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学校公告栏前挤满了人。丁程鑫站在人群外围，踮脚看见那张崭新的通知——"渝城一中秋季远足活动：本周六前往南山森林公园"。通知右下角盖着学生会的公章，落款是马嘉祺工整的签名。

"丁程鑫。"

声音从背后传来，丁程鑫转身，看见马嘉祺抱着一摞资料站在银杏树下。十月的阳光透过金黄的树叶，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今天穿了件浅灰色卫衣，衬得肤色如玉。

"有事？"丁程鑫下意识摸了摸右膝——那里的伤口已经愈合，但阴雨天还是会隐隐作痛。

马嘉祺走近，递给他一张表格："秋游分组表。每六人一组。"

丁程鑫没接："我不去。"

"山上空气好，适合放松。"马嘉祺的声音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你最近太累了。"

丁程鑫皱眉。自从外婆住院，他确实像根绷紧的弦，每天往返于学校、医院和打工地点之间。但秋游这种集体活动，他一向避之不及。

"没兴趣。"他转身要走。

马嘉祺拦住他："你外婆很支持。她说年轻人应该多出去走走。"

丁程鑫猛地回头："你去看我外婆了？"

"昨天送饭的时候。"马嘉祺推了推眼镜，"她恢复得很好，下周就能出院了。"

丁程鑫盯着他镜片后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突然感到一阵无力。这个人怎么总能找到说服他的理由？他抓过表格，潦草地签下名字。

"周六早上七点，学校门口集合。"马嘉祺微笑，"别迟到。"

周六清晨，丁程鑫被闹钟惊醒。窗外天色尚暗，秋雾笼罩着城市。他冲了个冷水澡，试图赶走睡意，却在穿鞋时犹豫了——登山对膝盖是种折磨，但想到马嘉祺可能露出的失望表情，他还是系紧了鞋带。

学校门口停着五辆大巴车，学生们三五成群地聊天。丁程鑫一眼就看见了马嘉祺——他站在最前排那辆车旁，正在点名。晨光中，他的侧脸线条干净利落，像幅素描。

"丁哥！"刘耀文不知从哪冒出来，一把搂住他的肩膀，"我就知道你会来！我们一组吧？我带了超多零食！"

丁程鑫刚要拒绝，严浩翔的声音插了进来："丁程鑫，我们组缺一个人。"他今天穿了身黑色运动装，耳钉在晨光中闪闪发亮，"我带了专业登山杖，可以借你。"

"丁程鑫！"贺峻霖举着相机跑过来，"看这边！"快门声响起，"完美！晨光中的侧脸简直像文艺复兴雕塑！"

丁程鑫被三人围在中间，太阳穴突突直跳。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解救了他：

"请各班同学按分组上车，我们即将出发。"

丁程鑫转头，看见一个戴黑框眼镜的男生拿着扩音器站在车前。是张真源，那个在火锅店偶遇的学生会成员。

"丁程鑫，"张真源对他笑了笑，"我们一组。"

丁程鑫皱眉："我还没分组。"

"你在我这组。"马嘉祺不知何时出现在张真源身后，"名单上周就定了。"

刘耀文立刻抗议："凭什么？我也想和丁哥一组！"

"名单不能改。"马嘉祺的声音不容置疑，"上车吧。"

丁程鑫跟着马嘉祺上了第一辆大巴。车上已经坐了不少人，看见他们上来，窃窃私语声此起彼伏。马嘉祺似乎早已习惯这种关注，径直走到后排两个空位坐下。

"坐里面？"他问丁程鑫。

丁程鑫摇头："我靠窗。"

车开动后，马嘉祺从背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喝点？"

丁程鑫接过，温热的花茶香气扑面而来。"你泡的？"他有些意外。

马嘉祺点头："菊花加枸杞，对嗓子好。"他顿了顿，"你最近抽烟太多了。"

丁程鑫的手顿在半空。他确实常在打工结束后抽一两支烟解乏，但从不当着马嘉祺的面。这个人是怎么知道的？

"管得真宽。"他嘟囔着，却还是喝了一口。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带着淡淡的甜味。

车行一小时，南山森林公园的轮廓渐渐清晰。下车时，丁程鑫看见严浩翔在不远处等他，手里果然拿着一对专业登山杖。

"给你的。"严浩翔递给他一根，"碳纤维的，很轻。"

丁程鑫没接："我用不着。"

"你膝盖不是有旧伤吗？"严浩翔压低声音，"我查过去年校医室的记录。"

丁程鑫眯起眼睛："你调查我？"

"只是关心。"严浩翔把登山杖塞进他手里，"拿着吧，今天要爬五公里山路。"

