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午后，阳光透过落地窗，在餐厅的地板上投下菱形的光斑。时月看着菜单，指尖在“奶油蘑菇汤”几个字上犹豫着——时年说过，这家餐厅的蘑菇汤是用新鲜菌菇熬的，特别鲜。
“想喝这个？” 陆洛寻的声音在对面响起，带着笑意。他刚才去停车场取车，让她先在餐厅等。
时月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脸颊微热：“嗯，时年说很好喝。”
“那就点这个。” 陆洛寻拿起笔，在菜单上勾了两下，又加了份黑松露意面和一份蔬菜沙拉，“这些应该够了，不够再点。”
时月点点头，把菜单推回去。这是他们第一次单独吃饭，不是为了道谢，也不是为了谈事，就只是单纯的……吃饭。想到这里，她的心跳又快了几分。
餐厅里人不多，舒缓的钢琴曲在空气中流淌，衬得气氛格外安静。邻桌的情侣低声说着话，女生笑靥如花，男生眼神温柔，像一幅温馨的画。
时月下意识地移开目光，端起水杯抿了一口，掩饰自己的不自在。
“在想什么？” 陆洛寻看着她，眼神里带着探究。
“没什么。” 时月摇摇头，“就是觉得……这里环境挺好的。”
“嗯，朋友开的店，味道不错，人也少。” 陆洛寻说，“下次可以带时年来，他应该会喜欢。”
“好啊。” 时月笑了笑，心里暖融融的。他总是能记得时年的喜好，细心得让人意外。
服务员很快送上餐点，蘑菇汤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奶白色的汤面上飘着几片薄荷叶，精致得像件艺术品。时月舀了一勺，浓郁的鲜味在舌尖散开，确实像时年说的那样好喝。
“怎么样？” 陆洛寻看着她满足的表情，眼底漾起笑意。
“很好喝。” 时月用力点头，眼睛弯成了月牙。
就在这时，一个略带戏谑的声音插了进来：“陆总好兴致，带这么‘特别’的女伴出来吃饭。”
时月的动作顿住了，抬头看去。只见一个穿着花衬衫的男人站在桌边，嘴角噙着轻佻的笑，眼神在她身上扫来扫去，带着毫不掩饰的打量。
是宋无佑。
她在之前的商业酒会上见过他一次，就是那个当众刁难她，被陆洛寻怼回去的男人。
陆洛寻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眼神冷得像冰：“宋总，有事？”
“没事就不能过来打个招呼了？” 宋无佑拉开旁边的椅子，毫不客气地坐下，目光落在时月面前的汤碗上，阴阳怪气地说，“陆总现在口味变了？放着山珍海味不吃，来这种小地方喝蘑菇汤？”
时月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指尖泛白。她不喜欢宋无佑的语气，更不喜欢他看自己的眼神，像在看什么稀奇的物件。
“我们吃饭，好像和宋总没关系。” 陆洛寻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请你离开。”
“别这么冷淡嘛。” 宋无佑笑了笑，没起身，反而转向时月，伸出手，“这位小姐，我叫宋无佑，跟陆总是老熟人了。还没请教小姐芳名？”
他的手指上戴着枚硕大的金戒指，在灯光下闪着俗气的光。时月没动，甚至没看他的手，只是低着头，假装没听见。
宋无佑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淡了些，语气却更轻佻了：“怎么？不认识我？也是，像陆总这样的人物，身边的女伴换得勤，不认识也正常。”
“宋无佑！” 陆洛寻猛地一拍桌子，餐具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你说话注意点！”
餐厅里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邻桌的情侣也停下了说话，好奇地看着这边。
时月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心里又气又窘。她不想在这里闹得太难堪，更不想因为自己让陆洛寻和宋无佑起冲突。
她站起身，拿起包：“陆总，我突然想起有点事，先走了。”
“坐下。” 陆洛寻按住她的手，掌心温热而有力，“谁也别想搅了我们的饭。”
他的指尖带着温度，透过薄薄的衣袖传过来，让时月慌乱的心莫名安定了些。她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犹豫了一下，又慢慢坐了回去。
陆洛寻的目光重新落在宋无佑身上，眼神冷冽如刀：“宋总要是没事，就请回吧，别在这里碍眼。”
“碍眼？” 宋无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陆洛寻，你别装了。谁不知道你接近时家丫头是为了什么？不就是觉得她爸当年欠你的情，现在可以拿捏了？怎么？玩腻了姜时语，想换个穷酸的尝尝鲜？”
“你找死！” 陆洛寻猛地站起身，周身散发着骇人的寒气，餐厅里的温度仿佛都降了好几度。
宋无佑也不怕，反而仰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怎么？被我说中了？陆总，不是我说你，玩归玩，别太认真。这种家境的丫头，说不定就是图你的钱，小心最后被缠上甩不掉。”
时月的心脏像被针扎了一下，密密麻麻地疼。她知道宋无佑是故意的，故意用最难听的话戳她的痛处，可那些话还是像冰锥一样，刺得她浑身发冷。
她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才没让自己失态地站起来反驳。
