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双刃】

凌晨五点五十五，雨停了，横店的天却还没亮，像一块被墨汁反复涂抹的幕布，黑得发稠。

孟子义窝在沙发里，赤足踩着李昀锐的膝盖，让酒精棉球滚过脚底最后一道血口。她皮肤白，淤青便显得格外艳，像雪地里落了几瓣残梅。

男人低眉，动作比拍古装打戏还轻，呼吸拂过她脚背，带着灼热的潮。

“李昀锐。”她忽然开口，声音哑得发黏，“你跟我捆在一起，知道会掉多少粉吗？”

“知道。”他头也不抬，用纱布打了个蝴蝶结，“三万二，还在涨。”

孟子义挑眉，脚尖勾住他下巴，逼他抬眼：“不心疼？”

李昀锐握住她脚踝，掌心温度滚烫，语气却淡：“我粉丝叫‘昀朵’，她们说——‘哥哥想飞，我们就做风’。”

“现在，风换方向了。”

“她们要么学会逆风，那就成长；要么脱粉，那就再见。”

“我不为谁活，只认对错。”

女人盯着他看了两秒，倏地笑了，笑得肩头直颤，脚尖一点，整个人扑进他怀里，浴袍半敞，锁骨下的疤在灯下像一道冷白闪电。

“李老师，”她贴着他耳廓，声音低而软，“你这番话，要是录下来发出去，我能再涨一百万怜爱粉，信吗？”

男人掌心覆在她后腰，指腹摩挲那道几乎横贯脊背的细疤，声音低哑：“那就录，我不介意。”

……

六点整，#孟子义直播刻疤#、#李昀锐护孟、#昀义夫妇官宣#三个词条同时爆榜，微博服务器二次瘫痪。

林俏俏工作室紧急发文：

【@林俏俏：近期不实指控已取证，将依法维权！另，俏俏因情绪崩溃，已于凌晨四点入院，诊断：中度抑郁。】

配图是医院走廊，林俏俏坐在轮椅上，素颜，眼眶通红，手腕处一道“割腕”划痕，血珠殷红。

舆论再次反转——

【@俏俏的守护喵：孟子义逼人到自杀，还有人性吗？】

【@昀朵全球后援会：哥哥别被疯批美人骗了！她有病！】

【@吃瓜路人C：剧本吧？刚反转又反转，内娱连续剧都没你们能演！】

……

孟子义刷着评论，嗤笑一声，把手机扔到地毯上，赤脚踩住，像踩一只垂死挣扎的鸟。

“中度抑郁？”她抬眼，看向李昀锐，“你信吗？”

男人没答，只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

屏幕停在一段刚刚发来的监控视频：

【横店中医院VIP病房，凌晨4:30，林俏俏自己用水果刀划破手腕，划之前，先给经纪人发语音：“血别太真，我怕疼，划浅点，记得拍广角，显弱。”】

孟子义吹了声口哨，脚尖点地，把视频转发给一个人——

【@横店刑侦在线，附文字：报案，涉嫌伪造自杀、诱导舆论、浪费公共资源。】

李昀锐看着她操作，忽然开口：“下一步，想动周以宁？”

女人抬眼，眼尾那粒泪痣在灯下像一粒子弹，声音轻而冷：“动？不，我要他身败名裂，把吃进去的三年血利，一根根吐出来。”

她弯腰，从茶几底下抽出一本厚厚文件夹，啪地甩在男人面前——

“周以宁，周氏影控执行董事，持股37%，旗下营销号矩阵127个，近三年制造热搜黑案218起，涉案艺人42人，其中4人抑郁退圈，1人自杀未遂。”

“证据链：银行流水、合同扫描、录音、视频、内部邮件，共8.7G。”

“原件我已匿名寄给北京经侦，副本——”

她指尖在文件夹上敲了敲，抬眼笑，“送你，当定情信物。”

李昀锐翻开第一页，瞳孔微缩——

最上面是一张2019年7月17日的银行回单：

付款方：周氏影控公关部

收款方：黑格营销

金额：500万

备注：Mzy黑热搜套餐，含“掌掴视频剪辑+遗照P图+死亡威胁剧本”

男人指尖收紧，纸页被攥出裂痕，声音低得发狠：“他该死。”

孟子义却笑，赤脚走到落地窗前，指尖在玻璃上写下一个名字——

【周以宁】

“死太便宜。”

“我要他活着，看着自己一手建起来的帝国，一砖一瓦，被我亲手拆掉。”

“我要他跪在A股开盘大屏前，看着自己股票变ST，变退市。”

“我要他上央视法治频道，给全国观众鞠躬道歉，说他错了。”

“然后——”

她转身，浴袍下摆扬起，像一面黑色旗帜，“我再送他进监狱，踩缝纫机，唱《感恩的心》。”

李昀锐走到她身后，掌心覆在她写名字的那块玻璃上，声音冷而稳：“我陪你。”

女人挑眉：“你工作室刚签了对赌，今年利润一个亿，陪我疯，不怕赔？”

男人低头，唇贴着她耳廓，声音低哑：“对赌的是‘个人商业价值’。”

“我商业价值，从今往后，只跟你捆绑。”

“你升，我升；你跌，我陪跌。”

“孟子义，你记住——”

“从今往后，你不再是一个人扛刀。”

“你的敌人，也是我的。”

“你的疤，也是我的。”

窗外，天终于破晓，第一缕晨光像一把薄刃，劈开墨色天幕。

远处横店城楼，在朝霞里露出飞檐一角，像古战场残存的旗杆。

孟子义伸手，指尖在晨光里虚握一把，声音轻得像叹息——

“周以宁，天亮了。”

“你的黑夜，开始了。”

……

与此同时，北京经侦大楼，灯火通明。

一份匿名快递被拆开，U盘插入电脑，屏幕跳出文件夹——

【Project M】

子文件1：银行流水.pdf

子文件2：录音合集.mp3

子文件3：视频证据.mp4

……

最后一行，是一段加红加粗的文字——

“举报人：MZY

诉求：依法追责，公开道歉，赔偿三年全部经济损失与精神损害。

附：如需要补充材料，请联系横店剧组现场，我随时配合。”

值班民警抬头，看向窗外初升的太阳，喃喃一句——

“娱乐圈，要地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