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清念在小木屋里养伤的日子，过得平静而安稳。她刻意收敛了所有的神力与锋芒，将自己完完全全伪装成一个柔弱无助的孤女，一言一行都透着温顺与怯懦，只为让叶小凡放下心中的戒备。而她心中清楚，眼前的叶小凡，本就是与拂容君一体的存在——他的喜好、习惯，甚至那些藏在骨子里的小性子，都与天界那个桀骜不驯、眉眼带笑的天孙别无二致。这份跨越时空的熟悉，便是她最大的底气，也是她靠近他、温暖他的密钥。

每日清晨，天刚蒙蒙亮，叶小凡便会背着弓箭、提着渔具出门。他或是去村外的山林里打猎，或是去河边捕鱼，有时也会帮村里的老人劈柴、挑水，换些粮食和草药。而清念则会比他更早起身，拖着尚未完全痊愈的身体，踮着脚将小屋打扫得一尘不染，连屋角的蛛网都细细拂去。她记得，拂容君虽性子跳脱，却极爱干净，府中的书房从来都是整整齐齐，容不得半点杂乱。

收拾完屋子，清念便会蹲在简陋的灶台前生火做饭。她知道，拂容君最厌油腻辛辣，偏爱清鲜爽口的吃食，便从不多放酱料，只以盐巴和少许葱花调味。若是叶小凡前一日打了猎物回来，她便会将瘦肉切成细丁，煮一锅清淡的肉粥，再把剩下的肉熏好晒干，留着日后慢慢吃；若是他捕了鱼，她便会做一碗清蒸鱼，鱼肉鲜嫩，汤汁清甜，正是他爱吃的味道。有时，她还会在粥里加几颗从山中采来的野枣，酸甜可口，能开胃解腻——她记得，以前在天界，拂容君修炼累了，总爱抓一把野枣当零嘴。

叶小凡回来时，身上往往带着一身的尘土与疲惫，有时还会带着打猎时被树枝划伤的小伤口。清念便会立刻上前，接过他手中的猎物或渔具，用干净的布巾帮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然后拉着他坐在床边，小心翼翼地帮他擦拭伤口、涂抹草药。她知道，他性子执拗，像头倔强的小狼，受伤后总爱硬扛，从不肯喊疼，便一边帮他包扎，一边轻声叮嘱：“你慢点，别碰水，不然伤口会发炎的。下次打猎小心些，别再受伤了，我看着心疼。”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嗔怪，像极了寻常人家的姑娘，温柔而体贴。

叶小凡看着她认真的模样，指尖传来她掌心的温度，心中的警惕又减轻了几分。他自幼生长在将军府，身边的人不是阿谀奉承的下人，便是敬畏有加的将士，从未有人这般不计回报地对他好，这般温柔地叮嘱他、心疼他。他沉默着，任由她帮自己包扎，耳尖却悄悄泛起了红，心中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暖意，像春日里融化的冰雪，一点点蔓延开来。

有一次，叶小凡去山林里打猎，遇上了突如其来的暴雨。山路湿滑，他不小心摔了一跤，不仅浑身湿透，还受了些风寒，回到家时已经发起了高烧，意识都有些模糊。清念急得团团转，连夜冒雨去村里的老郎中那里拿药。山路泥泞，她的伤口也被雨水浸湿，疼得她直皱眉，却依旧咬牙坚持着，只想快点拿到药，让他好起来。

回来后，清念守在他的床边，一遍遍地用温水帮他擦拭额头和身体，物理降温。她记得，拂容君最怕苦，喝药时总会皱着眉头，一脸不情愿，便特意在药汁里加了一点她偷偷藏起来的蜜糖——那是她上次帮村里的阿婆织布，阿婆送给她的，她一直没舍得吃。喂完药后，她又坐在床边，轻轻哼着一首天界的安神小调。那是以前在天界，拂容君修炼烦躁、静不下心时，她偶然哼过的，没想到他竟一直记着，每次听到都会慢慢平静下来。

第二天清晨，叶小凡醒来时，烧已经退了，身上也干爽了许多。他睁开眼，便看到清念趴在床边，睡得正香，脸上带着淡淡的疲惫，长长的睫毛像蝶翼一样轻轻颤动，却依旧难掩那份温柔与美丽。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身上，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晕，让她看起来格外的耀眼。而他鼻尖萦绕的，除了淡淡的草药香，还有一丝清甜的蜜糖味，耳边似乎还残留着那温柔婉转的小调，让他心中一阵悸动。

他轻轻伸出手，想要触摸她的脸颊，却在即将触碰到的那一刻，又缓缓收回了手。他知道，自己如今是朝廷通缉的要犯，背负着家族的血海深仇，前途未卜，随时都可能被天启城的人发现。他不能给她任何承诺，更不能连累她，让她跟着自己过颠沛流离、提心吊胆的日子。

可清念似乎察觉到了他的动静，缓缓睁开了眼。看到叶小凡醒了，她立刻露出了一个欣喜的笑容，连忙起身，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关切地问道：“小凡，你醒了？感觉怎么样？烧退了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好多了，谢谢你，清念。”叶小凡看着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关切，语气中带着一丝从未有过的温柔与感激。这一次，他没有再刻意保持距离，而是真诚地对她道谢。他心中疑惑，为何这个才认识不久的姑娘，总能精准地猜到他的喜好，总能在他最需要的时候，给她最想要的温暖，仿佛他们早已相识多年，彼此相知。

清念看着他眼中的温柔，心中一阵欢喜。她知道，自己的努力没有白费，叶小凡终于开始放下心中的戒备，慢慢接受她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清念的伤势渐渐痊愈，而叶小凡对她的戒备也越来越淡。他们会一起去村外的河边散步，清念总会记得走在他的左侧——那是拂容君习惯的位置，他说这样能看清身后的动静，更有安全感；会在傍晚时分，坐在屋前的院子里，看着夕阳西下，聊着天，说着各自的过往。叶小凡会跟她说起自己小时候的日子，说起父亲教他练剑时的严厉，说起母亲为他缝衣时的温柔，说起自己与好友一起在府中打闹的快乐，语气中带着一丝怀念与悲伤。而清念则会静静地听着，偶尔递上一杯温水，安慰他几句：“小凡，你别太难过了，叶将军是英雄，他的冤屈总有一天会被洗刷的。以后，有我陪着你。”

她知道，叶小凡心中的创伤与仇恨，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愈合的。但她有耐心，她会一直陪在他的身边，用自己的温柔与体贴，一点点温暖他的心房，一点点化解他心中的仇恨与执念。她会记得他所有的喜好，会在他练剑累了的时候，递上一条干净的布巾；会在他心情不好的时候，讲些自己编造的小故事逗他开心；会在他深夜被噩梦惊醒的时候，默默陪在他身边，握着他的手，给他安全感。

在这段朝夕相处的日子里，叶小凡对清念的感情也越来越深。他开始习惯了她的存在，习惯了她的温柔与体贴，习惯了每天回到家中，能看到她的笑容，能闻到桌上饭菜的香气，能听到她温柔的叮嘱。他知道，自己已经离不开她了，这个温柔善良、总能懂他的姑娘，已经悄悄走进了他的心里，占据了一个重要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