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温柔是毒药

渝城一中篮球馆内人声鼎沸。春季校际联赛的半决赛正在进行，主场作战的一中校队落后七分，第三节即将结束。丁程鑫坐在替补席末端，膝盖上的护具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程鑫！"教练突然喊道，"准备上场！"

丁程鑫愣了一下。他加入篮球队只是因为体育课选修需要，平时训练都很少参加，更别说正式比赛了。但主力控卫刚刚扭伤脚踝，替补席上只剩他一个后卫。

"我？"他指了指自己。

"对，就是你！"教练拍拍他的肩，"刘耀文说你街球打得不错，上去试试！"

丁程鑫转头看向场上的刘耀文。对方正朝他挤眉弄眼，汗水顺着小麦色的脸颊滑落，球衣紧贴在结实的胸膛上。见丁程鑫看过来，刘耀文夸张地做了个飞吻动作，引来观众席一阵哄笑。

"别紧张，就当平时训练。"教练递给他一瓶水。

丁程鑫拧开瓶盖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暂时压下了胃部的不适。最近胃痛越来越频繁，但他没告诉任何人，只是悄悄加大了药量。

哨声响起，丁程鑫脱下外套走上球场。观众席上传来几声零星的掌声，更多的是疑惑的议论声。他听见有人问"这是谁？"，还有人回答"就是那个校霸"。

"丁哥！"刘耀文飞奔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肩膀，"终于等到和你并肩作战了！"

丁程鑫挣开他的手："别碰我。"

刘耀文不以为意，反而笑得更灿烂："跟着我跑位就行！"

比赛继续。丁程鑫站在三分线外，感觉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对手显然不把他当回事，防守松散得像清晨的雾气。第一个球传到他手里时，他几乎是本能地做了一个胯下变向，轻松过掉防守队员，上篮得分。

观众席爆发出一阵惊呼。丁程鑫听见有人喊他的名字，但他没空理会。血液在血管里奔涌，心跳声在耳边轰鸣，久违的竞技快感让他忘记了膝盖的旧伤和胃部的隐痛。

"漂亮！"刘耀文冲过来想和他击掌，丁程鑫假装没看见，转身回防。

接下来的几分钟，丁程鑫像一阵风一样席卷球场。他的突破犀利如刀，投篮精准如箭，连续拿下八分，帮助球队反超比分。观众席上的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连对手的教练都开始专门为他叫暂停布置战术。

"丁程鑫！看这边！"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观众席传来。

丁程鑫抬头，看见贺峻霖端着专业相机，镜头对准他不停按快门。贺峻霖旁边坐着严浩翔，一身黑衣，目光灼热地锁定着他。而在他们后方，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让丁程鑫心跳漏了一拍——马嘉祺坐在学生会工作区，手持摄像机，专注地记录着比赛。

第三节结束的哨声响起，丁程鑫被队友们围在中间。刘耀文激动地拍着他的背："太帅了！我就知道你能行！"丁程鑫躲开他的触碰，走向替补席，接过助理递来的毛巾擦了擦汗。

"打得好。"教练拍拍他的肩，"第四节继续上。"

丁程鑫点点头，目光不自觉地飘向马嘉祺的方向。对方仍然举着摄像机，镜头纹丝不动地对准他。即使隔着半个球场，丁程鑫也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专注与欣赏。他赶紧低下头，用毛巾遮住发烫的脸。

第四节开始前，丁程鑫的胃突然一阵绞痛。他咬牙忍住，从口袋里摸出药片干吞下去。刘耀文凑过来问："怎么了？"

"没事。"丁程鑫推开他，"离我远点。"

比赛继续。对手明显加强了对丁程鑫的防守，两人甚至三人包夹成了常态。在一次激烈的对抗中，丁程鑫被撞倒在地，右膝狠狠磕在硬木地板上。剧痛让他眼前一黑，差点叫出声来。

"犯规！"裁判吹响哨子。

丁程鑫咬牙站起来，拒绝队医进场。他活动了一下膝盖，还好只是硬伤，旧伤没有复发。罚球时，他的视线越过观众，再次与马嘉祺的目光相遇。对方眉头紧锁，嘴唇抿成一条直线，显然看到了他摔倒的全过程。

两罚全中。比分差距拉开到五分，时间只剩最后两分钟。丁程鑫的膝盖火辣辣地疼，但他强迫自己专注于比赛。最终，随着刘耀文一记暴扣，比赛结束的哨声响起，一中以七分优势获胜。

