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包子的香气仿佛还在唇齿间回荡，但虞僚看着手里迅速瘪下去的钱袋，深刻理解了什么叫“坐吃山空”。
“小郁孤，”她严肃地看向正小口舔着手指上油星的少年，“咱们得制定一个五年……不，五天的可持续发展计划。”
潇郁孤抬起头，清澈（？）的眼睛里满是信赖：“姐姐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系统提示：目标人物‘潇郁孤’依赖度+3。当前依赖度：18（初步绑定）。温馨提示：高依赖度可能转化为高好感，也可能转化为偏执占有，请宿主合理引导。】
虞僚：“……” 这系统提示怎么越来越像心理医生诊断书？
她甩开脑子里不祥的预感，开始规划：“首先，我们得有个固定场地，天天打游击不是办法。其次，故事得连载，形成品牌效应。最后……”她顿了顿，看着潇郁孤洗得发白的衣服，“你得去上学。”
“上学？”潇郁孤愣住了，手指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我……我可以帮姐姐干活，不用上学。”
“不行！”虞僚斩钉截铁，“知识改变命运！再说了，”她压低声音，带着点蛊惑，“你想想，等你学成了，识文断字，还能帮姐姐写话本子！咱们这叫‘产学研一体化’！”
虽然没太听懂，但“帮姐姐”三个字显然触动了潇郁孤。他犹豫片刻，点了点头：“那……我听姐姐的。”
搞定“崽”的教育问题，虞僚开始着手解决场地。西市虽好，但太过嘈杂，且没有“包月服务”。她瞄准了西市边缘一处稍微清净些的巷口，旁边有棵老槐树，既能遮阴，又自带点“江湖气息”。
她找到附近一个看起来面善的卖菜大娘，堆起笑脸：“大娘，跟您商量个事儿？我想在您旁边这块空地说书，每天给您五文钱‘占地费’，您看成不？还能帮您招揽点人气！”
大娘打量了她和潇郁孤几眼，叹了口气：“行吧，看你们姐弟俩也不容易。不过说好了，不许惹事，也别挡着我卖菜！”
“好嘞！谢谢大娘！”虞僚眉开眼笑，感觉创业之路迈出了坚实的一步。
接下来几天，“槐树下说书人”的名号渐渐在西市外围传开了。虞僚充分发挥了相声演员的“说学逗唱”和“现挂”能力，把《天庭八卦大赛》讲得有声有色，还穿插了不少改编自现代梗的段子。
比如，她把王母娘娘的蟠桃会，形容成“天庭高端VIP线下见面会，入场券需仙阶正三品以上，或微博粉丝过千万（划掉，是信徒过千万）”。
又把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比喻成“仙界首批通过ISO9001质量认证的超级智能恒温丹炉，可惜猴子型号不兼容，导致系统崩溃（炸了）”。
这些新奇又搞笑的比喻，让听惯了传统演义的老百姓们耳目一新，每天蹲点来听的人越来越多。破碗里的铜钱，渐渐从铺底变成了堆尖。
这天，虞僚正讲到关键时刻——李天王宝塔失踪案嫌疑人锁定为“评委内部人员”，现场听众屏息凝神。
“话说这嫌疑人啊，他有三特点！”虞僚竖起三根手指，目光炯炯，“第一，熟悉天庭安保漏洞！第二，能轻易接近评委席！第三嘛……”
她故意拖长调子，眼睛扫过人群，忽然瞥见人群外围，站着两个气质明显不同于寻常百姓的男子。一个身着靛蓝劲装，抱剑而立，面色冷峻；另一个则穿着月白文士衫，摇着折扇，嘴角噙着一丝玩味的笑。
【系统提示：检测到潜在重要剧情人物，能量波动分析中……分析失败，权限不足。建议宿主保持警惕。】
虞僚心里咯噔一下，但说书的节奏不能断。她强迫自己忽略那两人，继续道：“这第三，他必须有个合理的、不会被怀疑的动机！您猜这动机是啥？”
“是啥？”听众们迫不及待。
虞僚一拍大腿（这次学聪明了，拍的是旁边的树根）：“因为他想给自己参赛的亲戚——开！后！门！”
“噗——”人群里有人喷笑。
