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京城墙根下。
虞僚牵着一只脏兮兮的“小尾巴”，望着高耸的城门和来来往往、面色漠然的人群，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叫了一声。
她低头，看向牢牢攥着她一片衣角的潇郁孤。少年正仰着脸看她，脸上泪痕未干，眼睛湿漉漉的，像只被遗弃的小狗。
“姐姐，我饿。”他小声说，恰到好处地让肚子也配合着轻响了一下。
虞僚：“……”
她看看怀里仅存的半块硬饼，再看看少年那看似纯良无害的脸。现代人的道德感和眼前嗷嗷待哺（且可能是未来攻略对象之一）的“投资品”在脑中激烈搏斗。
最终，她叹了口气，把硬饼掰成两半，递过去大半：“喏，吃吧。吃完我们想办法搞钱。”
潇郁孤接过饼，没有立刻吃，而是小心翼翼地问：“姐姐不吃吗？”
“我……减肥。”虞僚没好气地说，把那小半块塞进嘴里，干得差点噎死。
【系统提示：目标人物‘潇郁孤’初始好感度+5。当前好感度：5（萍水相逢）。】
虞僚精神一振！有门儿！虽然加得不多，但这证明方向是对的！养娃，看来也是攻略的一部分！
她瞬间看潇郁孤的眼神都慈祥（且充满算计）了许多。
“走，小郁孤，姐姐带你进城发财！”她豪气干云地一挥手，仿佛不是要进京乞讨，而是要去收购华尔街。
进城过程比她想象中顺利——守门的兵卒只是瞥了她们俩破衣烂衫的流民一眼，挥挥手就放行了，连一文钱的人头税都没收。
“姐姐，他们是不是看不起我们？”潇郁孤扯了扯她的袖子，声音闷闷的。
“……孩子，有时候被看不起，也是一种便利。”虞僚深沉地拍了拍他的头，内心OS：废话，咱俩这造型，一看就是潜在的治安不稳定因素，赶紧放进城让坊正头疼去吧！
京城很大，很繁华，也很冷漠。
虞僚试了几次，想找点零工，不是被嫌是女子，就是被嫌带个孩子拖累。她甚至试图在街边表演个“太平歌词”，刚开了个腔，就被巡街的武侯以“喧哗扰民”为由驱赶。
“姐姐，你刚才唱的是什么？怪好听的。”潇郁孤亦步亦趋地跟着，好奇地问。
“那是艺术！算了，说了你也不懂。”虞僚揉着被武侯推搡得发疼的肩膀，有点沮丧。专业对口，但市场不认可啊！
眼看日头渐高，两人饿得前胸贴后背。虞僚蹲在街角，盯着对面一个生意兴隆的茶楼，里面隐约传来说书先生中气十足的声音，以及阵阵喝彩。
说书……
她眼睛一亮！相声和说书，本是同根生！都是靠嘴皮子吃饭！茶馆说书，总比街头卖唱正规点吧？
“小郁孤，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跑！”虞僚叮嘱了一句，整理了一下破旧的衣襟，深吸一口气，朝着茶楼后门走去。
半个时辰后。
虞僚垂头丧气地回来了，手里多了两个冰冷的杂面馒头——这是她用“给后厨帮工洗半天碗”换来的。
“姐姐，他们不要你说书吗？”潇郁孤接过馒头，小声问。
“嗯，说我年纪太轻，又是女子，没有‘先生’的派头，怕压不住场子。”虞僚狠狠咬了一口馒头，含糊道，“还让我从‘学徒’做起，先扫三年地，倒五年茶再说。”
【系统温馨提示：宿主当前生存压力较大，建议拓宽思路，从底层积累。另，目标人物‘潇郁孤’饥饿值过高，可能导致健康下降，影响后续攻略。】
虞僚：“……” 这系统还挺“贴心”。
她看着默默啃馒头、长睫毛低垂遮住眼神的潇郁孤，又看看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一股不服输的劲儿涌了上来。
“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她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拉起潇郁孤，“走，姐带你去开拓下沉市场！”
所谓“下沉市场”，就是京城外围、鱼龙混杂的西市。这里摊贩云集，三教九流汇聚，环境嘈杂，但生机勃勃。
虞僚相中了一块相对干净的墙角，捡了块石头，又让潇郁孤去寻了些石子瓦片。
“姐姐，我们要做什么？”潇郁孤捧着一堆“道具”，不明所以。
“说书，最重要的是什么？”虞僚一边用石头在地上画出简单的区域，一边问。
“……故事好？”
“错！是‘人气’！没人听，你说给鬼听啊？”虞僚老神在在，“看姐姐给你表演个‘平地抠饼，对面拿贼’！”
她让潇郁孤蹲在画好的“观众席”区域，然后自己走到“表演区”，清了清嗓子，没有惊堂木，就用力一拍手。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嘈杂的市集中并不突出，但还是吸引了附近几个闲汉和路过妇人的目光。
虞僚立刻进入状态，脸上堆起职业化的笑容，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奇特的韵律和穿透力：
