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动会当天的太阳格外烈,操场四周的看台坐满了人,加油声浪一波压着一波,连空气都像是被晒得发烫。陈思罕坐在休息区的长椅上,指尖反复摩挲着运动服的袖口,左脚脚踝上还贴着校医给的肌效贴,青色的痕迹在皮肤下若隐若现。
聂玮辰拿着两瓶冰好的水走过来时,正好看见他盯着跑道发呆,睫毛绷得直直的。他把其中一瓶水递过去,瓶盖已经提前拧松
聂玮辰别紧张,按我们练的来就好。
说着,他蹲下身,手指轻轻碰了碰陈思罕的脚踝
聂玮辰还疼吗?要是不舒服,我们就……
陈思罕不疼!
陈思罕立刻抬头,眼睛亮得像淬了光
陈思罕我昨天涂了两次药膏,现在能跑的
他说着,还故意动了动脚踝,只是幅度不大,怕聂玮辰看出破绽——其实早上起床时,脚踝还是有点酸,但他不想让这么久的训练白费,更不想让聂玮辰的陪练落空。
聂玮辰没戳破他的小动作,只是从背包里拿出条毛巾,绕到他身后,轻轻搭在他的肩上。指尖碰到陈思罕后颈的皮肤时,两人都顿了一下——陈思罕的后颈有点烫,大概是紧张得发热,聂玮辰的手指则带着刚拿过冰水的凉意,一凉一热撞在一起,像电流似的窜过。
聂玮辰等会儿起跑别着急
聂玮辰收回手,声音放得比平时低,正好能盖过周围的喧闹
聂玮辰我在终点等你,跑不动了就慢下来,没关系的
他知道陈思罕好强,却更怕他硬撑着受伤,话里的叮嘱藏着连自己都没察觉的软。
很快,男子300米预赛的检录声响起。陈思罕站起身,捏了捏拳头,聂玮辰跟着站起来,自然地扶了扶他的胳膊
聂玮辰我送你过去
两人并肩往检录处走,周围的欢呼声好像被隔远了,只剩下彼此的脚步声,还有风吹过运动服的轻响。
检录时,陈思罕站在起跑线上,调整着呼吸。聂玮辰不能再靠近,只能站在跑道外沿,隔着几米的距离看着他。四目相对时,聂玮辰朝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和上次陈思罕给他比的一模一样,陈思罕忽然就不紧张了,嘴角忍不住往上扬。
发令枪响的瞬间,陈思罕立刻往前冲。起跑姿势比平时练的还要标准,重心压得很稳,手臂摆动的节奏也没乱。可跑到一半时,左脚脚踝还是传来一阵酸痛,他的脚步下意识慢了半拍,后面的选手很快追了上来,甚至有人超过了他。
看台上的欢呼声变得模糊,陈思罕只觉得脚踝越来越沉,呼吸也开始乱。就在他想放弃时,忽然听见聂玮辰的声音——比刚才叮嘱时更急,却格外清晰
聂玮辰陈思罕!别停!跟着我的声音跑!
他猛地抬头,看见聂玮辰正沿着跑道外沿跟着他跑,额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却一直看着他,眼神亮得惊人
聂玮辰手臂摆快一点!重心往前!
聂玮辰的声音像根线,把陈思罕快散掉的力气又拽了回来。他咬着牙,忍着脚踝的酸痛,跟着聂玮辰的声音调整节奏,脚步又快了起来。
离终点还有十米时,陈思罕的脚踝突然一阵刺痛,他踉跄了一下,差点摔倒。聂玮辰眼疾手快,立刻伸手扶住他的腰——掌心贴在陈思罕的腰侧,能感觉到他因为用力而绷紧的肌肉,还有隔着薄薄运动服传来的体温。
聂玮辰撑住!马上到了!
聂玮辰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热气,陈思罕像是被注入了新的力气,借着他的支撑,往前冲了过去。
冲过终点线的那一刻,陈思罕直接瘫在聂玮辰怀里,大口喘着气,脚踝的酸痛越来越明显,却忍不住笑
陈思罕捏捏……我、我跑下来了……
聂玮辰扶着他的肩,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另一只手轻轻揉着他的脚踝,动作放得极轻
聂玮辰嗯,你做到了
周围的欢呼声和同学的祝贺声涌过来,陈思罕却没怎么听清,只觉得聂玮辰的怀里很暖,他的手揉在脚踝上,连酸痛都好像减轻了不少。聂玮辰低头看着他,发现他额角的汗滴在了自己的运动服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却一点都不觉得麻烦,反而想把他扶得更稳些。
后来裁判过来报成绩,陈思罕以小组第三的成绩进了决赛。他坐在长椅上,聂玮辰蹲在他面前,帮他重新贴好肌效贴,指尖偶尔碰到他的皮肤,两人都会不约而同地顿一下,又很快继续
聂玮辰决赛不用勉强
聂玮辰帮他把裤脚拉好
聂玮辰你能跑下来,已经很厉害了
陈思罕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他额角的汗
陈思罕捏捏,你也流了好多汗。
指尖碰到聂玮辰的皮肤时,两人都愣了。聂玮辰的耳尖悄悄红了,却没躲开,只是声音有点哑
聂玮辰没事,我不累
晚风慢慢吹过来,带着傍晚的凉意,吹散了操场上的热气。陈思罕靠在长椅上,看着聂玮辰帮他收拾水瓶和毛巾,心里忽然觉得,就算决赛拿不到名次也没关系——有聂玮辰陪着他跑过这段路,比任何名次都重要。而聂玮辰收拾东西时,总忍不住回头看他,刚才扶着他腰的掌心,好像还留着他的体温,暖得让人心跳都慢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