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慈航静庵，松声如潮，一灯照影三人。背坐女子缓缓起身，缁衣飞白，发雪唇朱，正是当年“亡”于乌山的苏锦月。肖珏僵立，唇上旧痕灼热，像被火烙回十年前的风雪夜。他踉跄半步，喉结滚动，却吐不出一字。锦月先开口，声音轻得像远钟：“贫尼法号‘断渡’，王爷，别来无恙？”一句，将尘世与空门劈成两岸，也把肖珏已到唇边的“月”字，生生压成血泡。
沈如歌倚门而立，指尖掐进袖中——画像、伞骨、桃核，所有替代物，在这一刻活成真人，甚至比她更“像”自己。她忽觉胸口那处被剜的肉又开始疼，仿佛提醒：替身到正主面前，只剩一张皮。
锦月——该称断渡——抬手，引二人入禅室。室无佛像，唯四壁空空，一方案、一只旧木鱼，木鱼尾端刻着“锦月”二字，刀口与当年伞骨同一斜度。她于蒲团坐下，取一盏雪水，推至肖珏面前：“王爷心火炽，先饮此。”肖珏不动，目光钉在她脸上，像要找出一丝伪痕。断渡任他看，良久，轻叹：“看来，今日要还一个旧债。”
她抬掌，击木鱼三声，壁板轧轧移开，露出一间暗室。暗室灯火幽绿，照出一物——竟是一具薄棺，棺盖敞开，却空无一骨，唯铺一件童女素衣，心口处缺了一角布料，与如歌当年襁褓同色。断渡抚衣，语声如雾：“当年乌山驿，我并未跳崖，而是被‘那人’所救——救我，只为取血养符，炼就‘借魂’之器。我假死遁世，削发为尼，以佛门清净地，锁一身桃花煞。王爷，我与你，皆被人执子之棋。”
肖珏终于出声，哑却狠：“执子者是谁？”断渡抬眼，眸里映出十年血雨：“昔日宰相——如今的太师，司徒晟。”一言出，如歌倒吸凉气——司徒晟，正是太后胞兄，权倾半壁。断渡继续道：“他需一张‘桃花面’惑君，也需一把‘负心剑’夺权。你我相遇、生离、死别，皆他一手导演。如今，棋到收官，该反噬了。”
她转身，取一只旧檀盒，打开——盒中，一轴血书，一瓣干桃花，一截断指骨。血书，是肖珏当年雪夜所书“但教心似金钿坚”；断指，是锦月自切，以血养符；桃花，则是“魂引”。断渡将三物奉于肖珏：“以你之血，续我之生；以她之肉，续我之魂——如今，我活，却生不如死。王爷，若怜我，便替我破这盘棋。”
肖珏不接，只死死看她：“为何不早说？”断渡笑，笑里含霜：“我身中‘桃花蛊’，一离佛门，蛊便噬心，七日必亡。我等你，等一个能杀太师的人。”她目光转向如歌，眸色转柔，“也等她——替我活下去。”
如歌心头一震，抬眸，正对断渡深深一拜：“姐姐，我替你活，也替自己活。”断渡微笑，取木鱼槌，于自己心口处一点——那里，立刻现出一点朱砂，与如歌被剜之伤同位：“借魂阵，需一魂一魄归位。我之魂，已附王爷唇痕；我之魄，当附你心口。今夜，请你二人，以血为契，以佛为证，断我旧缘，续我新身。”
肖珏握拳，指节泛青，良久，猛地将她二人同时拥入怀，像拥住两段被撕开的自己：“好，一起破。”
禅室外，钟声忽起，如万鬼齐哭。断渡低眉，合十：“佛曰，放下。”她转身，于佛前点燃一盏长明灯，灯焰骤成血色。肖珏拔刀，划掌，血滴灯芯；如歌亦刺指，血与血交融。断渡取过三物，投入火中，火舌轰然高丈，映得她雪发飞舞，像一场最后的桃花雪。
火尽，灯灭，断渡身形晃了晃，却微微一笑：“蛊已解，债已还。从此，世间只有断渡，没有锦月。”她抬手，于自己鬓角一扯——那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应手而落，露出底下遍布刀痕的真容，丑陋如鬼，却笑得澄澈：“王爷，旧貌已毁，可还认我？”
肖珏泪如雨下，跪地，重重叩首：“你是我妻，永生永世。”断渡——不，如今只是“断渡”——伸手，抚他发顶，像抚一个终于长大的孩子：“去吧，去取太师血，祭我十年空门。”
（白）正是：
佛门断红尘，旧貌化鬼面；
一念舍身易，十年负泪难。
——要知肖珏如何返京布局，太后与太师怎样联手，沈如歌能否真正“替而代之”，且听第十回《【锦月如歌·第三卷 真相浮影】