“我的事，轮不到你置喙。” 陆洛寻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宋无佑，你要是再敢说一句废话，我不介意让你今天走不出这扇门。”
他的眼神太过吓人，宋无佑脸上的戏谑终于淡了些，却还是嘴硬：“陆洛寻，你别以为我怕你……”
“滚。” 陆洛寻只说了一个字，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宋无佑看着他眼底的狠厉，终于不敢再逞口舌之快。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衬衫，临走前还不忘撂下一句：“行，我不打扰你们‘约会’。不过陆洛寻，咱们走着瞧。”
说完，他悻悻地离开了餐厅。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餐厅里紧绷的气氛才缓和了些。邻桌的情侣低声议论了几句，很快又移开了目光。
陆洛寻重新坐下，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显然还没消气。他看向时月，发现她低着头，肩膀微微耸动，像是在哭。
“时月？” 他心里一紧，放柔了声音，“你没事吧？别听宋无佑胡说，他就是个疯子。”
时月摇摇头，抬起头，眼眶红红的，却没掉眼泪。她看着他，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说得对，我们……确实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宋无佑的话像一根刺，扎破了她刚才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平静。是啊，他是高高在上的陆氏总裁，她是负债累累的普通女孩，他们之间的差距，就像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刚才的温馨和心动，或许只是她一厢情愿的错觉。
陆洛寻的心沉了下去，他没想到宋无佑的话会对她影响这么大。他伸出手，想碰她的肩膀，却又停在半空中，最终还是收了回来。
“时月，” 他看着她的眼睛，语气无比认真，“宋无佑的话都是放屁。在我眼里，你和别人没什么不一样，更不是什么‘特别’的女伴。”
他顿了顿，一字一句地说：“我和你吃饭，不是因为你爸欠我的情，也不是为了什么‘新鲜’，就是……想和你一起吃饭。”
时月愣住了，撞进他深邃的眼眸里。那双眼睛里没有同情，没有施舍，只有真诚和一丝她看不懂的情绪，像平静的海面下涌动的暗流。
她的心跳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刚才的委屈和不安，在他认真的目光里，渐渐消散了。
“我……”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别想太多。” 陆洛寻笑了笑，把她面前的蘑菇汤往她面前推了推，“汤快凉了，赶紧喝。不然等会儿时年问起来，说我们没好好替他尝味道。”
提到时年，时月的心情果然放松了些。她拿起勺子，重新舀了一口汤，浓郁的鲜味驱散了心里的寒意。
两人没再提宋无佑的事，却也没像刚才那样轻松。餐厅里的钢琴曲还在继续，只是气氛里多了一丝微妙的变化，像有什么东西在悄悄发酵。
吃完饭，陆洛寻送她回家。车子停在巷口，时月解开安全带，轻声说：“今天……谢谢你。”
“谢我什么？” 陆洛寻看着她。
“谢谢你……刚才帮我说话。” 时月的声音有点小。
“我不是帮你，是他该骂。” 陆洛寻说，“以后再遇到这种人，不用理他，也别往心里去。”
时月点点头，推开车门：“那我上去了。”
“时月。” 陆洛寻叫住她。
她回过头，看着他。
“下周末，时年复查，我陪你一起去？”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试探。
时月的心跳又漏了一拍，看着他期待的眼神，轻轻“嗯”了一声。
陆洛寻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落满了星光：“好，我来接你。”
时月点点头，转身跑进巷子里。直到走到家门口，她才靠在门上，摸着发烫的脸颊，嘴角忍不住向上扬起。
或许，宋无佑说得不对。
或许，她和他之间，并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而巷口的车里，陆洛寻看着她消失的方向，拿出手机，给江伯宴发了条信息：“帮我查一下宋无佑最近的项目，我要让他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
江伯宴很快回了过来：“怎么？动真格的了？”
陆洛寻看着屏幕，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回了两个字：“嗯。”
敢动他在意的人，就得付出代价。
窗外的月光温柔地洒下来，落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眼底的寒意。有些人，既然不识趣，那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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