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曦刚走到坤宁宫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齐妃带着讥讽的话音，她脚步微顿，面上却依旧平静，缓缓步入殿中，对着皇后规规矩矩行了一礼：“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见她来得准时，脸上堆着几分客套的笑意，目光却在她身上转了一圈，慢悠悠道：“云曦来得倒是早，看来是把宫规记在心上了。”

齐妃在一旁撇撇嘴，阴阳怪气道：“有些人啊，就算得了皇上几分青眼，也该知道规矩二字，哪像某些人，仗着点小恩宠就没大没小，连请安都敢姗姗来迟，真当这后宫是自家后院了？”她说着，眼神意有所指地瞟向刚进门的华妃。

华妃今日确实来晚了，闻言冷笑一声，斜睨着齐妃：“齐妃姐姐这是闲得慌，管起本宫的事了？本宫来迟自有本宫的道理，倒是姐姐，整日盯着旁人的时辰，不如多花点心思在三阿哥身上，省得回头又被皇上说教导无方。”

“你！”齐妃被噎得脸通红，正要反唇相讥，皇后轻轻咳嗽一声，打断了两人的争执，目光落在云曦身上，看似温和地问道：“云曦刚承宠，按说该多歇歇，怎么不多睡会儿？”

云曦垂着眼帘，语气恭顺：“皇后娘娘定下的规矩，臣妾不敢懈怠。皇上疼惜是皇上的恩宠，臣妾自己可不能失了本分。”她这话既捧了皇后，又没驳了皇上的面子，说得滴水不漏。

齐妃见抓不到云曦的错处，又把话头转向华妃：“还是云曦懂事，哪像有些人，得了点颜色就开染坊，真以为……”

“够了。”皇后沉声打断齐妃，“都是后宫姐妹，吵吵闹闹像什么样子。云曦刚入宫，你们做姐姐的，该多提点才是，不是让你们在这里争风吃醋。”她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齐妃一眼，“齐妃，管好你自己的嘴。”

齐妃悻悻地闭了嘴，心里却依旧憋着气。华妃则挑衅地看了齐妃一眼，转而对云曦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云曦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姿态，安静地站在一旁，不多言不多语，既没掺和齐妃与华妃的争执，也没借着皇上的恩宠摆架子。她心里清楚，这后宫之中，枪打出头鸟，与其卷入是非，不如守好自己的本分——皇上的看重是底气，却不是可以肆意张扬的资本，皇后的话看似敲打齐妃，何尝不是在提醒她谨守本分。

请安仪式按部就班地进行着，云曦始终敛眉顺目，将那份因皇上偏爱而生的瞩目，悄悄藏在了沉稳的举止之下。

坤宁宫内，皇后端坐在上，目光扫过底下一众嫔妃，语气带着中宫的威严：“你们都是皇上的人，往后在宫里，除了恪守本分，更要谨记为皇家开枝散叶的重任。尤其是你们几个新来的，年纪轻，更该多为皇上分忧。”

她说着，特意看了云曦、甄嬛和沈眉庄一眼，意有所指。

沈眉庄端庄应道：“皇后娘娘教诲，臣妾记下了。”甄嬛也跟着点头。

云曦垂着眼帘，静静听着，不接话茬——她知道，这种场合，言多必失。

谁知皇后话音刚落，华妃便嗤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嘲弄：“皇后娘娘说的是，只是这开枝散叶，也得看皇上乐意不乐意。总不能强逼着皇上翻牌子吧？”

这话明着是说自己，暗里却像是在讥讽皇后失了圣心，连子嗣都单薄。

皇后脸色微沉，攥着佛珠的手紧了紧：“华妃这话就偏颇了。为皇家绵延子嗣，是后宫的本分，与皇上乐不乐意无关。”

“哦？”华妃挑眉，笑意更冷，“那依娘娘看，是臣妾该多努努力，还是齐妃姐姐该再为皇上添个皇子？”

齐妃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扬声道：“华妃妹妹这话就不对了！开枝散叶本就是应当的，不像有些人，入宫多年，也没见动静，还有脸说别人！”

她指的是华妃膝下空虚，这话戳中了华妃的痛处。华妃脸色一沉，目光如刀般射向齐妃：“齐妃姐姐倒是有福气，生了三阿哥。只是……”

她故意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刻薄的笑：“就算生皇子，也得生个聪明伶俐、讨皇上喜欢的。若是生个像三阿哥那般，读书读不通，骑射也稀松，空长了个年纪，半点没继承皇上的英明，那还不如不生，省得让人笑话。”

“你！”齐妃气得浑身发抖，猛地站起来，“华妃！你竟敢辱我儿！”

三阿哥是齐妃在这宫里唯一的依仗，被华妃这般贬低，她如何能忍。

“本宫说的是实话。”华妃端坐不动，语气轻飘飘的，却字字诛心，“皇上前几日还说，三阿哥性子怯懦，难当大任。齐妃姐姐若是真为三阿哥好，不如多花点心思教导，别总想着争风吃醋。”

齐妃被堵得说不出话，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只能死死忍着——她知道，自己斗不过华妃，闹起来只会更难堪。

皇后看着眼前的闹剧，脸色铁青，却又发作不得。华妃这话虽刻薄，却句句戳在痛处——三阿哥确实不成器，皇上也的确有过不满。

她重重一拍桌子：“够了！成何体统！”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连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皇后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众人，最终落在云曦身上，语气缓和了些：“云曦刚承宠，要多保重身子，若是能早日为皇上诞下子嗣，便是大功一件。”

这是把话题往云曦身上引，既想缓和气氛，也想看看她的反应。

云曦适时起身，屈膝行礼，语气恭顺：“臣妾自当谨遵娘娘教诲，只是子嗣一事，要看缘分。臣妾只求能好好侍奉皇上，为娘娘分忧。”

她不卑不亢，既接了皇后的话，又没把话说满，恰到好处。

皇后点点头，没再说话。华妃瞥了云曦一眼，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知在想些什么。

请安结束，众人陆续告退。走出坤宁宫，安陵容悄悄对云曦道：“华妃娘娘也太厉害了，齐妃姐姐根本不是对手。”

云曦淡淡道：“少议论旁人是非。这宫里，少说少错。”

安陵容点点头，不敢再多言。

云曦望着远处的宫墙，心里清楚，这只是后妃争斗的冰山一角。皇后想借子嗣稳固地位，华妃恃宠而骄，齐妃护子心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而她，唯有守住本心，才能在这波谲云诡的深宫里，走得更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