“原来那偷塔的，正是那铁面无私的李天王本人！他侄子‘小哪吒’也想参赛，但才艺是‘混天绫跳绳’，不够格！李天王一琢磨，评委少我一个，比赛就得推迟，正好给我侄儿加练去！”
“哈哈哈！”听众们爆发出哄堂大笑，觉得这理由既离谱又莫名合理。
虞僚也笑了，一边作揖收钱，一边用眼角余光去瞟那两人。只见那文士“啪”地合上折扇，对劲装男子说了句什么，两人转身离开了，临走前，那文士似乎还回头，朝她的方向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
“姐姐，那两个人看起来不像好人。”潇郁孤不知何时蹭到了她身边，小声说，眼神里带着警惕。
“没事，可能是路过的……文艺爱好者？”虞僚自我安慰，心里却敲起了小鼓。该不会是说天庭黑料，引来“天庭驻人间办事处”的调查了吧？
收摊后，虞僚揣着沉甸甸的钱袋，决定带潇郁孤去实现“可持续发展计划”第二步：考察学堂。
京城学堂不少，但收费也五花八门。虞僚的目标是性价比高的“公立民助”型蒙学。她拉着潇郁孤，连着跑了两三家，不是学费太贵，就是先生看她是个女子带着孩子，面露鄙夷，连门都不让进。
“姐姐，要不……就算了吧。”潇郁孤低着头，声音闷闷的，“我可以在家自己学。”
“那怎么行！义务教育……啊不，是基础扫盲，必须完成！”虞僚较上劲了。她就不信，凭她现代人的智慧（和脸皮），搞不定一个入学名额！
终于，在西城根一处略显破旧但干净整齐的小院外，她看到了“清风蒙学”的牌子。门口坐着个正在打瞌睡的老先生，胡子花白，脑袋一点一点。
虞僚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她示意潇郁孤别出声，自己整了整衣衫，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姿势是她临时回忆古装剧学的，有点不伦不类）。
“先生，学生这厢有礼了。”
老先生迷迷糊糊睁开眼：“嗯？谁家小子……咦，是个女娃？”
“先生好眼力！”虞僚笑眯眯，“小女子虞僚，携幼弟潇郁孤，特来拜会先生，请教入学之事。”
“女娃上什么学？去去去。”老先生不耐烦地挥手。
“先生此言差矣！”虞僚立刻开启嘴炮模式，“昔有孟母三迁，为子求学；缇萦上书，救父显智。可见女子非但不能小觑，更能明理知义，辅佐家国！我弟郁孤，天资聪颖，敏而好学，只因家道中落，暂困于市井。先生乃杏坛高士，忍见美玉蒙尘，良材废弃乎？”
她这一套半文半白、夹带私货的“演讲”，把老先生说得一愣一愣的。尤其是最后那句“美玉蒙尘”，似乎触动了他什么。
老先生打量了一下虽然衣着朴素但眼神清亮的潇郁孤，又看了看侃侃而谈、眼神清澈（且充满算计）的虞僚，捋了捋胡子：“你这女娃，倒是牙尖嘴利。你弟弟，可曾开蒙？”
“回先生，略识得几个字，会背《三字经》前半段。”虞僚赶紧捅了捅潇郁孤。
潇郁孤会意，上前一步，用清脆的童声背诵起来：“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
背得倒也流利。
老先生面色稍霁，又问：“束脩可能按时？”
虞僚立刻掏出钱袋，数出足额的铜钱和一小块碎银（说书赚的），双手奉上：“请先生笑纳。束脩绝不敢拖欠，只求先生给郁孤一个机会，他日若有所成，必不忘先生教诲之恩！”
态度诚恳，钱也给得到位。老先生沉吟片刻，终于点了点头：“罢了，看在你姐弟不易，这孩子也有些灵气的份上，便收下吧。明日辰时，带他来上学。”
“多谢先生！”虞僚大喜，拉着潇郁孤深深一揖。
走出学堂，虞僚感觉自己打赢了一场硬仗，浑身轻松。她拍了拍潇郁孤的肩膀：“看，搞定！以后好好读书，给姐姐争气！”
潇郁孤看着她因兴奋而泛红的脸颊，眼神复杂，低低应了一声：“嗯。”
然而，乐极生悲。
