的声音带着探究，“虽然碎了，但品质极高，且与你魂魄完全融合。用它做媒介，应该能暂时承载阴煞之气，而且……说不定还能温养它，让它慢慢恢复。”

“恢复？”沈清辞愣住了，“灵骨碎了，还能恢复？”

“寻常灵骨自然不能。但你这‘天品灵骨’，似乎不太一样。”夜无痕的语气难得带上了一丝不确定，“本尊也说不好，只是感觉……它没死透。像一粒被埋在灰烬里的火种，只要添柴，就能复燃。”

沈清辞的心跳快了几拍。

灵骨恢复……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她或许不必永远做魔修？意味着她有机会重走仙途？还是说……

“别想太多。”夜无痕打断她的思绪，“就算能恢复，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眼下，先解决修炼的问题。用眉心的骨种做媒介，虽然可行，但需要你以神识引导，过程痛苦，且不能中断。你可敢一试？”

沈清辞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然后睁开。

“敢。”

夜无痕低低笑了：“好。那便等子时。那时阴阳交替，阵法运转会有瞬间迟滞，是唯一的机会。”

沈清辞点头，不再说话，只是盘膝坐在床上，开始调息。

魔气在经脉中缓缓流转，她尝试着将一丝神识沉入眉心，去触碰那点微弱的温热。

起初什么也感觉不到，只有一片混沌的黑暗。但她不放弃，一次又一次，用意识去“呼唤”，去“触碰”。

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以为夜无痕判断错误、那骨种早已消散时——

一点金光，在识海深处，极其微弱地，闪了一下。

真的还在！

沈清辞心中一震，但立刻稳住心神，小心翼翼地用神识包裹住那点金光。它很小，很微弱，像风中残烛，仿佛一口气就能吹灭。但她能感觉到，那金光里蕴含着一丝极其精纯、极其古老的“道韵”，与魔气的暴戾阴冷截然不同。

这就是……天品灵骨残留的本源？

她正想仔细感应，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喧哗。

“柳依依！柳依依在不在？出来！”

是张师兄的声音，带着不耐烦。

沈清辞眉头一皱，迅速收敛气息，起身拉开门。

门外不止张师兄一人，还站着两个她不认识的外门弟子，一男一女，都穿着丙院的服饰。张师兄见她出来，没好气地说：“丙院的师兄师姐找你，说是关于昨日后山的事，要问你几句话。”

后山？

沈清辞心头警铃大作，但面上依旧怯懦：“什、什么事……”

“问那么多干嘛？让你去就去！”张师兄挥挥手，又对那两个丙院弟子赔笑，“人给你们带到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那两个丙院弟子点点头，等张师兄走远，才看向沈清辞。

男弟子约莫十七八岁，面容普通，但眼神锐利，修为大概在炼气五层左右。女弟子年纪稍小，容貌清秀，修为只有炼气三层，看向沈清辞的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

“你就是柳依依？”男弟子开口，声音平淡。

“是、是……”

“昨日你和赵坤师兄去后山，发生了什么事？”男弟子直截了当，“赵师兄死了，你知道吗？”

沈清辞身体一颤，脸色发白——这次不是装的。她确实没想到，赵坤的死这么快就被发现了。

“我、我不知道……”她声音发抖，“昨天我和赵师兄去后山，遇、遇到了妖兽……赵师兄为了救我，被、被妖兽拖走了……我、我吓得跑回来，什么都不知道……”

“妖兽？”女弟子冷笑一声，“后山外围哪来的妖兽？就算有，赵师兄炼气六层的修为，会应付不了？”

“我、我真的不知道……”沈清辞的眼泪适时地涌上来，配上她苍白瘦弱的样子，倒真有几分可怜。

男弟子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道：“伸手。”

沈清辞一愣。

“我让你伸手。”男弟子的语气不容拒绝。

沈清辞犹豫着，慢慢伸出右手。

男弟子并指在她腕脉上一搭，一股灵力探入。

沈清辞浑身紧绷，几乎要控制不住魔气反击，但夜无痕的声音及时在脑中响起：“别动，他只是在探查你体内有无妖气或魔气残留。”

她强压下本能，任由那股灵力在体内转了一圈。

片刻后，男弟子收回手，眉头微皱。

“怎么样，周师兄？”女弟子问。

“灵力微弱，经脉淤塞，确实是五灵根的废……资质。”周师兄摇摇头，“体内也没有妖气或魔气的痕迹，很干净。”