"赢了！"刘耀文兴奋地抱起丁程鑫转了一圈，在他发火前又赶紧放下，"丁哥，你太厉害了！"

丁程鑫没理他，径直走向更衣室。身后传来队友们的欢呼和观众的掌声，但他的注意力全在那个正在收拾摄像机的身影上。马嘉祺似乎感应到他的目光，抬头对他微微一笑，那笑容比球场上的灯光还要耀眼。

更衣室里，丁程鑫坐在长椅上，慢慢脱下湿透的球衣。队友们还在兴奋地讨论比赛，刘耀文的声音最大："丁哥那几个突破太帅了！你们看到没，那个变向..."

丁程鑫拧开淋浴，让热水冲走身上的汗水。膝盖上的淤青已经显现出来，胃部的疼痛也有所缓解。他穿好衣服出来时，更衣室已经空无一人，只剩下他的背包孤零零地躺在长椅上。

他打开储物柜，一张折叠的纸条掉了出来。展开一看，是一封情书，字迹娟秀：

「丁程鑫：

每次看到你在天台上抽烟的样子，我的心都会揪紧。你眼里的孤独像一面镜子，照出了我无法言说的心事。如果可以，我想成为那个陪你一起看日落的人。

——一个默默关注你的人」

丁程鑫皱眉。这不是他第一次收到情书，但通常都是直接塞到他书包里，放在更衣柜的还是头一回。他随手把信折好塞进口袋，准备出去扔掉。

"丁程鑫？"马嘉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你还在吗？"

丁程鑫转身，看见马嘉祺站在更衣室门口，手里拿着他的外套和水瓶。"你落在外面的。"马嘉祺走进来，把东西递给他。

"谢谢。"丁程鑫接过外套，情书从口袋里露出一角。

马嘉祺的目光落在上面，表情瞬间凝固。他推了推眼镜，声音变得异常平静："恭喜比赛胜利，你打得很好。"

丁程鑫把情书塞回口袋："运气好而已。"

"我录了全场。"马嘉祺说，"要看看吗？"

丁程鑫点点头。两人一起走出更衣室，沉默地穿过空荡荡的走廊。夕阳透过窗户洒进来，在地上投下长长的影子。丁程鑫能感觉到马嘉祺的目光时不时落在他装情书的口袋上，但他不知该如何解释——他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写的。

"饿了吗？"马嘉祺突然问，"学校对面新开了家面馆。"

丁程鑫的胃还在隐隐作痛，但他不想拒绝："好。"

他们刚走出校门，天空就飘起了雨丝。马嘉祺从背包里拿出一把黑伞撑开，示意丁程鑫靠近些。伞不大，两人不得不紧贴着走，肩膀时不时碰在一起。丁程鑫能闻到马嘉祺身上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雨水的清新。

"前面右转。"马嘉祺说，"就在那家琴行旁边。"

路过琴行时，丁程鑫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橱窗里摆着一架三角钢琴，黑亮如镜的琴身上映出两人模糊的身影。琴行里传出《River Flows In You》的旋律，弹奏者技巧娴熟，但缺少感情。

"弹得不对。"马嘉祺皱眉，"副歌部分的踏板踩得太重了。"

丁程鑫惊讶地看着他："你听得出？"

马嘉祺点头："我小时候学过。"他犹豫了一下，"要进去看看吗？"

琴行里温暖如春，老板娘是个和蔼的中年女性，正在整理乐谱。看见他们进来，她笑眯眯地问："需要什么乐器吗？"

"随便看看。"马嘉祺礼貌地回答。

琴声从里间传来。马嘉祺带着丁程鑫走到钢琴区，轻轻抚过一架立式钢琴的琴键。"试试？"他看向丁程鑫。

丁程鑫摇头："我不会。"

"我教你。"马嘉祺在琴凳上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

丁程鑫犹豫了一下，还是坐下了。琴凳很窄，两人的大腿紧贴在一起，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马嘉祺的手指在琴键上舞动，弹出《River Flows In You》的前奏。

"很简单。"他说，"左手是这样，右手是这样。"

丁程鑫试着模仿，但手指僵硬得像木头。马嘉祺轻笑一声，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引导他的手指找到正确的位置。他的掌心温暖干燥，指尖有弹琴留下的薄茧，轻轻摩擦着丁程鑫的皮肤。

