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陈默比平时早半小时醒来。门锁解锁的电子音刚刚响过,走廊里还一片寂静。他简单洗漱后,没有立即去餐厅,而是先去了二楼走廊尽头的公共洗手间。
昨晚睡前,他在洗手间洗手台下方贴了一小片透明胶带,边缘微微翘起。现在他蹲下检查——胶带上有两个模糊的鞋印花纹。前掌部分,大小约42码。有人昨晚来过,而且可能站在这位置有一段时间。
陈默小心撕下胶带,对着光观察。鞋印花纹是常见的运动鞋底,波浪纹。郑浩宇穿的就是运动鞋。但不排除是其他人。
他将胶带夹入笔记本,然后走向餐厅。早上七点,餐厅里的气氛已经明显不同。
赵明远站在长桌主位,面前没有像往常一样摆好分配好的托盘。只有一个大不锈钢盆,里面是稀薄的白粥,旁边有一盘水煮鸡蛋,目测只有八个,还有一小碟榨菜。
“各位,”赵明远的声音依然平静,但多了一丝凝重,“我昨晚检查了厨房库存。情况比预期严峻。”
所有人都盯着他。
“按照最初的配额计划,我们本应有七天的充足供应。但经过实际盘点,库存量只有预期的60%左右。”赵明远停顿,让信息沉淀,“可能是运输误差,也可能是主办方故意设置的限制。无论如何,现实是:我们必须削减配给。”
王建国皱眉:“削减多少?”
“至少40%。才能勉强维持七天。”赵明远拿起勺子,舀起一勺稀粥,“今天的早餐:每人一碗粥,半颗鸡蛋,少量榨菜。午餐和晚餐也会相应调整。”
“半颗鸡蛋?”郑浩宇的声音提高,“这够干什么?”
“这是生存配给,不是健身餐。”赵明远冷静回应,“如果你需要更多热量,可以减少活动量,或者……”他扫视全场,“有人自愿分享的话。”
没人接话。
陈默观察每个人的反应:
李静雯在快速心算。作为医生,她在计算基础代谢和最低热量需求。她的嘴唇微动:1200卡?可能更低。
徐天佑盯着鸡蛋在数数:八颗鸡蛋,十二个人,确实是每人半颗。他在验证赵明远的说辞。
周浩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桌沿。体力劳动者的饥饿恐惧。
吴雅琴面无表情,但她的视线在赵明远脸上多停留了两秒。她在判断真假。
“我要求查看库存。”王建国说。
“当然可以。”赵明远微笑,“随时欢迎。账目透明是信任的基础。”
早餐在压抑中开始。粥真的很稀,米粒寥寥可数。鸡蛋被精确地切成两半,赵明远用厨房秤确保每半颗重量相差不超过3克。榨菜按根数分配——每人三根。
陈默喝了一口粥。温水加少许米粒,几乎没有味道。饥饿感不会立即袭来,但心理上的匮乏感已经开始蔓延。
上午九点,大多数人选择回房间保存体力。陈默在图书室记录观察时,听到健身房传来隐约的声音。
他放下笔,走到图书室门口。声音更清晰了:沉重的呼吸,金属器械轻微的碰撞声,还有……压抑的女声。
陈默犹豫了一下,走向健身房。门虚掩着,他透过缝隙看到里面的情景。
郑浩宇在做引体向上,赤裸上身,肌肉因用力而紧绷。张薇薇坐在旁边的器械上,穿着紧身运动背心和短裤,双腿交叠,正在看他。
“三十九……四十……”郑浩宇完成最后一组,跳下,喘着粗气。汗水顺着胸肌滑落。
张薇薇递过毛巾。“你真厉害。”
郑浩宇接过毛巾,擦脸,然后看着她。“你在这里做什么?”
