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沉默片刻:“你昨天说,要公平的井水份额。”
“是。”
“可以。”村长点头,“从今天起,新来的人每天辰时、酉时各取一次水,每次半桶,和原村民一样。但有个条件。”
沈云舒等着他说。
“村里有病人。”村长声音低了些,“三个孩子发热,两个老人咳血。你会医术?”
沈云舒摇头:“不会。但……”
她想起空间里那株植物,还有灵泉水。
“我有药。”她说,“可以试试。”
村长的眼神变了变:“什么药?”
沈云舒没回答,而是看向陈伯:“陈伯,麻烦您先修屋顶。我去看看病人。”
陈伯应了声,开始搬石板。
沈云舒跟着村长往西侧走。路上,村长简单说了情况:生病的大多是体弱的孩子老人,村里没有正经大夫,只有一个略懂草药的妇人,但也束手无策。
“就是这儿。”村长停在一间土屋前。
屋里躺着个七八岁的男孩,小脸烧得通红,嘴唇干裂。旁边坐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正用湿布给孩子擦额头。
“柳家的,”村长开口,“这位是沈姑娘,说是有药。”
妇人抬头,眼睛红肿。她看见沈云舒,愣了愣——大概是没想到这么年轻的姑娘能有什么药。
沈云舒没解释。她走到床边,摸了摸孩子的额头,烫得吓人。又看了看舌苔,摸了摸脉——前世特种部队的急救训练里,有最基本的诊断方法。
是风寒引起的热症,加上营养不良,身体扛不住。
她背过身,假装从怀里掏东西,实际从空间取了一竹筒灵泉水,又摘了一片那暗红色植物的叶子。
“喂他喝这个。”她把竹筒递给妇人,“叶子捣碎敷在脚心。”
妇人迟疑地看向村长。村长点头:“试试。”
半竹筒泉水喂下去,孩子的呼吸似乎平稳了些。叶子捣成糊敷上,过了约莫一炷香时间,额头开始出汗。
“出汗了!”妇人惊喜道。
沈云舒没说话,继续观察。又过了片刻,孩子睁开眼睛,虽然还很虚弱,但眼神清明了许多。
“娘……”孩子小声唤道。
妇人一把抱住孩子,眼泪直流。
村长看着沈云舒,眼神复杂:“姑娘这药,还有多少?”
“不多。”沈云舒实话实说,“但能治常见的病。条件是,我需要人手帮忙。”
“什么忙?”
“采集草药,修补屋子,寻找食物。”沈云舒说得很直接,“我可以提供药,甚至可以教你们辨认有用的植物。但干活的人,得吃饭。”
村长沉默了很久。
“村里粮食也不多。”他最终说,“今年旱,刺棘丛都快挖光了。”
“所以得找新的。”沈云舒指了指北山,“那种暗红色的植物,我在那儿发现的。它可能有药用价值,如果能找到更多,也许能换来粮食。”
“北山有狼。”村长提醒。
“那就白天去,结伴去。”沈云舒说,“总比饿死强。”
村长又沉默了一会儿。
“好。”他终于点头,“我让几个人跟你去。但要是出事……”
“我负责。”
从村长家出来时,日头已经升高。沈云舒回到东头,屋顶已经修了一小半。陈伯正站在梯子上铺石板,手法熟练。
“沈姑娘。”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
沈云舒转头,看见个十来岁的男孩,瘦得像根竹竿,衣服破得遮不住胳膊。是昨天被黑柱欺负的那个丫鬟的弟弟,好像叫小石头。
“有事?”
“我……我能干活。”男孩攥着衣角,“我能挖草根,能捡柴,什么都能干。我不要粮食,给我娘和妹妹一口吃的就行……”
沈云舒看着他。男孩眼里有恐惧,但更多的是倔强——那种想活下去的倔强。
“你娘呢?”