"放松。"马嘉祺的声音近在耳畔，"感受音乐的流动。"

丁程鑫的心跳加速，几乎听不清马嘉祺在说什么。他们的手在琴键上交错，偶尔碰触，像两只蝴蝶在花间嬉戏。渐渐地，丁程鑫找到了节奏，虽然还是断断续续，但已经能辨认出旋律。

"很棒。"马嘉祺微笑，"再来一次？"

他们又弹了一遍，这次配合得更默契。马嘉祺负责左手伴奏，丁程鑫弹主旋律，虽然简单，但有种奇妙的和谐感。老板娘走过来，惊讶地说："你们兄弟配合得真好！"

马嘉祺没有纠正她的误会，只是微微一笑："谢谢。"

兄弟。这个词在丁程鑫心里激起一阵异样的波澜。他看着马嘉祺的侧脸，突然意识到，如果他们真是兄弟，或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可以光明正大地亲近，不必隐藏每一次心跳加速的时刻。

雨停了，他们离开琴行，继续向面馆走去。马嘉祺收起伞，但两人依然靠得很近，像是已经习惯了这样的距离。面馆很小，但干净整洁。他们选了靠窗的位置坐下，马嘉祺点了两碗牛肉面。

"加辣吗？"服务员问。

马嘉祺看向丁程鑫："你能吃辣吗？"

丁程鑫点头："一点。"

"一碗微辣，一碗不辣。"马嘉祺对服务员说，然后转向丁程鑫，"胃不好少吃辣。"

丁程鑫挑眉："你怎么知道我胃不好？"

马嘉祺推了推眼镜："你经常按着上腹，而且..."他顿了顿，"我注意到你吃药。"

面很快上来，热气腾腾，香气扑鼻。丁程鑫的胃痛已经减轻不少，他小口喝着汤，感觉整个人都暖和起来。马嘉祺吃相优雅，几乎不发出声音，偶尔抬头看丁程鑫一眼，眼神柔和。

"那个..."丁程鑫犹豫了一下，"录像能发我一份吗？"

马嘉祺点头："今晚回去整理好发你。"他顿了顿，"你打球的样子...很帅。"

丁程鑫的筷子停在半空。马嘉祺很少直接夸人，更别说用"帅"这样的词。他的耳尖微微发烫，低头猛吃了几口面掩饰自己的慌乱。

回程的路上，天已经完全黑了。路灯亮起来，照亮湿漉漉的街道。马嘉祺坚持送丁程鑫回家，尽管两人住的方向相反。他们并肩走着，偶尔肩膀相碰，谁都没有提起那封情书。

到了丁程鑫家楼下，马嘉祺停下脚步："到了。"

丁程鑫点点头："谢谢送我回来。"

马嘉祺欲言又止，最终只是说："早点休息。"他转身要走，又回头补充道，"视频我晚点发你。"

丁程鑫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才转身上楼。外婆已经睡了，桌上留着做好的饭菜。他轻手轻脚地洗漱完毕，回到自己房间，从口袋里掏出那封情书又看了一遍。

谁会写这样的信？贺峻霖？严浩翔？还是某个他不认识的女生？丁程鑫把信折好放进抽屉，拿出素描本。今晚的马嘉祺有很多值得记录的样子——举着摄像机专注录像的侧脸，教他弹琴时微蹙的眉头，还有在面馆里被热气熏红的耳尖。

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勾勒出那个人的轮廓。画到马嘉祺为他擦汗的瞬间时，丁程鑫停下笔，在角落写下一行小字：「他的温柔是毒药，而我甘之如饴。」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马嘉祺发来的消息：「视频发你邮箱了。晚安。」

丁程鑫回复：「晚安。」

他打开邮箱，下载了那个视频文件。画面中，他突破、投篮、得分的每一个动作都被完美捕捉，镜头始终追随着他，仿佛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值得关注。视频最后几秒，镜头突然转向观众席，捕捉到丁程鑫坐在替补席擦汗的瞬间，然后画面戛然而止。

丁程鑫反复看了几遍，胸口涌起一股暖流。他关掉电脑，躺在床上，脑海中回放着今天的每一个细节——球场上的欢呼，琴行里的四手联弹，面馆里热气后面的温柔目光。

窗外，一轮明月悄悄爬上枝头。丁程鑫闭上眼睛，梦里全是那个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