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渊内，浓雾翻涌，遮天蔽日，脚下的荒草没及脚踝，枯枝败叶间处处透着森然的危险气息。你来到试炼场外的高台上，遥遥望着那片被雾气吞噬的山林，指尖的蝎子不安地扭动着，你心里竟也莫名泛起一丝焦躁。
渊内，苏暮雨的眉头紧紧蹙起，他侧头看向身侧的苏昌河，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叮嘱：“和我走在一起，不要走散了。”
苏昌河轻笑一声，抬眼扫过四周蠢蠢欲动的人影，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又藏着几分笃定：“看起来，也没有办法与你走散了。”
果然，不过片刻功夫，周围的少年便纷纷亮出了藏在袖中的兵刃，目光如狼似虎，将两人团团围住，分明是将他们视作了首要猎物。
“全都来了！”苏昌河低骂一声，握紧了手里的剑。
为首的少年往前踏出一步，脸上满是狠戾：“谁都知道你们剑术高超，与其一对一和你们单打独斗，还不如合力把你们都杀了！我们剩下的再斗，还有几分生机！”
“那便来吧。”
苏暮雨话音未落，一群人便迅速围成一个圈，脚步错落间，竟布出了一个严密的阵法，道道残影在雾中穿梭，俨然是要将二人困死在此处。
“八截阵。”苏昌河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刀剑合施，攻守皆备，绝一切生机，要胜此阵，唯有一途，以饵入局。”苏暮雨的声音冷静得可怕。
“我为饵。”
两人异口同声，话音未落，便齐齐朝着阵法最薄弱的一角冲了出去。金铁交鸣之声骤然响起，刺耳的脆响穿透浓雾，连你在高台之上都听得一清二楚。他们都想护着对方，都不愿让彼此身陷险境，他们是彼此最坚实的后盾，也是对方唯一的支点。
“要破八截阵，唯有牺牲一人才能找到突破口，我们两个同时上，算怎么回事！”苏昌河格挡开一柄刺来的长刀，余光瞥见苏暮雨的长剑已经被三人缠住，不由得低吼出声。
苏暮雨也察觉到苏昌河的动作渐渐有些吃力，他手中的长剑本就更擅攻伐，久守之下难免落于下风。他咬了咬牙，沉声开口：“我知道，我来。”话音落，他猛地振臂，长剑带着凌厉的剑气，直扑向阵法的阵眼之人。
苏昌河看着被数道兵刃逼得倒飞出去的苏暮雨，眼眶微微发红，嘴上却忍不住吐槽：“疯子！那我走啦！”
苏暮雨硬生生扛下了大半人的火力，为苏昌河撕开了一道通往出口的口子。剩下的人哪肯罢休，纷纷舍弃了苏暮雨，朝着苏昌河的背影追去。
“破阵之口！”苏暮雨咳出一口血，却依旧扬声提醒。
苏昌河脚下不停，朝着出口疾冲，可身后的追兵已然逼近。一人挥剑刺向他的后心，被他险险侧身躲开，反手一剑便刺入了那人腹部。谁知那人竟是个狠角色，濒死之际死死攥住了苏昌河的手腕，不肯松手。另一人见状，立刻挥刀砍来，眼看就要将苏昌河斩于刀下。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光破空而来，堪堪格开了那柄砍落的长刀。苏暮雨及时赶到，替他化解了危机。两人背靠着背，合力冲杀，身上的衣衫被划得破烂不堪，溅满了自己与他人的血。
直到最后一人倒在血泊之中，两人才脱力般握着剑，大口喘着粗气，看向彼此，相视一笑，眼底的疲惫里，藏着劫后余生的庆幸。
苏昌河的目光落在苏暮雨还在滴血的左手上——方才为了救他，苏暮雨竟是徒手握住了刺来的剑锋。他心里一紧，涌上一阵难以言喻的愧疚，当即割下自己的衣袍下摆，小心翼翼地替他包扎伤口，指尖的动作竟带着几分难得的轻柔。
“只剩我们两个人啦！所以……”苏昌河的声音顿了顿，目光落在地上的一柄断剑上。
他不想让苏暮雨陷入两难，更不愿亲手伤他分毫。于是在苏暮雨反应过来之前，他弯腰捡起那柄断剑，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胸口刺去。
“你疯了吗！”苏暮雨瞳孔骤缩，伸手去拦，却终究慢了一步，只能眼睁睁看着剑尖没入他的衣襟。
苏昌河没有停下，握着剑柄的手甚至没有半分颤抖，仿佛刺中的不是自己的血肉之躯。
“你这疯子，快停下来！”苏暮雨死死攥住他的手腕，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心。
苏昌河的脸色瞬间惨白，说话的声音也微微发颤，却依旧固执地看着他：“我给你说过，你的恩情，我迟早会还的。”
“我不需要你还！”苏暮雨急声反驳，眼眶泛红，“你之前为我做点灯童子的时候，就已经还清了！”
苏昌河却笑了，笑得有些凄凉，他看着苏暮雨的眼睛，一字一句说得无比认真：“暗河的规矩，十个人只有一个人能走出鬼哭渊，成为三家之人。你若不承我的情，我们两个人，都得死！”说到最后一句话时，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像是要将苏暮雨彻底骂醒。
“一定会有办法的！”苏暮雨死死咬着牙，语气无比笃定，“我去和他们说！他们想要最顶尖的刺客，而我们俩，是他们这些年里遇到最好的种子，他们不会愿意就这么失去我们的！”
“你……你太天真了。”苏昌河摇着头，眼底满是苦涩，在暗河这种地方，规矩就是规矩，哪有什么破例可言。
两人僵持着，一个执意要以命相偿，一个拼了命也不肯放手，争执间，苏昌河的眼眶渐渐红了，声音里带着哀求：“把手放开……你把手放开。”
“只要足够强，便有资格天真。”苏暮雨看着他的眼睛，语气坚定得不容置疑。
他死死盯着苏昌河，想让他相信自己。他趁他微微松懈的刹那，猛地发力，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断剑。剑身从血肉中抽出的瞬间，苏昌河再也支撑不住，身体软软地往下倒去。苏暮雨眼疾手快，立刻伸手扶住他，朝着鬼哭渊的出口踉跄而去。
你看着那两道相互搀扶的身影，缓缓走出浓雾，袖中的蝎子终于安静下来。我轻轻摩挲着它的甲壳，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这暗河的规矩，或许，也不是那么牢不可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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