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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溟风起

陈情令:澄音

风雪把鬼舟割得呜咽。

船身由九具阴傀骸骨拼接而成,肋骨为龙骨,脊椎作桅杆,船首是一颗巨大的头颅,眼窝里燃着幽绿魂火。那火光在北溟的黑夜里跳动,像一口将熄未熄的呼吸。浪头拍上来,不是水,是带着腥气的血雾,溅在甲板上嘶嘶作响,腐蚀出一个个小坑。

舱内青铜灯盏里的烛火被风灌进来,猛地一矮,几乎灭掉。江澄靠在右舷,胸前绷带早被血浸透,暗红一层叠着一层,像是贴了无数张符纸。他闭着眼,脸白得像死人,可胸膛还在起伏,一下,又一下,慢得让人以为下一刻就会停。

曦音盘坐在他身边,指尖搭在他腕脉上。她的手也在抖,冷汗顺着鬓角滑进衣领。她正把自己的灵力一点点渡过去,细如游丝,却不敢断。她能感觉到他心口那个洞——不是伤口,是空的,像被人从里面挖走了一块肉,连带着命脉都塌了半边。

归墟之钥在她额间忽明忽暗,每一次闪烁,都和远处海底传来的钟声共振。那声音不响,却沉,一下撞进骨头里,震得人牙根发酸。

墨无咎站在船尾,左手鬼瞳幽光流转,右手操控百缕傀丝,连向海图玉简。那些丝线在他指间飞舞,像活物。突然,傀丝剧烈震颤,玉简上的北溟地脉图竟扭曲变形——原本蜿蜒的海沟,此刻呈现出一个倒三角,金光缭绕,形如巨鼎,纹路复杂,正是失传已久的“倒悬祭阵”。

他喉咙里滚出一声冷笑:“金光瑶疯了……他要把整个北溟变成炼人鼎炉。”

话音未落,江澄睁开了眼。

他的眼白布满血丝,瞳孔缩成针尖,可那一眼望过去,墨无咎还是觉得后颈一凉。

“那就……炸了它。”江澄开口,嗓音像是砂纸磨过铁锈。

他说完,猛地咳出一口黑血,溅在曦音手背上。温的,腥的,黏糊糊的。

曦音没动,也没擦。她只是看着他,眼神很静,静得可怕。

“你再吐一次血,我就把你绑在桅杆上。”她说。

江澄扯了扯嘴角,想笑,结果牵动伤口,整个人抽了一下。

“你绑不住我。”他说。

“试试看。”她抬手,指尖划过他眉骨,动作轻,可眼神没退,“你要是死了,我活着也没意思。”

江澄一怔。

他想说点什么,可喉咙堵着,说不出来。

舱外风更大了。墨无咎低喝一声:“起甲板!血雾有毒,再待下去,你们俩都得废!”

曦音扶着他起身。江澄甩开她的手,踉跄一步,怒海剑拄地,才没倒。

“你该留在云梦。”他说,背对着她,声音冷得像冰。

“你剜心救我时,问过我愿不愿吗?”她反问,声音不大,可字字钉进风里。

江澄没回头。

鬼舟破开血雾,驶向北溟深处。海面漆黑如墨,底下有东西在游,巨大,缓慢,偶尔翻个身,掀起十丈高的浪。浪头落下时,能看见一具具尸骸浮沉,穿着百家服饰,有的还握着剑,可脸已经烂没了。

曦音站到他身边,风吹得她发丝乱飞,遮住半边脸。

“你要断后封门。”她说,“不让我进归墟。”

江澄点头:“对。”

“所以你要替我死?”

他沉默。

“你总是这样。”她往前一步,离他更近,近到能闻到他身上那股铁锈混着药草的味道,“你以为替我扛下所有,就是爱我?”

“不是。”他低声说,“是我怕。”

“怕什么?”

“怕你再看我一眼,就像前世那样。”他终于回头,眼神直直撞进她眼里,“怕你死前,最后一句话还是‘别信他们’。”

风突然停了。

鬼舟悬在裂谷边缘,下方是深不见底的黑渊,钟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越来越响,一声,又一声,像是谁在敲一口埋了千年的棺。

曦音盯着他,忽然笑了,笑得眼睛发红。

“那你有没有想过,”她说,“我最怕的,是你一个人往刀口上撞,连回头看我一眼都不敢?”

江澄喉结动了动。

她抬手,指尖按在自己额间归墟之钥上,用力一压。

金光暴涨。

她强行催动玄心洞识,窥探未来。

画面碎了进来——

金光瑶站在天机鼎中央,脚下堆叠着百家修士的尸骨,鲜血顺着鼎纹流入地脉,整座海底祭坛像活了过来。鼎心处,一道裂缝缓缓张开,那是归墟之门。

江澄独自踏入祭坛,怒海剑已断,披发浴血,一步步走向鼎心。他身后没有同伴,没有援军,只有无数道杀意锁着他。

蓝湛从虚空中踏出,白衣胜雪,避尘剑出鞘。

一剑穿心。

江澄低头,不可置信地看着胸前透出的剑尖。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可血涌上来,堵住了喉咙。

蓝湛看着他,眼神没有波澜,只有一句:“你本可不必死。”

幻象戛然而止。

曦音猛地呕出一口血,跪倒在地,手指还死死指着江澄,像是要把那画面刻进他心里。

“这就是你要的结局?!”她嘶声质问,声音已经劈了,“让所有人的剑都刺向你一个人?!让所有人踩着你的尸骨往前走?!”