女弟子显然不信：“可赵师兄明明……”

“够了。”周师兄打断她，又看向沈清辞，语气缓和了些，“柳师妹，昨日之事，宗门会继续调查。这段时间，你最好待在院里，不要乱跑。若有想起什么细节，随时来丙院找我，我叫周明。”

“是、是……”沈清辞连连点头。

周明又看了她一眼，才带着那女弟子转身离开。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沈清辞才缓缓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吐出一口气。

后背已被冷汗浸透。

好险。

若非夜无痕的魔气能完全模拟灵力波动，且能彻底收敛气息，刚才那一探查，她就已经暴露了。

“看来，赵坤的死，已经引起了注意。”夜无痕说，“而且，似乎有人怀疑到你头上。”

“是林婉儿。”沈清辞低声说，语气肯定。

“何以见得？”

“那个女弟子，我认得。”沈清辞走到床边坐下，眼神冰冷，“她叫苏晴，是林婉儿的跟班之一，从前就常跟在婉儿身边。刚才她看我的眼神，不是单纯的审视，而是……确认。她在确认，我到底是不是‘柳依依’。”

夜无痕沉默片刻，笑了：“有趣。你那好姐妹，心思比本尊想的还要缜密。表面上装得天真烂漫，背地里却已经开始排查可疑之人了。”

沈清辞没说话，只是握紧了拳。

林婉儿在怀疑什么？怀疑她没死？还是怀疑赵坤的死有蹊跷？

无论是哪种，都意味着，她的处境，比想象中更危险。

“子时快到了。”夜无痕提醒道，“你若要行动，现在就该准备。”

沈清辞抬起头，看向窗外。

夜色深沉，无星无月，只有远处主峰的方向，亮着几点零星的灯火，那是内门弟子修炼的洞府。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将杂念全部摒除。

然后起身，走到屋角，从木箱里取出那件从白骨身上扒下的破袍子，披在身上。袍子很旧，很破，但不知为何，穿在身上时，能感觉到一丝极淡的、阴冷的气息。

“这袍子的原主，生前应该是个魔修，或者至少接触过大量阴煞之气。”夜无痕说，“穿着它，能帮你遮掩一丝魔气波动。”

沈清辞点点头，将袍子的兜帽拉起，遮住大半张脸，然后推开后窗。

窗外是丁院的后墙，再往后就是一片荒芜的杂草地，平日里少有人至。她翻身出去，落地无声，像一道影子，融入夜色。

按照夜无痕的指引，她没有走大路，而是沿着杂草丛生的小径，绕开巡夜弟子的路线，朝后山方向摸去。

夜晚的青云宗很安静，只有风声和虫鸣。偶尔能看到一两个提着灯笼的巡夜弟子走过，她都提前躲进阴影，屏息凝神，等他们走远才继续前进。

一炷香后，她来到了后山边缘。

再往前，就是断魂崖的范围了。白天这里尚且阴森，到了夜晚，更是死寂一片，连虫鸣都听不见，只有风吹过崖壁的呜咽声，像无数冤魂在哭嚎。

沈清辞停下脚步，抬头看向崖顶。

那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见。但她能感觉到，从崖底深处，隐隐传来一股熟悉的、阴冷的气息——那是夜无痕被封印的地方，也是阴煞之气最浓郁的地方。

“从这里开始，用魔气包裹全身，缓慢下崖。”夜无痕指导道，“注意控制气息，别泄露出去。”

沈清辞依言而动，将一丝魔气从丹田引出，覆盖全身。黑色的雾气在体表流转，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像一道模糊的影子。她抓住崖壁上的枯藤，开始向下攀爬。

这一次，比昨夜轻松许多。

魔气改造后的身体，力量、敏捷、耐力都远超从前，加上对崖壁地形的熟悉，她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就下到了昨夜那个平台。

平台依旧，赵坤的尸体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一滩干涸发黑的血迹。柳依依也不在，大概是被巡山弟子发现带走了。

沈清辞没有停留，继续向下。

又下了约莫二十丈，夜无痕忽然道：“停。”

她立刻稳住身形，贴在一块凸出的岩石后。

“前面就是封印阵法的边缘了。”夜无痕的声音凝重起来，“你现在正站在阵法外围，再往前三步，就会触发警戒。仔细看，你能看到什么？”

