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月老看着他急切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阵感动。他拍了拍拂容君的手，缓缓道：“拂容君，你先别激动。让失去的情根重新生长，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是你需亲自下凡历劫，在红尘中集齐三样东西，少了一样都不行。”

“下凡历劫？”拂容君愣了一下，随即坚定地说，“只要能让清念重新长出情根，别说下凡历劫，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仙翁，您快说，是哪三样东西？”

“第一样，是一滴真心人的眼泪。”月老缓缓道，“这眼泪必须是你在历劫中，因真心相待、情至深处而落下的泪，需饱含对你的执念与深情，半点掺不得假。”

“第二样，是一缕天地间最纯净的灵气。”月老继续说道，“如今三界灵气驳杂，唯有凡间一处名为‘灵汐源’的地方，藏着上古残留的纯净灵气。只是那地方被迷雾笼罩，还有上古凶兽守护，想要取得灵气，难如登天。”

“第三样，是一颗万年难遇的情花籽。”月老叹了口气，道，“情花生长在忘川河畔，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花期只有一瞬，想要摘下花籽，不仅要渡过忘川河的执念之水，还要抵御情花的魅惑之力，稍有不慎，便会坠入无尽深渊，永世不得超生。”

拂容君闻言，眼中的光芒却没有丝毫减弱，反而更加坚定了。虽然这三样东西都来之不易，下凡历劫更是凶险万分，但只要能让清念重新长出情根，他就不会放弃。

“仙翁，谢谢您！”拂容君对着月老深深一揖，语气坚定地说，“无论这三样东西有多难集齐，无论历劫有多凶险，我都一定会做到。我一定要让清念重新长出情根，一定要让她感受到爱意，一定要和她在一起！”

月老看着他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由得叹了口气，点了点头：“拂容君，老夫佩服你的执着。只是，你要记住，下凡历劫，你将失去所有仙力，记忆，沦为一个普通人，要经历生老病死、悲欢离合。而且，这段劫途，只能你自己走，你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到这里，月老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轻声道：“老夫还要告诉你一件事——对众仙来说，情劫或许是最容易渡过的劫难，可对你而言，却可能是致命的。你自幼在天宫长大，心性纯粹，从未经历过红尘的爱恨纠葛，一旦陷入情劫，很可能会无法自拔，甚至……魂飞魄散。”

拂容君闻言，身体微微一震，眼中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便被坚定取代。他看着月老，语气郑重地说：“仙翁，晚辈明白您的担忧。可就算是魂飞魄散，我也不会放弃。只要能让清念重新长出情根，就算付出我的性命，我也心甘情愿。”

月老看着他决绝的样子，心中不由得一阵感慨，也不再多劝，只是点了点头：“罢了罢了，痴儿啊痴儿。既然你心意已决，老夫便不再拦你。”

拂容君对着月老深深一揖：“多谢仙翁！”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月老殿，脚步匆匆，朝着凡间的方向飞去。他要先去找清念，告诉她自己的决定，然后便开始这场为她而设的劫途。

月老站在桃花树下，看着拂容君匆匆离去的背影，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手中的红线，轻轻叹了口气：“情之一字，害人不浅。希望你能得偿所愿吧。”

风过桃花树，花瓣漫天飞舞，落在月老的肩头，落在厚厚的姻缘簿上，仿佛在为这段艰难的感情，送上最美好的祝福。而此时的灵界，清念望着漫天星河，丝毫不知道，一场为她而来的劫途，即将开启，而那个为她赴劫的少年，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拂容君离开月老殿后，没有直接下凡，而是辗转去了灵界——他知道，清念向来不喜天界的规矩束缚，灵界的忘忧谷灵气浓郁，又有上好的灵酒，是她最常躲清静的地方。

灵界的忘忧谷终年云雾缭绕，漫山遍野都是奇花异草，风一吹，花瓣便如雪花般飘落，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灵气与淡淡的酒香。拂容君循着酒香一路走去，远远便看见一棵千年古树下，那个熟悉的白衣身影正斜倚在树干上。

清念的长发如瀑般散落在草地上，发间还别着一朵刚摘的灵花，眉眼间带着几分慵懒的醉意。她身边散落着好几个空酒坛，手中还紧紧抱着一坛未喝完的灵酒，时不时地仰头灌一口，动作洒脱而桀骜。

“清念。”拂容君轻轻走上前，脚步放得极慢，声音温柔得怕惊扰了她。

清念闻声抬头，一双清澈的眼眸中带着几分醉意，见是他，不由得挑眉一笑，语气带着几分戏谑：“哟，扶容，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又偷偷溜出天宫，来找我一起闯祸？还是说，你皇爷爷又罚你抄家规，想来我这儿躲躲？”

拂容君看着她明媚的笑容，心中一阵酸涩，那笑容像一束光，照亮了他即将踏上的凶险劫途，却也让他更加不舍。他强装镇定，在她身边坐下，小心翼翼地接过她手中的酒坛，轻轻放在一边：“不是，我今日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

清念见他神色严肃，不似往日那般嬉皮笑脸，便收起了玩笑的心思，坐直了身体，疑惑地看着他：“什么事？看你这表情，难不成是天君又给你安排了什么棘手的差事？还是说，你闯了什么大祸，要跑路了？”

在她看来，除了这些，没有什么事情能让拂容君露出这般郑重的神色。她活了数万年，早已习惯了无忧无虑的日子，从未想过，“离别”二字会与他们扯上关系。

“不是跑路，也不是棘手的差事。”拂容君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眼神中充满了不舍与坚定，语气郑重地说，“清念，我要下凡历劫了。”

“下凡历劫？”清念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眼中满是不解，“历什么劫？你一个天孙，身份尊贵，好好的天宫不待，去凡间历劫做什么？莫不是觉得天界太无聊，想去凡间找些新的乐子？”

在她的认知里，历劫不过是一件有趣的事情，就像他们平日里闯祸一样，只是换了个地方，换了种方式罢了。她从未想过，拂容君的历劫，会是一场九死一生的凶险之旅，更不知道，这场劫途，是为她而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