江澄看着她,看着她嘴角的血,看着她发抖的手。

他没说话。

他只是蹲下身,伸手把她扶起,动作轻得像碰易碎的瓷。

“我不怕死。”他说,“我只怕你再经历一遍。”

“可我宁愿死一万次!”她突然抓住他衣领,力气大得不像个伤者,“也不愿看你一个人站在那里,像一块石头,等着被所有人砸碎!”

他抬手,想推开她。

她不松。

两人僵持在甲板上,风雪重新卷起,吹得他们衣袍猎猎作响。怒海剑插在地缝里,剑身嗡鸣,像是在哭。

墨无咎走来,阴铁臂一挥,傀丝织成屏障,隔开风雪。

“别争了。”他说,声音沉得像海底的石头,“倒悬祭阵已活,三日内归墟必开。金光瑶要引百家精血,重铸天机鼎,开启归墟之门。到那时,天地逆流,命格重写,所有人都会变成他的棋子。”

曦音喘着气,抬头:“有解法吗?”

墨无咎鬼瞳直视她:“有。但只有一个。”

“什么?”

“双生灵引。”

空气骤然凝固。

“不是谁替谁死。”墨无咎一字一句,“是两人一起死,又一起活。命格相连,灵脉相融,共赴归墟,共承反噬。缺一不可。”

江澄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我说,你救不了她。”墨无咎盯着他,“你也杀不了自己。唯有两人同步入阵,以‘共死同生’之契逆转天机。她若死,你必亡;你若亡,她必随。这是唯一的路。”

江澄看向曦音。

她也看着他。

两人之间,风雪都静了。

他忽然想起那一夜,残荷池畔,她刚醒,眼泪滑落,说:“这次……换我带你回家。”

原来她早知道了。

“所以你一直想拦我?”他声音哑了。

“对。”她点头,“我不想你死,也不想你一个人扛。我要你活着,江澄。我要你活着,站在我身边,看东海的日出。”

他闭眼,额头抵上她额头。

冷的,都是冷的。

可那一刻,他觉得心口那个洞,好像被什么填了一下。

不够满,但不空了。

远处,裂谷深处,海面忽然沸腾。

万千亡魂虚影自深渊浮出,皆为过往献祭者,面容模糊,口中无声呐喊。他们的手伸向鬼舟,像是求救,又像是诅咒。归墟之钥在曦音额间剧烈震颤,金光大盛,烙印自额间蔓延至颈侧,像藤蔓生长。

她缓缓站起,抹去嘴角血迹,走到江澄面前。

他看着她,想说什么,可她先开口了。

“你说过要带我看日出。”她说。

他点头。

“但这一次,”她伸手,握住他那只染血的手,掌心贴上他冰冷的皮肤,“换我牵你走。”

他怔住。

她的手很轻,可握得很紧,像是怕一松,他就没了。

鬼舟停于裂谷入口,血雾翻涌,如巨口待噬。

风雪骤停,万籁俱寂。

一道低沉笑声自海底传来,带着回音与非人感,像是从地心深处爬出来的东西:

“欢迎归来……钥匙与持剑人。”

江澄猛然抬头,怒海剑出鞘三寸,寒光乍现。

剑未完全拔出,可杀意已震得鬼舟轻颤。

墨无咎鬼瞳骤缩,傀丝瞬间绷直,护住三人周身。

曦音却未松手。

她反而握得更紧,指尖嵌进他掌心,像是要把自己的脉搏渡给他。

裂谷深处,血雾缓缓分开。

一双巨大的金色竖瞳,在黑暗中缓缓睁开。

那不是人眼。

也不是兽眼。

那是归墟之门的眼睛。

\[未完待续\]血雾舔上甲板,像有意识的舌。

江澄的手背被曦音攥得发麻,掌心的血早干了,黏在她皮肤上,一动就撕出细小的裂口。他没抽,也没挣。只是盯着她额间那道金光蔓延的痕迹——它爬过眉骨,绕过眼角,像活物在呼吸。

墨无咎的傀丝屏障外,风突然停了。

不是缓,是断。\

仿佛天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忘了吐。

鬼舟悬在裂谷边缘,船首那颗阴傀头颅的眼窝魂火骤然熄灭。下一瞬,从深渊底下,一道金光刺上来,直直打在曦音额间归墟之钥上。她身体一震,膝盖发软,却被江澄一把揽住肩,没跪下去。

“别看。”他哑声说,手却没松。

她偏头,下巴擦过他胸口绷带,温热的血又渗出来,染上她衣领。“你拦不住我。”

话音落,深渊睁眼。

那双金色竖瞳缓缓撑开,不是生物的眨眼,是门开了。瞳孔深处没有倒影,只有无数扭曲的人形在挣扎,像被熔进金液里的魂魄。钟声再响,这一回不是一声,是千声万声叠在一起,从骨髓里炸开。

江澄咬破舌尖,靠痛意稳住神志。怒海剑嗡鸣不止,剑柄上的符文一道道亮起,又一道道崩裂。

墨无咎低喝:“它认主了——钥匙在回应!”

