瑶姬刚踏进鬼杀队驻地,便感受到无数目光齐刷刷地射来。实弥大步流星地拽着她的手腕,羽织背后那个“杀”字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一团燃烧的火焰。然而,风声盖不住身后那些细碎的议论,像蚊虫嗡鸣,钻进耳里让人心头发痒。
蜜璃最先凑了过来,她那头亮眼的粉色短发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几步跑到两人面前,蜜璃水润的大眼睛盯住瑶姬的脸,甜糯的声音仿佛泡在糖浆里:“这位姐姐好漂亮呀!你和实弥先生是什么关系啊?是不是也来加入鬼杀队的呢?”她连珠炮似的发问,指尖还不安分地戳了戳瑶姬衣袖上的青梅花纹,动作俏皮又灵动。
实弥眉头一皱,粗暴地把蜜璃推开:“别围着别人问东问西。”可蜜璃根本不怕他,笑嘻嘻地绕到另一边,趁人不注意塞给瑶姬一块樱花糕,眨眨眼悄声道:“姐姐别怕啦,实弥先生就这副死样子,其实嘴硬得很呢。”
瑶姬正想回应些什么,一声清冷的嗓音骤然插入对话。富冈义勇站在不远处,抱着剑的神情依旧淡漠,目光却在她身上停留了一瞬,随后看向实弥:“她的日轮刀呢?”实弥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她不是队员,用不上。”义勇轻哼一声,看似转身要走,却懒懒靠在树干上,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她身上。
这时,蝴蝶忍提着药箱款款而来,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但打量瑶姬的眼神却藏不住几分探究。她轻点指尖,声音柔和却夹杂着试探:“这位小姐看起来面生得很,是实弥君的朋友吧?身上没有伤痕,倒是不像经常与鬼为敌的人呢。”实弥立刻挡在瑶姬身前,吼道:“少瞎猜!她只是暂住而已。”忍掩嘴轻笑,伸手递过一瓶药膏:“要是住得不习惯,随时可以来蝶屋找我。”
傍晚时分,杏寿郎提着酒坛从远处走来,隔着老远就扯开嗓门喊:“实弥!新来的小姐是谁啊,不介绍一下吗?”他洪亮的声音瞬间引得四周队员纷纷侧目。实弥耳根悄悄泛红,抓着瑶姬的手腕径直朝院子里走,还恶狠狠回头骂了一句:“多管闲事!”天元则倚在墙边哈哈大笑,语气夸张:“明明就是在意人家,装什么装嘛!”
瑶姬看着身旁紧绷的少年,忍不住弯起唇角。她轻轻拉了拉他的羽织,低声调侃:“其实和大家聊聊也不错呢。”实弥脚步一顿,耳尖红得像煮熟的虾子,闷闷地“嗯”了一声,但眼底却悄然浮现出一丝柔软。院子外的议论声逐渐平息,晚风拂过,空气中似乎多了一份淡淡的暖意。
然而,不过两日,关于瑶姬的消息就在驻地传得沸沸扬扬。最初不过是几个队员围在树下窃窃私语,后来流言越发嚣张,甚至连训练场上都能听到零星的议论。“听说她以前是个花魁……”“难怪长得这么好看,说不定跟过不少男人吧。”“真搞不懂实弥大人怎么会带这种风尘女子回来,真是太跌份了。”
这些话语最终还是飘进了实弥的耳朵。彼时他正在校场练刀,听到身后低低的议论,猩红的眼瞳猛地收缩,握着日轮刀的手用力劈下,木桩应声而断,发出刺耳的“咔嚓”声。
“闭嘴!”他的声音冷冽如冰,回头时眼中的杀意骇得周围众人瞬间噤声。他扫视一圈,语气阴沉:“再让我听见一句废话,就滚去和鬼厮杀。”队员们吓得仓皇散开,实弥却没有继续练刀,而是匆忙朝院子方向走去,步伐急促,每一步都带着愤怒和担忧。
青梅树下的影子斜斜铺开,晚风卷着冷香吹过,瑶姬蹲在那里,指尖抠着干裂的泥土。指甲缝里渗入湿冷的潮气,她却感觉不到寒意,因为心底早已被那些冰冷的话语刺透——风尘女子、不清不楚、配不上实弥。是啊,她怎么配?
他是高高在上的柱,是斩鬼护民的英雄;而她呢?满身尘埃,洗不掉的过去就像永远甩不开的枷锁。她知道他们说得对,自己的存在只会拖累他,只会让他成为别人背后的谈资。
“他们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实弥的声音突然在头顶响起,他攥住她的手腕,掌心炽热,呼吸急促,“我会收拾那些乱嚼舌根的人——”
“实弥哥哥。”瑶姬打断他,声音几乎低不可闻。她慢慢挣开他的手,指尖微微颤抖,“我想走了。”
实弥的身体僵住,声音沙哑:“你说什么?”
“我留在这里,只会让你更加为难。”瑶姬垂着眼睑,睫毛遮住眼底翻涌的情绪,“我这样的人,本就不该出现在你身边,更不该玷污你的名声。”
她甚至不敢抬眼看他,只觉得喉咙被什么东西堵住,呼吸间都是钝痛。青梅树的影子笼罩着她,冰冷得像囚笼。
“对不起……”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尾音裹挟着无法抑制的哽咽,如同秋风中摇曳的枯叶般脆弱,“对不起,实弥哥哥,真的对不起。”每一字都似从心底挤出,沉重得仿佛要将她压垮。
实弥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疼痛席卷全身。他伸出手想要抓住她,指尖却只擦过她微凉的衣袖。他看着她微颤的肩膀,喉咙像是卡了一团炭火,千言万语涌上心头,却只能化作一句沙哑的低吼:“谁允许你说这种话的?”
瑶姬静静依偎在实弥的怀中,神情恍惚。这是她初次体会到情爱的困扰,那种复杂的心绪如同细密的蛛网,悄然缠绕上她的心头。她的眼眸里泛起一丝迷惘,仿佛陷入了深沉的梦境,又似漂泊在无边的海洋,不知该何去何从。
瑶姬宛如接受任命般垂下眼帘,微微低下了头。那些流言蜚语如同纷扰的蚊蝇,在她耳边嗡嗡作响,却再也无法刺痛她的心。她轻叹一声,将这些烦人的杂音抛诸脑后,不再让自己被这些无端的议论所困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