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话

林砚刚把公文包放在玄关，就被苏晚拽住了衣角。女孩仰着脑袋，眼睛亮晶晶的，手里还攥着半块给喜鹊留的小米饼，语气带着点撒娇的软意：“小叔，你就去看看嘛，就看一眼好不好？”

“看什么？”林砚换鞋的动作顿了顿，不用想也知道，苏晚又要提那些“奇怪”的事。这一周，他算是彻底习惯了家里多个人的日子——早上有温热的牛奶，晚上回来客厅亮着灯，连王婆偶尔的闲话，都变成了“小林，你侄女真乖”。可苏晚嘴里的“能说话的喜鹊”“会传消息的阿旺”，他始终没当真。

“就是阿旺说的呀！”苏晚急着解释，把小米饼放在茶几上，转身去阳台喊喜鹊，“小喜鹊，你快跟小叔说！”

没几秒，那只黑白相间的喜鹊就扑棱着翅膀飞了进来，落在茶几上，歪着脑袋看着林砚。苏晚蹲在旁边，小声对着喜鹊说：“小喜鹊，你跟小叔说，是不是阿旺告诉你，王婆奶奶有心脏病的？”

林砚抱着胳膊，靠在沙发上，等着看这“一人一鸟”的把戏。可下一秒，苏晚突然抬起头，眼睛看着他，嘴里却冒出了和平时不一样的、带着点急促的语气：“是阿旺说的！它昨天在王婆家门口晒太阳，听见王婆跟邻居说胸口疼，还说抽屉里一直放着药！阿旺让我告诉你，让你多留意点王婆，别让她生气！”

林砚皱起眉：“苏晚，你又编……”

“不是我编的！”苏晚打断他，指了指喜鹊，“是小喜鹊的心声！它说阿旺——就是楼下张爷爷家的大黄狗，阿旺跟它说的！小喜鹊说，阿旺还看见王婆昨天买菜的时候，走两步就停一下，脸色特别不好！”

林砚的眉头拧得更紧了。阿旺是楼下张爷爷养的土狗，每天趴在单元门口睡觉，他见过好几次，可要说狗会说话、还会跟喜鹊传消息，这也太离谱了。他看着苏晚认真的样子，又看了看茶几上歪着脑袋的喜鹊，语气里带着点无奈：“苏晚，你看着就够奇怪了——会流蓝眼泪，说自己来自星星，现在又说鸟和狗会说话。你觉得我会相信这些？”

苏晚的眼圈一下子红了，咬着下唇，声音带着点委屈：“我没有撒谎！我真的能听见小喜鹊的心声，阿旺也真的会跟它传消息！昨天小喜鹊还说，阿旺看见王婆晚上偷偷哭，好像是因为儿女没回来陪她……”

“好了。”林砚打断她，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知道王婆的情况——老伴走得早，儿女在外地，平时就一个人过，偶尔跟邻居聊聊天，也总爱说“我那俩孩子忙”。可这些，说不定是苏晚听王婆跟邻居聊天时听到的，跟什么“狗和鸟说话”根本没关系。

他站起身，想去厨房倒水，却没注意到茶几上的喜鹊突然扑棱着翅膀，飞到他面前，对着他“叽叽喳喳”叫了两声。苏晚立刻说：“小叔！小喜鹊说它没骗人！它还说，王婆昨天晚上找药的时候，手都在抖！”

林砚的脚步顿住了。他想起昨天晚上，他回来的时候，确实看到王婆站在楼道里，脸色苍白，扶着墙喘气。当时他以为是王婆又在等邻居聊天，没在意，现在听苏晚这么说，心里突然有点发紧。

他回头看了看苏晚，女孩的眼睛里满是急切，连喜鹊都在旁边“叽叽”叫着，像是在附和。他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松了口：“行，我知道了。明天我去问问张爷爷，看看王婆是不是真的不舒服。”

苏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刚才的委屈一扫而空，拉着他的胳膊晃了晃：“真的吗？小叔你太好了！”

林砚没说话，只是拿起水杯走向厨房。他看着窗外的夜色，心里却在琢磨——如果苏晚说的是真的，那王婆的身体……他又想起苏晚流的蓝眼泪，想起那片银蓝色的飞船碎屑，突然觉得，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他不知道的、“奇怪”的事。

茶几上，喜鹊对着苏晚“叽叽”叫了两声，苏晚笑着回应：“我就知道小叔会相信的！小喜鹊，谢谢你呀，明天我给你带好吃的小米！”

林砚端着水杯回来时，正好看到这一幕——女孩笑得眉眼弯弯，喜鹊歪着脑袋蹭她的手指，暖黄色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竟莫名让人觉得安心。他喝了口温水，心里那点对“奇怪”的抵触，好像又淡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