丁程鑫正要拒绝，马嘉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集合了。"他看了眼登山杖，补充道，"好意心领了，但学生会准备了公用装备。"

严浩翔挑眉："学生会连这个都管？"

马嘉祺没回答，只是递给丁程鑫一副护膝："我姑姑医院拿的，专业运动款。"

丁程鑫看着两人之间无形的火花，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他接过护膝，对严浩翔点点头："谢谢你的登山杖。"

严浩翔露出胜利的微笑，而马嘉祺的表情则微妙地沉了一下。

分组活动开始前，校长宣布了一个意外消息："今天我们有幸邀请到市青少年交响乐团的首席小提琴手宋亚轩同学，他将作为新生代表发言。"

掌声中，一个清瘦的少年走上临时搭建的讲台。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黑裤子，眉眼如画，却带着几分忧郁气质。

"谢谢大家。"宋亚轩的声音很轻，却意外地有穿透力，"音乐和自然一样，能治愈人心。"

丁程鑫站在人群边缘，发现这个宋亚轩说话时目光一直锁定在他身上。那眼神不像贺峻霖的热情，也不像严浩翔的侵略性，而是一种安静的、近乎悲伤的注视。

"我听说他。"马嘉祺在丁程鑫耳边低语，"十五岁就拿遍全国青少年音乐比赛冠军，本来要去茱莉亚音乐学院的，不知道为什么来了我们学校。"

丁程鑫皱眉："你好像很了解他。"

"只是听说过。"马嘉祺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廓，"他拉小提琴的风格...很像一个人。"

丁程鑫心头一震。他抬头看向讲台，正好对上宋亚轩的目光。少年微微颔首，嘴角勾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

分组登山开始后，丁程鑫刻意放慢脚步，落在队伍最后。马嘉祺作为领队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他一眼。山路越来越陡，丁程鑫的右膝开始抗议，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需要休息吗？"张真源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递来一瓶水。

丁程鑫摇头，却忍不住皱眉。

"你脸色很差。"张真源皱眉，"要不要叫队医？"

"不用。"丁程鑫咬牙继续走，却在下一个转弯处膝盖一软，险些跪倒在地。

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他。马嘉祺不知怎么从队伍前面赶了回来，眉头紧锁："膝盖疼为什么不早说？"

丁程鑫挣开他的手："我能行。"

马嘉祺没说话，只是蹲下身，卷起丁程鑫的裤腿。膝盖处的皮肤已经红肿，旧伤疤泛着不健康的紫色。"不能再走了。"他站起身，对张真源说，"我带他下山，你继续带队。"

"我背你。"马嘉祺转向丁程鑫，语气不容拒绝。

丁程鑫瞪大眼睛："开什么玩笑？"

"二选一。"马嘉祺平静地说，"我背你，或者叫救护车。"

最终，丁程鑫不情不愿地趴上了马嘉祺的背。对方比他想象中强壮，肩背肌肉在卫衣下绷紧，稳稳地托住他的重量。马嘉祺身上有股淡淡的雪松香气，混合着阳光的味道，让丁程鑫想起小时候父亲背他去海边看日出的情景。

"抓紧。"马嘉祺低声说，开始沿着来路返回。

丁程鑫的手臂环住他的脖子，两人的身体贴得极近，近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下山的路比上山更难走，但马嘉祺的脚步稳健，仿佛背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物。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丁程鑫突然问。

马嘉祺沉默了一会儿："因为没人对你足够好。"

这个回答让丁程鑫鼻尖一酸。他把脸埋在马嘉祺的肩窝，呼吸着对方身上的气息。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们身上，像一场金色的雨。

咔嚓。快门声从身后传来。

丁程鑫回头，看见贺峻霖举着相机，脸上带着得逞的笑容。"完美！"他欢呼，"这张绝对能拿摄影大赛冠军！"

"删了。"丁程鑫挣扎着想下来，却被马嘉祺按住了大腿。

"别动。"马嘉祺的声音有些哑，"会摔。"

丁程鑫立刻僵住。马嘉祺的手掌贴着他的大腿外侧，温度透过布料灼烧着他的皮肤。他的耳尖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而这一幕恰好被贺峻霖的镜头捕捉。

回到山脚的休息区，马嘉祺小心地把丁程鑫放在长椅上，蹲下来检查他的膝盖。"肿得更厉害了。"他皱眉，"我去拿冰袋。"

丁程鑫抓住他的手腕："等等。"他看向不远处的贺峻霖，"照片。"

