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心意后的第一个周末，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汤斯年窝在房间里画素描，笔尖划过纸面，勾勒出林微在画展上笑起来的样子——眼角的梨涡盛着光，睫毛上像落了层细雪。画到一半，手机震动起来，是林微发来的消息：“下楼，带你去个地方。”
她披了件厚外套跑下楼，看见林微站在雪地里，身边停着辆自行车，车把上绑着个红色的绒线手套。雪花落在她的驼色大衣上，像撒了把碎盐。
“骑车去？”汤斯年呵出一团白气，看着纷纷扬扬的雪片。
“嗯，去老街区看雪。”林微笑着拍了拍后座，“上来吧，我载你。”
汤斯年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坐上去，手轻轻抓住林微大衣的衣角。自行车碾过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冷风灌进领口，她却觉得心里暖烘烘的。
路过街角的便利店时，林微停下车：“等我五分钟。”
她跑进去，很快拿着两杯热奶茶出来，递给汤斯年一杯：“捂手。”
奶茶杯的温度透过掌心漫上来，汤斯年看着林微呵着白气骑车的背影，忽然想起第一次在演唱会场馆里，她拉着自己手腕的样子。原来从那时起，这份温暖就早已悄悄开始了。
老街区的雪积得很厚，屋檐下挂着长长的冰棱。林微牵着汤斯年的手，踩在雪地上，留下两串深浅不一的脚印。路边的老槐树落光了叶子，枝桠上积着雪，像幅水墨画。
“你看。”林微指着不远处的院墙，上面爬满了干枯的藤蔓，雪落在藤蔓的纹路里，像给旧时光镶了层银边。
汤斯年想起林微画过的那些“秋天的碎片”，忽然明白，原来她喜欢的从来不是某一刻的风景，而是陪她看风景的人。
走到咖啡馆“拾光”门口时，表哥正站在门口扫雪，看见她们笑着喊：“进来喝杯热的？”
屋里暖融融的，咖啡香混着烤曲奇的甜。林微点了两杯热可可，和汤斯年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的雪越下越大。
“其实高三那年，”林微搅着杯子里的可可，忽然开口，“我在你学校门口等过你。”
汤斯年愣了一下：“什么时候？”
“你模考那天，”林微的眼里漾着笑意，“想给你送瓶牛奶，结果看见你抱着习题册从校门出来，眉头皱得像打了个结，就没敢叫你。”
汤斯年的心里轻轻一颤。她想起那天确实看到个熟悉的背影，以为是错觉，原来真的是她。
“还有你偷偷画我的那张速写，”林微看着她，“夹在日记本里，页脚都磨卷了。”
“你怎么看到的？”汤斯年的脸颊发烫。
“上次在你家借看日记本，不小心掉出来的。”林微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没敢告诉你，怕你不好意思。”
原来那些她以为藏得很好的心事，早已被对方悄悄收进了眼里。
离开咖啡馆时，雪已经停了。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给雪地镀上了层银辉。林微牵着汤斯年的手往回走，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紧紧依偎在一起。
走到汤斯年家楼下时，林微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月光落在她睫毛上，像落了层碎钻。
“斯年，”她轻声说，“可以抱一下吗？”
汤斯年的心跳漏了一拍，轻轻点了点头。
林微张开双臂，把她拥进怀里。大衣上带着雪后的清冽气息，还有淡淡的雪松味，像把整个冬天的温柔都裹了过来。汤斯年把脸埋在她的肩窝，能听见她沉稳的心跳，和自己的心跳渐渐重合。
“以前总觉得，要等你再长大些，再勇敢些，”林微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带着点发颤的温柔，“现在才知道，喜欢是藏不住的，不管多大，不管多远。”
汤斯年用力点了点头，把脸埋得更深。
分开时，林微低头看着她，眼里的光比月光还亮：“明天早上，我来叫你一起上学？”
“好。”汤斯年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却笑得格外甜。
上楼时，汤斯年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林微还站在楼下，朝她挥了挥手。月光落在她身上，像个温柔的剪影。
回到房间，她翻开日记本，却没有再写那句追问。空白的纸页上，她画了两个拥抱的小人，头顶飘着雪花。
窗外的月光静静淌进来，落在画纸上，像给这个冬天，盖了个温暖的章。
原来最好的告白从不是某一刻的冲动，而是漫长时光里的彼此守望——你在偷偷靠近，我在悄悄等待，直到雪落时，终于敢伸出手，握住那片藏了很久的温柔。
而往后的日子，还有很多个春夏秋冬，等着她们一起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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