“看你。”张薇薇微笑,“强壮的男人让人有安全感。”
郑浩宇走近一步。距离拉近到二十厘米。“在这种地方,安全感很贵。”
“我知道。”张薇薇没后退,“但有些交易……双方都能获益。”
沉默了几秒。郑浩宇伸手,手指划过张薇薇的手臂。“储物间更私密。”
张薇薇点头。
两人走向健身房内侧的储物间。门关上,锁扣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陈默退后,回到图书室。他在笔记本上记录:
上午9:07,健身房储物间,郑浩宇与张薇薇进入,门锁闭合。性交易确立:保护换取依附。注意:张薇薇可能获取狼人信息,也可能成为传递虚假信息的渠道。
他继续写:
资源削减的心理影响:饥饿感将在下午显著化。低血糖导致易怒、判断力下降。狼人可能借此制造冲突。
写完,陈默听到健身房方向传来声音。他看过去,张薇薇先走出来,整理了一下头发和衣服,面色潮红但表情平静。她直接走向楼梯,回了房间。
三分钟后,郑浩宇走出,重新穿上背心,表情满足而松懈。权力得到确认的快感。
陈默等待郑浩宇离开后,起身走向健身房。储物间的门没锁,他推门进入。
空间很小,约三平方米,堆放了一些旧垫子和清洁用具。空气中有汗味和淡淡的香水味混合。地面有拖曳的痕迹——垫子被移动过。
陈默仔细查看。在角落的垫子边缘,他发现了一根长发,金色挑染,是张薇薇的发色。还有一小片透明塑料包装,像是某种食品包装,但上面没有标识。
他拍照记录,然后离开。经过储物柜时,他注意到其中一个柜门没有完全关紧。他拉开——里面是郑浩宇的背包,半开着,露出一角黑色的东西。
陈默犹豫了半秒,然后迅速拉开拉链。里面是几件换洗衣物,一瓶蛋白粉,还有……一把多功能工具钳。山庄提供的工具箱里缺失的那把。
他拿出工具钳看了看,又放回去,拉好拉链,恢复原状。
郑浩宇在收集工具。为什么?
上午十一点,陈默在二楼走廊遇到赵明远。他正和周浩说话,语气温和。
“……所以说,工程监理这个职业责任重大啊。”赵明远说,“毕竟建筑质量关系到生命安全。”
周浩点头,表情有些紧张。“是……是的。”
“我听说前几年北城那边有个安置房项目,监理签字后没多久就出现裂缝?”赵明远像是随意提起,“后来好像还出了事故?”
周浩的脸色瞬间白了。“那……那不是我负责的项目。”
“当然不是,我只是突然想起来。”赵明远拍拍周浩的肩膀,“别紧张,闲聊而已。对了,午餐的配给我会稍微给你多一点点,体力劳动者需要能量。”
周浩含糊道谢,匆匆离开。
赵明远转向陈默,微笑:“陈律师,在观察什么?”
“人性。”陈默简单回答。
“有趣的主题。”赵明远点头,“你知道吗,在金融市场,人性是最可预测又最不可预测的因素。恐慌和贪婪,两种情绪就能解释大多数非理性波动。”
“这里也一样。”陈默说。
“确实。”赵明远看了看手表,“午餐时间快到了。今天只有蔬菜汤和少量面包。希望各位能理解。”
陈默看着赵明远离去的背影。刚才的对话不是偶然,赵明远在埋种子。关于周浩的谣言——安置房事故,监理失职。这种故事简单、有道德冲击力,容易传播。
午餐时,陈默注意到变化。
周浩独自坐在长桌最远端,低头喝汤。其他人或多或少与他保持距离。林晓梅看周浩的眼神带着审视——她是街道干部,对“失职导致群众受损”的行为有职业性反感。
吴雅琴犹豫了一下,端着汤碗坐到了周浩旁边。两人低声交谈,周浩摇头,表情委屈。底层互助,基于共同的边缘化。
谣言已经生效了。不需要证据,只需要一个暗示,一个故事。在封闭高压环境中,人们需要简单的叙事来解释复杂现实,而“有污点的人可能是坏人”这种逻辑符合认知捷径。
陈默看向赵明远。他正在和李静雯讨论医疗箱里绷带的数量,表情认真负责。完美的伪装。
下午两点,陈默在图书室找到徐天佑。工程师正对着一台拆开的电子门禁控制器皱眉,桌面上摆着螺丝刀、万用表和几根数据线。
“进展如何?”陈默问。
徐天佑没抬头。“系统有物理锁死机制。试图破解会触发警报——我试过了,差点被电到。”
“主办方不会留下明显漏洞。”
“但有一个发现。”徐天佑终于抬头,推了推眼镜,“系统有预留后门。不是软件后门,是硬件上的——这里。”
他指着控制器电路板上的一个小芯片,旁边有一个微型接口,不是标准的USB或串口。
“这是什么?”
