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沈医生，”他重新推了推眼镜，以此来掩饰眼底那一闪而过的欣赏，“如果我们要打这场官司，就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周家一定会动用一切资源来施压，包括但不限于舆论抹黑、证据篡改，甚至是对证人的威胁。”

“我明白。”沈婕妤冷静地接话，“我的职责，是保护好我的来访者，确保她在心理上能够承受这场风暴。而舆论和证人安全，就需要交给你了。”

“另外，”她补充道，语气变得格外严肃，“我的来访者现在非常脆弱，她需要的不只是一个律师，更是一个能让她感到安全的‘战友’。她需要看到，有人和她站在同一条战壕里，为了正义而战。”

余辰耿静静地听着，目光从她坚定的脸上，移到了那份文件夹上。

他没有立刻答应，而是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咖啡馆里放着轻柔的爵士乐，空气里弥漫着咖啡豆的醇香。

良久，他伸出手，修长的手指按在了文件夹上。

“好。”他看着她，镜片后的眼神变得无比认真，“我接。”

“但是，沈医生，”他话锋一转，“既然是合作，我们就必须绝对的坦诚。我需要你提供来访者所有的心理评估报告，以及她关于案发过程的所有细节描述，无论那些细节听起来多么微不足道，或者多么令人不适。”

“这是当然。”沈婕妤毫不犹豫地答应。

“还有，”余辰耿的目光变得深邃，“在案件进行期间，我们需要保持高频的沟通。你的时间，必须优先配合我的工作节奏。”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势，这是属于律师的职业本能。

沈婕妤却笑了。

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怯懦，反而带着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

“余律师，”她迎上他的目光，毫不示弱，“我的时间很宝贵，但为了正义，我愿意配合。不过，我也希望你明白，我的来访者是第一位的。如果我的专业判断，与你的诉讼策略发生冲突，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意见。”

“毕竟，”她微微扬起下巴，气场全开，“在心理层面，我才是专家。”

余辰耿看着她此刻的样子，骄傲、自信——闪闪发光。

他忽然觉得，这场原本棘手的官司，似乎变得有趣了起来。

“成交。”他伸出手，隔着桌子，“沈医生，合作愉快。”

沈婕妤没有丝毫犹豫，伸出手与他相握。

他的手掌干燥、温暖，掌心有一层薄薄的茧，那是常年握笔留下的痕迹。握手的力度坚定而克制，一如他这个人。

“合作愉快，余律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