回去的路上，两人正盘算着晚上是吃阳春面还是肉丝面庆祝一下，忽然从旁边胡同里踉跄着冲出来一个人，直直朝着虞僚撞来！
虞僚躲闪不及，被撞得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好潇郁孤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哎哟！我的腰！我的腿！我的祖传玉佩啊！”撞人的是个干瘦的中年男子，此刻却躺在地上，捂着腰腿，大声哀嚎起来。他手里，还真攥着半块看起来灰扑扑的、断成两截的玉佩。
虞僚心里一沉：坏了，遇上古代版碰瓷了！
瞬间，几个看似路人的壮汉围了上来，面色不善。
“小娘子，你撞坏了我们老爷的传家宝，还把他撞伤了，这事儿怎么算？”为首的一个疤脸汉子恶声恶气道。
虞僚看着地上那演技浮夸的“老爷”，又看看围上来的壮汉，知道今天难以善了。她冷静下来，把潇郁孤往身后护了护，脑子飞快转动。
硬刚肯定不行。讲道理？跟碰瓷的讲道理？
她忽然灵机一动，脸上瞬间堆起比对方更浮夸的惊恐和痛苦，捂着自己的肩膀，“哎哟”一声也蹲了下去，声音带着哭腔：
“这位……这位老爷！您没事吧？可吓死小女子了！小女子这肩膀，旧伤复发，疼得钻心啊！您那玉佩……哎呀，怎么这么巧就碎了呢？莫不是……莫不是被这地上的‘晦气石’给克的？”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一块普通石头，眼神神秘兮兮地扫过围观人群，压低声音：“不瞒各位，小女子略通相术，我看这位老爷印堂发黑，今日恐有‘破财之灾’……啊不对，是‘碎玉之灾’！这玉佩一碎，怕是挡了灾了！是好事啊老爷！”
那碰瓷的中年人被她这反客为主、神神叨叨的一通操作给整懵了。剧本不是这么写的啊！
疤脸汉子也愣了一下，但很快反应过来，怒道：“少废话！赔钱！十两银子，少一文都不行！”
“十两？！”虞僚惊呼，随即痛心疾首，“老爷，您这就不对了！您这灾刚过，正是需要积德行善、巩固运势的时候，怎能开口就索要如此重金？这岂不是刚赶走饿狼，又引来猛虎？依小女子看，不如这样——”
她猛地站起来（肩膀也不疼了），从钱袋里数出二十文钱，塞到还在发愣的“老爷”手里，语速飞快：
“这二十文，您拿去街口‘积善堂’药铺，抓两副安神汤，压压惊！再买点朱砂符纸，回去贴门上，保准您今晚睡得香，明日运势旺！这碎玉嘛……‘碎碎平安’，好兆头！您留着，说不定能沾沾这‘挡灾’的灵气呢！”
说完，不等对方反应，她一把拉起潇郁孤，拔腿就跑！边跑边喊：“老爷保重！记得喝安神汤啊——！”
等那几个壮汉反应过来要追，两人已经像泥鳅一样钻进了人群里，七拐八拐，没了踪影。
一直跑到确认安全的小巷，两人才停下，扶着墙大口喘气。
潇郁孤抬头看她，眼睛亮得惊人，喘着气问：“姐姐……你……你真会相术？”
虞僚也喘着气，闻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相什么术！那叫‘魔法打败魔法’，‘戏精战胜碰瓷’！走，吃面去！姐姐请客，庆祝你入学，外加……庆祝咱们成功反碰瓷！”
夕阳下，惊魂未定的姐弟俩相视一笑，朝着面摊走去。
只是虞僚没注意到，在她刚才“表演”的街角屋檐上，那个白天见过、月白文士衫的男子正悠闲地坐着，摇着折扇，将她那番“神棍操作”尽收眼底。他嘴角的笑意加深，低声自语：
“有趣。市井之中，竟有如此伶俐跳脱的女子……看来这京城，比我想的要有意思。”
他身旁，抱剑的冷面男子面无表情：“主子，要查吗？”
“查。”文士合上扇子，轻轻敲打手心，“看看这位‘虞姑娘’，到底还有多少惊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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