“调试接口。理论上只有在生产测试时使用,成品应该封死。但这个……可以用特制线缆连接。”徐天佑从抽屉里拿出一根自制线缆,一头是微型插头,一头是USB,“我试着做了连接器,但需要特定的指令协议。猜错几次就会锁死。”
“如果狼人有这个协议呢?”陈默问。
“那他们可以在任意时间打开任意门锁。”徐天佑严肃地说,“所谓的夜间安全时间就不存在了。”
陈默想起刘美玲的死。凌晨2-4点,门锁应该是锁定的。但如果狼人有后门……
“你能逆向工程吗?”
“需要时间,而且有风险。”徐天佑说,“如果被主办方发现我在尝试破解,可能直接判定违规。而且……”他压低声音,“如果狼人真的有后门权限,他们不会让我成功。”
“所以你放弃了?”
“不,我在寻找替代方案。”徐天佑调出手机里的建筑图纸,“通风管道还是最可行的路径。但需要有人放风,我需要进管道里做标记。”
“标记什么?”
“路线,还有……陷阱。”徐天佑眼神锐利,“如果狼人用管道,我们可以设置简单的警报装置——细线加铃铛,或者压力传感器。”
“需要帮忙吗?”
徐天佑打量陈默。“你体力如何?管道爬行需要核心力量。”
“中等。但可以。”
“今晚十点后,等大家都回房间了。”徐天佑说,“我需要你帮忙打开检修口,递工具,还有放风。”
“王建国和李医生呢?要不要告诉他们?”
徐天佑摇头。“人越多越容易被发现。就我们两个。如果你同意,今晚行动。”
陈默思考了五秒。“好。”
协议达成。一种基于实用主义的临时联盟。
下午四点,孙雨桐在图书室的小白板上写了几个字:道德与生存——极端环境下的伦理边界。
只有三个人到场:她自己,陈默,李静雯。
“谢谢你们能来。”孙雨桐说,声音在空旷的图书室里显得格外清晰,“在这种时刻,讨论道德可能显得奢侈,但也许正因如此,才更需要讨论。”
李静雯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作为医生,我宣誓过希波克拉底誓言。但在资源有限的情况下,我该如何分配医疗资源?救最有可能存活的人?还是按先来后到?这在急诊室是日常难题。”
“但这里更极端。”孙雨桐说,“如果食物只够五个人活到最后,我们该怎么选择?抽签?按贡献?还是……让最强者决定?”
陈默没有立即说话。他看着白板上的字,思绪在别处:赵明远此刻可能在检查食物库存的真实数据,郑浩宇可能在锻炼保持体力,张薇薇可能在计划如何进一步巩固关系,周浩在被孤立中恐惧,吴雅琴在观察,林晓梅在计算,徐天佑在准备今晚的行动。
道德?在生存面前,道德往往是第一个被牺牲的奢侈品。
“陈律师,你怎么看?”孙雨桐问。
陈默回过神。“我认为,在这里讨论普世道德没有意义。因为前提已经变了:我们不再受法律保护,不再有社会监督,道德约束只剩下内在良知。而良知……是很容易被重新定义的。”
“你是说,人会为了合理化自己的行为而改变道德标准?”李静雯问。
“是的。心理学家称之为‘道德推脱’。”陈默说,“比如,如果一个人认为‘为了生存而杀人不是真正的谋杀’,那么他就越过了那条线。关键不是线在哪里,而是人如何说服自己线可以移动。”
孙雨桐在白板上画了一条线。“所以你的观点是,道德是相对的?”
