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刚漫过阳台,苏晚就抱着叠好的衣服跑过来,轻手轻脚地凑到林砚身边,声音软得像棉花:“小叔,你醒啦?”
林砚刚坐起身,揉着眼睛还没完全清醒,就看见苏晚手里的衣服——是他昨天换下的衬衫和西裤,领口的咖啡渍没了,衣角也熨得平平整整,还带着淡淡的洗衣液香味。他愣了愣,刚想问是谁洗的,就听见苏晚接着说:“王婆奶奶早上来送粥,看见你阳台晾着衣服,说你最近压力大,没时间洗,就帮你洗好叠好啦。她还说,让你别总熬夜,早餐一定要吃热的。”
林砚心里暖了一下。王婆出院后,总爱往他家跑,有时送碗粥,有时带点自己腌的咸菜,嘴上说着“看你侄女可怜”,眼里却藏着真心的惦记。他接过衣服,指尖碰到温热的布料,抬头看向苏晚,却突然想起昨天没问出口的话:“苏晚,你不是该叫我叔叔吗?怎么一直叫我小叔?”
这话一出,苏晚的脚步顿了顿,原本亮晶晶的眼睛暗了一下,她攥着衣角,慢慢走到林砚面前,小声说:“叫叔叔……感觉像陌生人。”
林砚皱了皱眉,刚想再说点什么,就见苏晚抬起头,眼神里满是认真,还有点怕被拒绝的小心翼翼:“可是小叔不一样,小叔是我最重要的人。我要当你侄女,这样……就能把你留住了。”
林砚的心猛地一揪。他想起前几天自己说“你别跟着我了”时,苏晚蹲在地上捡雏菊花瓣的样子;想起她偷偷跟喜鹊打听“怎么让小叔开心”;想起她把阿旺带回家,说“想给你找个好朋友”——原来这孩子一直记着,一直怕自己会被丢下。
苏晚的声音又低了些,带着点委屈:“我没有家了,飞船也坏了,要是连小叔都留不住,我就真的没人要了。叫你小叔,就像……就像我真的是你家里人,你就不会再让我走了,对不对?”
林砚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酸又软。他以前总觉得,“小叔”只是个随口的称呼,却没料到,这两个字里藏着苏晚所有的期待和依赖。他放下衣服,伸手轻轻摸了摸苏晚的头,声音比平时温柔了好多:“傻丫头,不用当侄女,也能留住我。”
苏晚愣住了,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像蒙尘的星星突然被擦亮:“真的吗?”
“嗯。”林砚点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地说,“以后你就住在这里,这里就是你的家。不管你叫我叔叔还是小叔,我都不会让你走了。”
苏晚的眼泪一下子掉了下来,却不是之前的蓝色,而是透明的,像普通孩子的眼泪。她扑进林砚怀里,抱着他的脖子,声音带着哭腔却满是欢喜:“太好了!小叔!谢谢你!”
林砚轻轻拍着她的背,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还有怀里小小的、温热的重量。他突然觉得,所谓的“家”,从来不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而是有个人等你回家,有个人为你留着热粥,有个人把你当成最重要的人,用尽全力想要留住你。
阳台上传来“叽叽”的叫声,是那只喜鹊飞了进来,落在晾衣绳上,歪着脑袋看着他们。阿旺也从卧室跑出来,摇着尾巴蹭到林砚脚边,发出“呜呜”的轻响。
晨光透过窗户,洒在客厅里,把一人一鸟一狗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暖融融的。林砚抱着怀里的苏晚,听着她的笑声,看着脚边的阿旺和阳台的喜鹊,突然觉得,四十岁的人生,好像比他以前想象的,要热闹得多,也温暖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