曦音没动,眼睛死死盯着那对金瞳。她的手还在江澄掌心里,可指尖开始发烫,像是要烧起来。

“它在叫我。”她说。

“不准去。”江澄反手扣住她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

“江澄。”她转头看他,声音忽然很轻,像小时候在云梦后山摘莲蓬时那样,“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掉进寒潭吗?”

他一怔。

“你不会水,我不会游。我拽着你头发把你拖上岸,你吐了半池子水,还骂我扯疼了。”她嘴角动了动,几乎算不上笑,“那时候你说,以后换你救我。”

寒风卷着血雾扑在两人脸上。

“后来你真的救了。”她继续说,“剜心,逆命,踏遍黄泉把我拉回来。可你有没有想过——”她猛地抬头,眼神锋利如刃,“我不想当被救的人。我想和你一起站着。”

江澄喉头滚动,想说话,却听见自己心跳声太大。

咚。\

咚。\

咚。

和钟声同步了。

墨无咎突然暴退三步,傀丝全数收回,阴铁臂横在胸前:“阵眼锁定了!它在选祭品!”

地面没动,可甲板开始下沉。不是船沉,是整片空间往下塌。裂谷张开,两侧岩壁浮现出层层阶梯,通向深渊底部。每一级台阶上,都站着一个模糊的人影,穿着百家服饰,手持残兵,面朝中央鼎位。

金光瑶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不是从海底,是从他们脑子里长出来的:

“三日。”\

“三日后,天机鼎成。”\

“江澄,你来得太早了。”\

“我还差最后三味主料——蓝湛的骨,你的血,还有……”\

声音顿了顿,落在曦音身上。\

“她的命。”

江澄猛然将曦音拉到身后,怒海剑终于拔出七寸,寒光割裂空气。

“你动她一下,”他一字一句,剑尖直指深渊,“我让你连灰都不剩。”

金光瑶笑了,笑声像锈铁刮过石碑。

“你还不明白?”他说,“你越护她,她死得越快。归墟只认钥匙与持剑人同生共死。若你独活,它会先杀她,再逼你疯。若你先死,她会在第七日清晨自焚于东海之滨——那是你们约定看日出的地方。”

曦音身子一晃。

江澄回头,看见她脸色惨白,可眼神没乱。

“他说的是真的。”她低声说,“我刚才……看到那个画面了。”

江澄盯着她,忽然伸手,一把扯开自己胸前绷带。

血涌出来,顺着他肋骨往下淌,滴在甲板上,嘶嘶作响。

“那就现在。”他说。

“什么?”

“现在就跳。”他看着她,眼神像刀劈开雾,“不等三日,不等蓝湛,不等谁来收尸。你现在就牵我下去,我们两个一起进阵。你要活,我陪着;要死,我也在。”

曦音呼吸一滞。

“你疯了。”她声音发抖。

“我早疯了。”他冷笑,“从你死那天起。”

墨无咎突然插话:“阵未成,强入等于送死。”

“我知道。”江澄没回头,“但我更知道,等下去只会让她一个人扛。”

他抬手,抹去她脸上的血污,动作笨拙,却极轻。

“你说你想站着。”他说,“好。这次我不推你,不藏你,不替你挡。我就站在你旁边,和你一起接下这口天炉的火。”

曦音看着他,眼泪没流下来,可眼底裂了。

她抬起手,覆在他沾血的掌心上。

“那你记住。”她说,“要是你敢比我先倒——”\

她咬牙,声音压进风里:\

“我就把你魂魄抠出来,绑在我身边,生生世世都别想逃。”

江澄笑了。\

真正笑了。\

嘴角裂开,牵出新血,可那笑是真的。

鬼舟微微一震,自动调转方向,船首对准裂谷阶梯。

墨无咎沉默片刻,忽然抬手,傀丝不再防御,而是缠上两人腰间,打了个死结。

“别死太快。”他说,“我还等着收尸。”

风重新刮起,带着腐骨的气味。

曦音迈出第一步,脚踩上第一级台阶。\

江澄跟上,怒海剑归鞘,手始终没松。\

阶梯两侧亡魂虚影缓缓低头,像是在行礼,又像是在哀悼。

钟声第九次响起时,他们的身影彻底没入血雾。

深渊之上,只剩那艘阴傀鬼舟静静漂浮,船首头颅空洞的眼窝里,幽绿魂火忽明忽灭,像一口不肯咽下的呼吸。

远处海面,一道白影踏浪而来,白衣胜雪,剑未出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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