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了

林砚站在医院住院部的走廊里，手里还攥着医生刚开的注意事项单子，纸上“冠心病”“避免情绪激动”“定期复查”几个字格外刺眼。他刚从病房出来，王婆躺在病床上，脸色还有点苍白，见他来，拉着他的手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无非是“麻烦你了小林”“别跟外人说我住院，怕儿女担心”。

昨天下午，他本来是想找张爷爷“核实”苏晚的话，没成想刚到单元门口，就看到张爷爷急得直转圈，说王婆早上买菜时突然胸口疼，被邻居送医院了。他跟着跑过去，才知道王婆的心脏病已经好几年了，一直瞒着大家，昨天是实在疼得忍不住才被发现。

“医生说，要是再晚送过来一会儿，后果就严重了。”张爷爷在旁边叹着气，“阿旺昨天就不对劲，一直对着王婆家门口叫，我还以为它饿了，现在想想，它是在提醒我啊。”

林砚的心里猛地一震。阿旺叫、王婆胸口疼、抽屉里的药……苏晚说的那些，竟然全是真的。他想起自己之前说“你觉得我会相信鸟和狗会说话”，想起苏晚红着眼圈说“我没有撒谎”，心里突然涌上一股说不出的愧疚。

他没在医院多待，跟张爷爷嘱咐了几句，就匆匆往家赶。推开门时，客厅的灯亮着，苏晚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他早上没看完的报纸，旁边的茶几上放着温好的粥，还有一碟切好的苹果。

听到开门声，苏晚立刻站起来，眼睛里满是期待，又带着点小心翼翼：“小叔，你回来了……王婆奶奶她……”

林砚看着她，女孩的头发扎得整整齐齐，连衣裙洗得干干净净，眼神里还带着点没藏好的紧张，怕自己说的话没被相信。他走过去，把手里的单子放在茶几上，声音比平时软了好多：“医生说王婆有冠心病，昨天已经住院了，没大事，就是得好好养着。”

苏晚的眼睛一下子亮了，却又立刻皱起眉，小声问：“那王婆奶奶会不会很疼啊？要不要我去看看她？我可以跟她说说话，让她别生气。”

林砚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的愧疚更浓了。他伸手，轻轻摸了摸苏晚的头——这是他第一次主动碰她，女孩的头发软软的，像小时候摸过的棉花糖。“会好的，张爷爷会照顾她。”他顿了顿，看着苏晚的眼睛，认真地说，“苏晚，对不起，之前是小叔不好，不该不相信你。”

苏晚愣了一下，随即笑了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连嘴角都带着甜甜的弧度：“我没有怪小叔呀！小叔现在相信就好啦！”

茶几上的喜鹊扑棱着翅膀，飞到苏晚的肩膀上，苏晚立刻凑过去，小声听了一会儿，然后抬头对林砚说：“小叔，小喜鹊说，它今天去医院看过王婆奶奶了，王婆奶奶还喂它吃了面包屑，说谢谢它让我们知道她不舒服。”

林砚看着苏晚和喜鹊，心里那片一直空着的地方，好像被填得满满当当的。他以前总觉得，四十岁的人生就该是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可苏晚的出现，像一颗突然闯入的星星，把他的生活照得亮堂堂的——有了温热的饭菜，有了亮着的灯，还有了牵挂的人。

他拿起茶几上的粥，喝了一口，温热的粥滑过喉咙，暖到了心里。“明天，咱们一起去医院看王婆吧。”他说，语气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

苏晚立刻点头，用力“嗯”了一声，眼睛里的光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客厅里安安静静的，只有粥碗碰撞的轻响，和喜鹊偶尔发出的“叽叽”声，却比任何时候都要热闹，都要像个家。

林砚看着身边的苏晚，突然觉得，那场流星雨带来的不是麻烦，而是礼物——一个让他重新学会相信，学会牵挂，学会拥有“家”的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