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时光倏忽而过，后宫里倒是难得平静。云曦与华妃各自得些恩宠，一个沉静温婉，一个明艳张扬，倒也相安无事。
这日，余答应禁足期满，刚踏出钟粹宫，便在宫道上撞见了莞常在。她心里憋着气，又见甄嬛不过是个常在，竟故意侧身站着，连眼皮都没抬一下，半分行礼的意思都没有。
甄嬛身边的流朱气得脸都红了，正要说话，却见前方明黄的身影走来——胤禛竟在此刻路过。
余答应脸色一白，慌忙想行礼，却被胤禛冷冷的目光钉在原地。“朕倒要看看，三个月的禁足，你到底思过了什么。”他声音里带着怒意，“见了莞常在，连规矩都忘了？”
余答应吓得腿一软，“噗通”跪在地上：“皇上饶命，臣妾……臣妾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胤禛冷笑，“看来还是罚得轻了。即日起，再禁足钟粹宫，降为官女子，没有朕的旨意，不许踏出宫门半步！”
“皇上！”余答应哭喊着，却被侍卫拖了下去，声音渐远渐弱。
胤禛这才转向甄嬛，脸色缓和了些：“吓着了？”
甄嬛福了福身，语气平静：“谢皇上维护，臣妾无碍。”
“嗯。”胤禛颔首，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几分暖意，“朕送你回碎玉轩吧。”
甄嬛微怔，随即应道：“是。”
两人并肩而行，宫道上的风拂过，带着些微的花香。胤禛偶尔问起她近日的起居，甄嬛一一作答，声音清婉。云曦站在承乾宫的角门后，望着那两道远去的身影，轻轻收回了目光。
青黛在一旁道：“这余答应也是活该，刚出来就不知收敛。只是……皇上对莞常在，似乎格外不同。”
云曦拿起廊下的扫帚，轻轻扫着落在台阶上的落叶，淡淡道：“皇上的心思，哪是咱们能猜透的。做好自己的事便是。”
她知道，这后宫的天平，从来都不会一直倾向一处。有人得意，便有人失意，寻常得很。只是那碎玉轩的方向，从今往后，怕是要热闹起来了。
而她，只需守着这承乾宫的一方安宁，看庭前花开花落，便好。
胤禛从碎玉轩出来时，夜色已浓。他没有回乾清宫，反而转身往承乾宫的方向走去。
殿内灯火温暖，云曦正坐在灯下翻书，见他进来，便笑着起身：“皇上怎么来了？”
“过来坐坐。”胤禛脱下沾着夜露的披风，语气里带着几分随意。
云曦应着，转身去烹茶。小炉上的水正沸着，她取了茶盏，捻入茶叶，又从一旁的小碟里舀了一小勺米醋，极快地兑了进去，动作自然得像加了些寻常的香料。
茶汤沏好，她端到胤禛面前，眼底藏着点促狭的笑意：“皇上尝尝，今日新换了种沏法。”
胤禛接过茶盏，凑到鼻尖闻了闻，除了茶香，似乎还有点淡淡的酸意，却也不违和。他浅啜一口，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茶，竟带着点酸。
抬眼时，正撞见云曦抿着唇偷笑，眼里的光像藏了星子。
他哪里还不明白，指尖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语气无奈又带着几分纵容：“你呀，多大的人了，还学这些小孩子把戏。”
云曦被他点得一缩脖子，索性笑出声来：“谁让皇上刚从莞常在那里过来，臣妾这心里，也酸溜溜的。”
她倒是坦诚，半点不掩饰那点小小的醋意。
胤禛放下茶盏，伸手将她拉到身边，指尖摩挲着她的发鬓：“就许你酸，不许朕去瞧瞧旁人？”
“自然许。”云曦靠在他肩头，声音软了些，“只是皇上也得记着，这儿的茶，哪怕加了醋，也是热乎的。”
胤禛低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衣料传过来，带着让人安心的暖意。“知道了，”他低头看着她，眼底的宠溺几乎要溢出来，“往后只喝你这儿的茶，管它酸的甜的，都喝。”
窗外的风卷着落叶沙沙作响，殿内却暖融融的。那点带着醋意的茶汤，没喝几口便凉了，可两人之间的气氛，却比任何热茶都要熨帖。
云曦知道，自己这点小性子，他是纵容的。而这份纵容，比任何恩宠都更让人心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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