马嘉祺会意，走向贺峻霖。两人交谈了几句，贺峻霖的表情从兴奋变成不情愿，最后耷拉着脑袋删除了照片。但丁程鑫清楚地看见，他在删除前偷偷把照片传到了某个云端。

下午三点，其他同学陆续下山。丁程鑫的膝盖敷了冰袋，疼痛减轻不少。马嘉祺一直陪在他身边，偶尔接个电话安排学生会的事务。

"回程的大巴上，你睡会儿。"马嘉祺递给他一片药，"止痛的，我姑姑开的。"

丁程鑫吞下药片，苦涩的味道在舌尖蔓延。上车后，他选择了靠窗的位置，马嘉祺自然地坐在他旁边。

药效很快发作，丁程鑫的眼皮越来越沉。他假装看向窗外，实际上通过玻璃的反光观察马嘉祺的侧脸。少年的轮廓在夕阳下镀上一层金边，睫毛投下的阴影像蝴蝶的翅膀。

车子颠簸了一下，丁程鑫的头轻轻撞在窗玻璃上。他闭着眼，假装睡得很熟。下一秒，一只温暖的手托住他的脸颊，轻轻将他的头按在一个坚实的肩膀上。

丁程鑫的心跳漏了一拍。马嘉祺的肩膀比他想象的更宽，卫衣面料柔软地贴着他的脸颊。他不敢动，也不敢呼吸，生怕打破这一刻的魔法。

"睡吧。"马嘉祺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到了我叫你。"

丁程鑫悄悄睁开一条缝，看见马嘉祺也闭上了眼睛，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两人的呼吸渐渐同步，心跳声在狭小的空间里交织成一首无声的歌。

回校解散时，夕阳已经西沉。丁程鑫的膝盖好了不少，但马嘉祺坚持要送他回家。

"不用。"丁程鑫摇头，"我想去医院看外婆。"

"我陪你。"马嘉祺说。

他们并肩走向公交站，影子在地上拖得很长。丁程鑫突然想起什么："那个宋亚轩，为什么一直看我？"

马嘉祺的脚步顿了一下："你注意到了？"

"很难不注意到。"丁程鑫撇嘴，"像要把我看穿似的。"

"他可能认识你。"马嘉祺轻声说，"或者说，认识你母亲。"

丁程鑫猛地停下："什么意思？"

"只是猜测。"马嘉祺看向远处，"他拉琴的风格和你母亲很像，尤其是揉弦的方式。"

丁程鑫的心跳加速："你是说..."

"我不确定。"马嘉祺打断他，"但如果你想知道，我可以帮你查。"

丁程鑫摇头："不必了。"过去的幽灵已经够多了，他不想再招惹新的。

公交车上，丁程鑫昏昏欲睡。半梦半醒间，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轻轻搭在了他的手背上——是马嘉祺的手指，温暖而干燥。他没有抽开手，也没有睁眼，只是任由对方小心翼翼地勾住他的小指，像在确认某种无声的约定。

第二天，丁程鑫刚到学校就察觉气氛不对。走廊上的同学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看见他就停止交谈，投来暧昧的目光。

"怎么回事？"他问早到的刘耀文。

刘耀文表情复杂："你不知道？校园论坛炸了。"他掏出手机，"有人发了这个。"

屏幕上是一张高清照片——马嘉祺背着丁程鑫走在山路上，阳光透过树叶在他们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丁程鑫的脸贴在马嘉祺的肩头，耳尖通红；马嘉祺的侧脸温柔得不可思议，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微笑。照片配文：【校霸与学生会主席不得不说的故事】

"贺峻霖这个混蛋。"丁程鑫咬牙切齿。

"不止这一张。"刘耀文滑动屏幕，"还有你们在大巴上...呃，靠在一起的。"

丁程鑫夺过手机，发现论坛已经盖了几百楼。有人调侃，有人祝福，还有几个女生成立了"祺鑫"后援会。最热的评论是：【谁说校霸和学霸不能组CP？】

"马嘉祺知道吗？"丁程鑫问。

刘耀文点头："学生会正在紧急删帖，但照片已经传遍了。"他犹豫了一下，"丁哥，你和马嘉祺真的...？"

"没有的事。"丁程鑫把手机扔还给他，"别瞎想。"

走向教室的路上，丁程鑫遇见了宋亚轩。少年独自站在走廊窗边，阳光给他镀上一层金边。看见丁程鑫，他微微颔首，眼神复杂。

"你喜欢马嘉祺。"宋亚轩突然说，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丁程鑫僵在原地："什么？"

宋亚轩走近一步："小心点。"他的目光落在丁程鑫身后，"有人看着呢。"

丁程鑫回头，看见严浩翔站在走廊尽头，眼神阴郁。再转头时，宋亚轩已经不见了，只有窗台上放着一张小纸条，上面写着一行字：

【音乐教室，放学后，关于你母亲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