“病着,起不来身。”男孩低下头,“妹妹才六岁。”
沈云舒想了想:“去拿个破碗来。”
男孩愣了愣,跑回自家那间破屋,很快拿了个缺口陶碗回来。沈云舒背过身,从空间取了些灵泉水,又掰了半块空间里的饼——比发霉的粗粮饼好得多。
“水喂给你娘,饼分着吃。”她把东西递给男孩,“吃完过来,帮忙搬石板。”
男孩眼睛一下子亮了,连连鞠躬,捧着碗跑了。
陈伯从梯子上下来,擦了把汗:“姑娘心善。”
“不是善。”沈云舒看着男孩的背影,“是投资。他这样的孩子,只要给口饭吃,会比谁都拼命。”
她说完,拿起凿子,开始修整另一块石板。
正午时分,村长派来的三个人到了:两个三十来岁的汉子,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妇人。汉子叫大壮和二牛,都是原村民里比较老实的。妇人就是早上那个柳家的,叫柳如眉,懂些草药。
“沈姑娘,”柳如眉先开口,“早上的药……能不能再给我一些?还有两家孩子病着。”
沈云舒从空间又取了两竹筒泉水,递过去:“先试试这个。那种红叶子,下午咱们去采。”
柳如眉千恩万谢地走了。
大壮和二牛看着沈云舒,有些拘谨:“村长说,让我们听姑娘安排。”
沈云舒点点头:“先修屋顶。修完屋子,下午去北山。”
两人应了声,立刻动手。到底是常年干活的,力气大,效率比陈伯高不少。
沈云舒退到一旁,看着眼前景象:陈伯在指导怎么铺石板,大壮二牛在搬运,小石头也抱着小块石板来回跑。自家那几个沈家男丁,犹豫了一阵,也慢慢加入进来。
沈云瑶站在自家屋门口看着,脸色不太好看,但终究没说什么。
沈云舒收回目光,望向北山。
第一步,算是站稳了。
北山比远看时更陡峭。
沈云舒走在最前头,脚下是松动的碎石,每一步都得踩稳了才敢迈下一步。陈伯跟在她身后,喘着气指路:“往左,那边有条老路,早年采石踩出来的。”
路确实有,但已经被野草和落石埋得只剩个痕迹。六个人排成一队,大壮打头,二牛殿后,柳如眉和小石头走在中间。
越往上走,风越大。荒原的风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沈云舒把破头巾又裹紧了些,回头看了眼队伍——柳如眉脸色发白,小石头倒是挺精神,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四周。
“就是这儿。”陈伯在一块突出的岩壁前停下。
岩壁下方,散落着几株暗红色的植物,和沈云舒昨天发现的一样。但数量不多,稀稀拉拉十几株。
柳如眉蹲下身,仔细看了看叶子,又摘了片揉碎闻了闻:“这东西……我好像在哪儿见过。”
“见过?”沈云舒问。
“嗯。”柳如眉皱眉回忆,“我娘家以前是开药铺的,我爹收过一种叫‘赤心草’的药材,长得像,但颜色更艳些。那东西能退热,还能止血。”
沈云舒心中一动。她从空间里取出一片叶子递给柳如眉:“你瞧瞧,是不是这个?”
柳如眉接过,闻了又闻,最后小心地舔了下叶缘:“是!就是这个味道!但……但这叶子怎么这么鲜?像刚摘的?”
沈云舒没回答,转向陈伯:“这附近还有吗?”
陈伯摇头:“这一片就这些。再往深处走……”他指了指更陡峭的山坡,“那边可能有,但路不好走,而且……”
“而且什么?”
陈伯压低声音:“老辈人说,这山里有东西。早些年有人进去采石,就没再出来。后来村民都不往深处去。”
沈云舒望向那片山坡。岩石呈现诡异的暗紫色,植被稀疏,偶尔有几丛枯黄的刺棘。确实透着股不祥的气息。
“先采这些。”她做出决定,“小心点,别伤根。”
几人动手,小心翼翼地把十几株赤心草连根挖起。沈云舒把大部分收进空间,只留了三株在外,用破布包好递给柳如眉。
“回去试试药性。”她说,“如果真有用……”
话音未落,山下传来急促的铜锣声。
铛!铛!铛!
一声紧过一声。
所有人脸色都变了。
“是警锣!”大壮第一个反应过来,“村里出事了!”
沈云舒立刻起身:“下山!”
回程比上山快得多,几乎是连滚带爬。赶到村口时,景象让沈云舒心头一沉。
七八匹马围在村子西侧,马上的人穿着杂乱的皮袄,手里握着刀和弓箭。不是官差——官差没有这么剽悍的杀气。
马匪。
“躲起来!”沈云舒压低声音,带着几人绕到东头土屋后面。
从缝隙里往外看,能看见马匪正和村长对峙。领头的马匪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脸上有道疤,从左眉骨斜到右嘴角。
“老东西,”疤脸汉子声音粗哑,“这个月的孝敬呢?”
村长拄着木棍,背挺得笔直:“上个月才给过。说好了三个月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