赎身

天刚蒙蒙亮，薄雾笼罩着小镇，实弥攥紧手里的糖糕，急匆匆地往花街的方向赶。白色的发梢被晨风吹乱，他却顾不上整理，心口那点雀跃像是要溢出来似的。三年前破庙里的事，他全都想起来了，那些模糊的画面像拼图一样逐渐完整。他想把糖糕递给瑶姬，想告诉她这些，还想问问她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可刚走到挂着“瑶姬”木牌的阁楼外，一阵刺耳的笑骂声便钻进了耳朵。

“装什么清高？不过是个玩物！”

“老子有的是钱，伺候好了，有你好处！”

实弥的脚步猛地停住，血液瞬间冲上头顶，他一把推开虚掩的木门，眼前的景象让他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瑶姬被两个满脸横肉的男人按在地上，素白的襦裙已经被撕得破烂不堪，露出的肌肤上满是青紫的瘀痕。她的发髻散乱，嘴角淌着血，却死死咬着唇，眼中的屈辱和绝望像是要把她的灵魂吞噬殆尽，像极了一只濒死的蝶，拼命扑棱着翅膀，却始终无法挣脱桎梏。

实弥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的利刃，怒火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他猛地冲过去，一拳砸在其中一个男人的脸上，“咔嚓”一声，骨头碎裂的声音清晰刺耳。另一个男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揪住衣领，狠狠掼在地上。

此刻的实弥就像一头被激怒的凶兽，眼中翻涌着猩红的杀意，平日里斩杀恶鬼的狠戾全都倾泻在了这两个卑劣的男人身上。

很快，男人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实弥喘着粗气，浑身都在颤抖，他转过身，看向缩在墙角的瑶姬。

瑶姬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一团，肩膀剧烈抖动着。听到动静，她缓缓抬起头，看到晨光中的实弥，那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里映出的是自己狼狈的模样。

瑶姬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她猛地别过头，把脸埋进膝盖里，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别……别看我……”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这般模样，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不堪、肮脏，还有早已被玷污的身体。

实弥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他一步步走过去，蹲下身，想要伸手触碰她，却又怕惊扰到这只受伤的小兽。

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还带着未曾察觉的哽咽：“瑶姬……”

瑶姬只是拼命摇头，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砸在冰冷的地板上，摔得粉碎。

晨雾弥漫进屋里，将两人包裹其中，窗外的梅子树落了一地的花瓣。

实弥的心口像是被钝器碾过，疼得他指尖发颤。他没有说话，只是俯身小心翼翼地将瑶姬打横抱起，她的身子很轻，轻得像一片即将被风吹散的梅瓣，浑身颤抖着，眼泪浸透了他的衣襟，烫得他心口发慌。

瑶姬攥着他的衣角，指甲几乎嵌进他的皮肉里，哭声破碎：“实弥哥哥……我已经不是清白之身了……你走吧……不要管我……”

“我不走。”

实弥的声音沉稳得像浸了水的石头，却充满了坚定。他收紧手臂，将她紧紧护在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揉进骨血之中。

他低头，下巴抵着她的发顶，温热的呼吸拂过她的发梢，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和心疼：“我管的是你，是三年前破庙里分我干粮的小姑娘，是这一个月里喂我喝药的瑶姬，不是什么狗屁清白之身。”

他抬手，粗糙的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碰到嘴角淤青时动作又轻了几分。

“那些混账东西，我已经替你收拾了。”实弥的声音冷了几分，眼中闪过狠戾，看向瑶姬时又瞬间柔和下来，“从今往后，没人敢再欺负你。”

瑶姬怔怔看着他，眼泪掉得更凶了，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被他更紧地抱进怀里。

窗外晨雾渐渐散去，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在相拥的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暖融融的金边。

实弥抱着她的手臂猛地收紧，指节因用力泛白。他低头看着怀中哭得通红的眼，脸上未褪的淤青，以及眼底那片绝望的死水，心口的疼几乎蔓延到四肢百骸。他很清楚花街的规矩，被妈妈卖出去的人，就像拴上铁链的雀鸟，再难飞出牢笼半步。

可他是不死川实弥，鬼杀队的风柱。他斩过最凶的恶鬼，闯过最险的绝境，绝不会向命运低头。

实弥抬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她下巴挂着的泪珠，声音沉稳得像淬了寒的铁，却有着让人安心的力量：“卖了又怎样？”

他的目光扫过地上昏死过去的两个男人，眼底闪过狠戾，随即又落在瑶姬脸上，柔得能滴出水来：“我不死川实弥的人，还轮不到别人来做主。”

瑶姬愣住了，哭声戛然而止，泪眼怔怔望着他。

“妈妈那边，我去谈。”实弥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谈不拢，我就把这破地方掀了。”

明知这话说得荒唐，知道鬼杀队身份不能暴露，这么做会惹来麻烦，可他顾不上了，不能再让她被困在这泥沼里，被人欺辱，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

实弥抬手，笨拙又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头发：“别怕。有我在，没人能再逼你做不想做的事。”

瑶姬看着他眼底的坚定，看着他脸上从未有过的认真，积攒了三年的委屈和绝望终于在这一刻化作决堤的泪水。她再也忍不住，伸手死死抱住他的腰，把脸埋进他的胸膛，放声大哭。

阳光越发明媚，透过窗棂落在两人紧紧相拥的身影上。

这一次，再也没有什么能把他们分开。

消息传得比风还快。不过半日功夫，风柱不死川实弥从花街带回来一个风尘女子的事，就像长了翅膀似的，传遍了鬼杀队的每一个角落。

训练场上，几个队员收刀的动作慢了半拍，凑在一起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风柱大人昨天从花街回来，身后跟着个姑娘，好像还是个花魁。”

真的假的？风柱大人那性子，能看得上那种地方的人？”

“怎么不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风柱大人把人护得严实，谁都不准靠近半步。”

议论声不大，却偏偏能飘进路过的蝴蝶忍耳朵里。她脚步顿了顿，垂眸看着手里的药箱，唇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倒是有趣，那个浑身是刺的不死川实弥，竟也有这般护着人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