“不,我是说道德在实践上是可塑的。”陈默站起来,走到窗边,“我们在这里,饥饿、恐惧、猜疑。如果再过两天,食物再减少一半,你们猜会发生什么?人们会开始偷藏食物,会为了一块面包争吵,甚至会……交易。”
“交易什么?”李静雯问。
“一切。性,信息,保护,未来的承诺。”陈默转过身,“道德研讨会有意义,但它改变不了人性底层代码。当生存受到威胁时,大多数人会选择生存,而不是道德。”
孙雨桐脸色发白。“那人和野兽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陈默缓缓说,“野兽从不假装自己是别的。它们捕食、争夺、交配、生存,赤裸而直接。而人类会编造故事,会自我欺骗,会一边伤害他人一边告诉自己这是必要的、高尚的、迫不得已的。”
图书室陷入沉默。
李静雯低声说:“在医院,我见过太多‘迫不得已’。家属要求放弃治疗因为没钱,医生选择手术方案因为成功率更高而不是病人意愿……但总有些底线不能破。”
“底线是什么?”陈默问,“不杀人?那如果杀一个人能救五个人呢?经典的伦理难题。在这里,这个难题是真实的。”
孙雨桐放下白板笔。“所以你的结论是,道德在这里无用?”
“不。”陈默说,“道德有用,但它不再是绝对准则,而是谈判筹码,是结盟基础,是塑造信任的工具。当你说‘我坚守道德’时,你是在发出信号:我是可信的,我不会无缘无故背叛。但这也可能成为弱点——因为坚守道德的人往往最先被不道德的人淘汰。”
研讨会没有结论。李静雯提前离开,她要去检查医疗箱的药品消耗。孙雨桐独自擦掉了白板上的字。
陈默留在图书室,继续他的记录。窗外,天色渐暗。
晚上六点半,晚餐比早餐更加简陋:每人半碗蔬菜汤,一片干面包,没有蛋白质。汤里漂浮着几片蔫黄的菜叶,面包干硬。
赵明远宣布:“按照当前消耗速度,库存还能维持四天。但如果继续当前配给,可以延长到六天。我们需要决定:是维持基本体力,还是进一步削减,争取更长生存时间?”
“进一步削减会怎样?”林晓梅问。
“每人每天可能只有800卡路里左右。会虚弱,头晕,注意力不集中。但理论上可以存活。”
郑浩宇拍桌子。“800卡?我一天基础代谢都不止!”
“所以我们需要共识。”赵明远平静地说,“投票吧。赞成维持当前配给的举手。”
陈默观察举手情况:郑浩宇、张薇薇、周浩、吴雅琴举手——需要热量的人。王建国、李静雯、陈默没举手——他们在计算风险。徐天佑、孙雨桐、林晓梅也没举手。
“反对的举手。”赵明远说。
反对者:王建国、李静雯、陈默、徐天佑、孙雨桐、林晓梅。六比四,赵明远自己没投票。
“看来多数人倾向削减。”赵明远总结,“从明天开始,配给减少到每天800卡。我会重新制定分配方案。”
周浩脸色惨白。“我会没力气的……”
“大家都会虚弱,公平。”林晓梅说,但她的声音没有底气。
晚餐在绝望的沉默中结束。人们低头喝完汤,嚼着干面包,没人说话。饥饿已经开始侵蚀团结的根基。
陈默注意到,郑浩宇的面包比他的稍厚一些。很细微的差别,可能只是切割误差,也可能不是。张薇薇的汤碗里似乎菜叶多两片。特权在悄悄滋生。
晚上十点,门锁闭合声响起。陈默等待了二十分钟,然后轻轻打开房门。
走廊一片黑暗,只有紧急出口标志的微弱绿光。他贴着墙移动,来到二楼检修口下方——徐天佑指定的位置。
徐天佑已经在那里了,背着一个工具包,手里拿着一个小手电筒。
“帮我扶梯子。”他低声说。
陈默扶住折叠梯,徐天佑爬上,用螺丝刀卸下检修口的四颗螺丝。盖板移开,露出黑洞洞的管道口,一股灰尘和金属的气味涌出。
徐天佑戴上头灯,先爬进去,然后伸出手。“工具包。”
陈默递上去。徐天佑消失在管道里。陈默在下方等待,心跳加速。他盯着走廊两端,随时准备发出警报。
管道里传来轻微的摩擦声,还有金属碰撞声。徐天佑在里面布置标记和警报装置。时间过得很慢,每一分钟都像十分钟。
十五分钟后,徐天佑的头从管道口探出。“完成了一段。这层的三个分支都做了标记,主线放了细线铃铛。如果有人爬过,会扯断线,铃铛会响——声音不大,但仔细听能听见。”
“其他楼层呢?”