沈清辞凝神看去。

起初什么也看不见，但当她将一丝魔气汇聚双眼时，眼前的景象顿时变了——

虚空中，无数道细如发丝的金色光线纵横交错，构成一个巨大而复杂的立体阵法，将下方数十丈的范围完全笼罩。光线缓缓流转，散发着清正平和的灵力波动，与周围阴森的环境格格不入。

而在阵法中心，正是昨夜那口漆黑的水潭。此刻水潭表面平静无波，但透过阵法，她能感觉到，潭底深处，有某种庞大而阴冷的存在，正在缓缓呼吸。

那就是夜无痕被封印的本体残魂？

不，不止。

沈清辞忽然发现，在水潭正上方，阵法的核心处，悬浮着一枚拳头大小的金色符印。符印缓缓旋转，每转一圈，就洒下无数细碎的金色光点，融入下方阵法，维持着封印的运转。

而符印的样式……

她瞳孔骤然收缩。

那符印的纹路，和她眉心里那点骨种散发出的道韵，竟有七八分相似！

“感觉到了？”夜无痕的声音带着某种奇异的情绪，“那枚‘镇魔印’，是用天品灵骨炼制的。而且，如果本尊没感应错，它和你的骨种，同出一源。”

同出一源？

沈清辞的脑子“嗡”的一声。

什么意思？

难道说，炼制这枚镇魔印的灵骨，和她的灵骨，来自同一个人？还是说……

“别多想，先做正事。”夜无痕打断她的思绪，“看到阵法东北角那处节点了吗？那里有一道裂缝，是当年本尊脱困时冲击造成的，虽然被修补过，但仍是阵法最薄弱处。子时一到，阴阳交替，阵法运转会有瞬间停滞，那时，你就用眉心的骨种为引，从那裂缝处偷取一丝阴煞之气。”

沈清辞顺着他的指引看去。

果然，在阵法东北角，金色光线的交织处，有一道极细的、几乎看不见的裂隙。裂隙周围的光线比其他地方黯淡许多，流转速度也稍慢。

“我该怎么做？”她问。

“子时到来的瞬间，用你的神识，裹挟一丝魔气，刺入那道裂缝。然后，以骨种为媒介，从裂缝另一端的阴煞之源中，抽取一丝力量，导入体内。”夜无痕顿了顿，声音严肃，“记住，只取一丝，绝不可贪多。否则惊动阵法，我们都得死在这里。”

沈清辞点头，不再说话，只是屏息凝神，盯着那道裂缝，默默计算着时间。

夜风吹过崖壁，带起呜咽般的回响。

远处传来打更的声音——是青云宗内门的时辰钟，悠长而沉静，在死寂的夜里传得很远。

一声，两声，三声……

当时辰钟敲响第十一声时，沈清辞眼神一凛。

就是现在！

她猛地睁开眼，眉心那点金色骨种骤然亮起，一道极细的金色丝线从眉心射出，裹挟着一缕精纯的魔气，如电般刺向阵法裂缝！

“嗤——”

金色丝线触到裂缝的瞬间，阵法猛地一震！

但正如夜无痕所料，此刻正是阴阳交替、灵力流转最迟滞的时刻，阵法的反应慢了半拍。金色丝线趁着这千分之一息的空隙，硬生生挤进了裂缝！

然后，沈清辞“看”到了裂缝另一端的景象——

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粘稠如墨的黑暗。黑暗中，无数阴冷的、暴戾的、充满死寂气息的气流在疯狂涌动，它们互相撕咬、吞噬、融合，发出无声的咆哮。

这就是被镇压在断魂崖下的阴煞之源！

沈清辞不敢迟疑，神识一动，骨种散发出的金色丝线如触手般探出，轻轻“沾”了一点墨色气流，然后闪电般收回！

整个过程，不到一息。

但就在金色丝线收回的瞬间，阵法恢复了运转！

“轰——！！！”

震耳欲聋的轰鸣在崖底炸开！整座阵法金光大盛，无数道金色光线如活过来般疯狂游走，朝着东北角的裂缝汇聚，显然是察觉到了异常，开始自动修补！

沈清辞闷哼一声，嘴角溢出一缕鲜血。

刚才那一瞬间的反震之力，透过骨种，狠狠撞在她的神魂上，让她眼前一黑，差点从崖壁上摔下去。

但她咬牙撑住了，用尽最后力气，将那一丝偷渡回来的墨色气流，引入丹田。

“走！”夜无痕低喝。

沈清辞毫不犹豫，转身就往上爬！

夜火炼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