“各位父老乡亲，南来北往的客官！走过路过，您可千万别错过！小子初到贵宝地，借您一方风水，给各位说一段稀奇故事！这故事啊，就发生在那九天之上，凌霄宝殿里头！”
她语速极快，表情夸张，手势丰富，瞬间就把街头卖艺的架势摆了个十足十。这架势，可比茶馆里那些端着架子的说书先生鲜活多了。
“话说那玉皇大帝，有一天突发奇想，要举办天庭第一届‘蟠桃杯’才艺大赛！这评委是谁呢？正是那德高望重的太上老君、慈眉善目的观音菩萨，还有咱们那铁面无私的托塔李天王！”
这选题，接地气，有冲突（评委性格迥异），还带点神话改编的恶趣味。几个闲汉停下了脚步，抱着胳膊看热闹。
“报名神仙那是人山人海啊！齐天大圣孙悟空，表演的是七十二变外加金箍棒杂耍；二郎神杨戬，带着他的哮天犬来了个‘神犬算术’；就连月宫里的嫦娥仙子，都报了名，要表演最新编排的‘广寒宫霓裳羽衣舞’！”
虞僚越说越顺，相声演员的节奏感和“现挂”（即兴发挥）能力展现无疑。她甚至模仿起孙悟空抓耳挠腮、二郎神冷峻装逼、嫦娥仙子矜持优雅的不同神态，虽衣着破烂，但那股神韵竟抓了个八九不离十。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被她这新奇的说法和生动的表演吸引。
“可您猜怎么着？”虞僚突然话锋一转，压低了声音，神秘兮兮，“这比赛眼看就要开始了，出大事了！”
她故意停顿，眼睛扫过听得入神的观众。
潇郁孤蹲在“观众席”第一排，仰着小脸，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里面不再是孤郁和算计，而是纯粹的惊奇和……一点点崇拜。
“出啥事了？”一个闲汉忍不住催促。
虞僚猛地一拍大腿（其实拍的是自己的腿，因为疼而龇了龇牙，但看起来更添效果）：“那评委席上，不见啦！”
“啊？”众人惊呼。
“不见的不是别人，正是那最关键的托塔李天王！他的玲珑宝塔，被人给偷啦！”
“哗——”人群一阵骚动。
“这还得了？李天王那是天庭治安总司令啊！他的塔丢了，等于公安局局长配枪被摸了啊！玉帝大怒，下令彻查！这一查，您猜偷塔的是谁？”
虞僚吊足了胃口，眼看人围了里三层外三层，她才嘿嘿一笑，伸出三根手指：
“正是那三位评委中，看起来最不可能的一位！欲知后事如何——”
她拖长了音调，眼睛往地上潇郁孤面前摆着的破碗里瞟了瞟（那是她刚才从垃圾堆里捡来洗净的）。
“且听下回分解！小子在此谢过各位的茶水钱啦！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给小子点个‘订阅’，下次更新您优先看！”
这套现代网文+直播话术被她杂糅着用出来，效果竟然出奇的好！几个听得入迷的闲汉笑骂着“你这小子倒是会吊胃口”，但还真有人摸出几枚铜钱，“叮当”扔进了破碗里。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不多时，碗底竟然铺了一层铜钱，虽然不多，但足够买几个热乎乎的肉包子了！
虞僚心中狂喜，面上却稳如老狗，团团作揖：“多谢各位！多谢各位！明日此时，还在此地，小子为您揭秘‘天庭第一窃塔奇案’，更有王母娘娘的八卦绯闻……啊不是，是日常趣闻奉上！”
人群在一片笑声和议论声中渐渐散去。
虞僚长舒一口气，感觉后背都汗湿了。她蹲下身，和潇郁孤一起数着那几十枚铜钱，眼睛笑得弯成了月牙。
“姐姐，你好厉害！”潇郁孤由衷地说，眼神亮得惊人，“那些人真的给钱了！”
“那当然，也不看看你姐姐我是干哪行的！”虞僚得意地挑了挑眉，拿起一枚铜钱吹了吹，放在耳边听响，“这叫知识付费，懂吗？走，姐姐带你吃肉包子去！”
她拉起潇郁孤，朝着香气四溢的包子铺走去。
走了两步，她忽然想起什么，回头看着亦步亦趋的少年，促狭地问：“对了，小郁孤，你猜，到底是谁偷了李天王的塔？”
潇郁孤认真想了想，试探着说：“是……孙悟空？他最爱捣乱。”
虞僚神秘地摇摇头，凑近他耳边，用气声说：“我还没编好呢。”
潇郁孤：“……？”
看着少年瞬间呆滞、然后微微鼓起脸颊（疑似憋笑）的表情，虞僚哈哈大笑起来，仿佛连日来的霉运都随着这笑声散去了些许。
【系统提示：目标人物‘潇郁孤’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15（略有好感）。生存资金初步获取，生存压力暂时缓解。请宿主继续努力。】
夕阳下，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捧着热腾腾的肉包子，吃得满嘴流油。虽然前途未卜，系统坑爹，但至少这一刻，虞僚觉得，穿越这事儿，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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