“今晚只做这层。明天再做其他层。”徐天佑爬下来,满脸灰尘,“帮我复原。”
两人将检修口盖板装回,拧好螺丝。徐天佑仔细检查螺丝角度,确保看起来和原来一样。
“如果有人动过螺丝,我们会知道。”徐天佑说,“我在螺丝上做了标记——用特殊荧光剂,肉眼看不见,但用紫外灯能看见指纹状图案。”
专业。陈默想。技术人员有技术人员的斗争方式。
他们收拾工具,准备各自回房。在走廊拐角,徐天佑突然停下。
“陈默,你觉得我们能活到最后吗?”
“概率问题。”陈默说,“但概率会随着每个选择变化。”
“我计算过,如果我们两人合作,生存概率可以提高12%。”徐天佑认真地说,“不是情感联盟,是数据驱动的合作。你提供行为分析,我提供技术支持。怎么样?”
“信息共享?”
“对。但只在我们两人之间。不通过王建国的委员会。”
陈默思考。多个信息源是好事,但多重联盟也可能带来冲突。“可以。但如果有信息需要告诉委员会,我们协商决定。”
“成交。”徐天佑伸出手。
陈默握了握。手掌干燥,有力。
回到207房间,陈默在笔记本上记录:
第3日总结
1. 资源操控生效
- 食物削减40% → 群体焦虑显著上升
- 特权初现:郑浩宇、张薇薇可能获得额外配给(待验证)
- 饥饿导致理性下降,易受操纵
2. 联盟重组
- 性权力联盟巩固(张/郑):健身房交易完成
- 底层互助联盟形成(周/吴):被边缘化者的自然聚集
- 技术合作联盟建立(陈/徐):实用主义结盟
- 道德讨论者(孙)孤立,影响力下降
3. 舆论攻击启动
- 周浩“危楼”谣言传播 → 初步孤立成功
- 为后续嫁祸奠定基础
4. 技术发现
- 电子锁后门存在,狼人可能拥有访问权限
- 通风管道警报系统布置(部分完成)
5. 关键对话
- 与孙雨桐道德辩论 → 揭示生存压力下的伦理困境
- “野兽从不假装自己是别的” → 核心隐喻:人性伪装剥落过程
6. 预测
- 饥饿将在24-48小时内引发首次公开冲突
- 狼人下一步:继续孤立周浩,或转向清除技术威胁(徐天佑)
- 第二次死亡预计在未来36小时内
陈默放下笔,走到洗手间洗脸。镜子里的自己眼下有淡淡的阴影。三天,感觉像三周。
他想起了孙雨桐的问题:人和野兽的区别。
也许区别就在于,野兽不会在镜子前质问自己是什么。而人类会。
但最终,当饥饿和恐惧达到临界点时,那点区别还重要吗?
陈默关掉灯,躺在床上。手环在黑暗中发出微弱的绿光:心率65,血压119/76,血氧98%。
身体还在正常运转。
但某些东西已经在内部腐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