第九回 锦月未死 藏身佛门断红尘
（白）慈航静庵，松声如潮，一灯照影三人。背坐女子缓缓起身，缁衣飞白，发雪唇朱，正是当年“亡”于乌山的苏锦月。肖珏僵立，唇上旧痕灼热，像被火烙回十年前的风雪夜。他踉跄半步，喉结滚动，却吐不出一字。锦月先开口，声音轻得像远钟：“贫尼法号‘断渡’，王爷，别来无恙？”一句，将尘世与空门劈成两岸，也把肖珏已到唇边的“月”字，生生压成血泡。
沈如歌倚门而立，指尖掐进袖中——画像、伞骨、桃核，所有替代物，在这一刻活成真人，甚至比她更“像”自己。她忽觉胸口那处被剜的肉又开始疼，仿佛提醒：替身到正主面前，只剩一张皮。
锦月——该称断渡——抬手，引二人入禅室。室无佛像，唯四壁空空，一方案、一只旧木鱼，木鱼尾端刻着“锦月”二字，刀口与当年伞骨同一斜度。她于蒲团坐下，取一盏雪水，推至肖珏面前：“王爷心火炽，先饮此。”肖珏不动，目光钉在她脸上，像要找出一丝伪痕。断渡任他看，良久，轻叹：“看来，今日要还一个旧债。”
她抬掌，击木鱼三声，壁板轧轧移开，露出一间暗室。暗室灯火幽绿，照出一物——竟是一具薄棺，棺盖敞开，却空无一骨，唯铺一件童女素衣，心口处缺了一角布料，与如歌当年襁褓同色。断渡抚衣，语声如雾：“当年乌山驿，我并未跳崖，而是被‘那人’所救——救我，只为取血养符，炼就‘借魂’之器。我假死遁世，削发为尼，以佛门清净地，锁一身桃花煞。王爷，我与你，皆被人执子之棋。”
肖珏终于出声，哑却狠：“执子者是谁？”断渡抬眼，眸里映出十年血雨：“昔日宰相——如今的太师，司徒晟。”一言出，如歌倒吸凉气——司徒晟，正是太后胞兄，权倾半壁。断渡继续道：“他需一张‘桃花面’惑君，也需一把‘负心剑’夺权。你我相遇、生离、死别，皆他一手导演。如今，棋到收官，该反噬了。”
她转身，取一只旧檀盒，打开——盒中，一轴血书，一瓣干桃花，一截断指骨。血书，是肖珏当年雪夜所书“但教心似金钿坚”；断指，是锦月自切，以血养符；桃花，则是“魂引”。断渡将三物奉于肖珏：“以你之血，续我之生；以她之肉，续我之魂——如今，我活，却生不如死。王爷，若怜我，便替我破这盘棋。”
肖珏不接，只死死看她：“为何不早说？”断渡笑，笑里含霜：“我身中‘桃花蛊’，一离佛门，蛊便噬心，七日必亡。我等你，等一个能杀太师的人。”她目光转向如歌，眸色转柔，“也等她——替我活下去。”
如歌心头一震，抬眸，正对断渡深深一拜：“姐姐，我替你活，也替自己活。”断渡微笑，取木鱼槌，于自己心口处一点——那里，立刻现出一点朱砂，与如歌被剜之伤同位：“借魂阵，需一魂一魄归位。我之魂，已附王爷唇痕；我之魄，当附你心口。今夜，请你二人，以血为契，以佛为证，断我旧缘，续我新身。”
肖珏握拳，指节泛青，良久，猛地将她二人同时拥入怀，像拥住两段被撕开的自己：“好，一起破。”
禅室外，钟声忽起，如万鬼齐哭。断渡低眉，合十：“佛曰，放下。”她转身，于佛前点燃一盏长明灯，灯焰骤成血色。肖珏拔刀，划掌，血滴灯芯；如歌亦刺指，血与血交融。断渡取过三物，投入火中，火舌轰然高丈，映得她雪发飞舞，像一场最后的桃花雪。
火尽，灯灭，断渡身形晃了晃，却微微一笑：“蛊已解，债已还。从此，世间只有断渡，没有锦月。”她抬手，于自己鬓角一扯——那张薄如蝉翼的人皮面具，应手而落，露出底下遍布刀痕的真容，丑陋如鬼，却笑得澄澈：“王爷，旧貌已毁，可还认我？”
肖珏泪如雨下，跪地，重重叩首：“你是我妻，永生永世。”断渡——不，如今只是“断渡”——伸手，抚他发顶，像抚一个终于长大的孩子：“去吧，去取太师血，祭我十年空门。”
（白）正是：
佛门断红尘，旧貌化鬼面；
一念舍身易，十年负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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