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收来得比想象中早。几场秋雨后,地里的红薯胖乎乎地拱破了土,玉米秆被饱满的穗子压得弯了腰。魏安拿着锄头挖红薯,一锄下去,红皮的果实滚出来,沾着湿润的泥土,像藏了一整个夏天的秘密。林晚蹲在旁边捡,指尖蹭到泥土的凉意,鼻尖萦绕着秸秆的清香。
“你看这个!”林晚举起个畸形的红薯,半边圆滚半边尖,“像不像你编的竹筐?”
魏安直起身,额角的汗滴落在泥土里,映出个小小的晕:“像,不过没我编的好看。”他笑着接过,扔进竹筐,“晚上蒸红薯吃,这个畸形的归我。”
“凭什么?”林晚抢过来塞进自己的篓子里,“我要吃,畸形的才特别。”
两人拌着嘴,手里的活却没停。日头爬到头顶时,竹筐和篓子都满了。魏安背起竹筐,林晚提着小篓子,沿着田埂往家走。路过张大叔家的菜地,大婶正摘棉花,见了他们就喊:“晚丫头,你家魏安真是好本事,这红薯长得比去年我家的还壮实!”
林晚笑着应:“是他肯下力气!”魏安在旁边挠挠头,耳根微红。
回到家,林晚把红薯倒在院子里的竹席上晒。魏安则去劈柴,斧头起落间,木柴裂开的声音干脆利落。林晚坐在门槛上剥玉米,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发现他比刚到杏花沟时黑了也壮了,肩膀更宽,手臂上的肌肉线条在阳光下清晰可见。
“魏安,”她忽然喊,“张大叔说,下月初有集市,我们去赶集吧?”
魏安转过头,斧头还扛在肩上:“去买什么?”
“买块红布,做件新衣裳。”林晚低头剥着玉米,声音轻轻的,“……也给你扯块布,做件新褂子。”
魏安的动作顿了顿,随即应得响亮:“好!”
傍晚收红薯时,林晚瞥见灶台边的怀表。表盖敞开着,阳光斜斜照进去,能看到里面的齿轮——不知何时,它已经能稳稳地走动了,滴答,滴答,和墙上挂着的玉米串摇晃的节奏,奇妙地合了拍。
“它真的醒了。”林晚拿起怀表,凑到耳边听,“你听,多稳。”
魏安凑过来,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嗯,像我们现在的日子。”
怀表的滴答声里,院子里的红薯在夕阳下泛着红光,屋檐下的玉米串摇摇晃晃,远处的炊烟又升起来了,缠缠绕绕,像极了他们此刻的日子,扎实又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