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更多精彩内容,尽在话本小说。" />
那日清晨风大,胤禛见阮明姝在院中浆洗衣物,手指冻得通红,不由分说将身上外袍解下,罩在她肩头。
"穿着。"他语气平淡,却不容拒绝。
明姝身子一僵,下意识想推辞,却触到衣料上暗纹的绣工——那是江宁织造才有的云锦,寻常商贾之家绝不敢用的规制。她指尖微顿,借着整理衣襟的动作细细打量,又见袖口处一道寸长的裂口,像是被利器划破的。
"阿禛,"她咬了咬唇,轻声道,"你这衣裳破了,我帮你缝两针吧。"
胤禛本想说"不必",却见她已低着头进了屋,只好跟了进去。
堂屋里,她借了窗边天光穿针引线,细密的针脚落下时,忽而指尖一顿。这料子……这针线……绝非民间所有。她心跳快了几拍,想问又不敢问,最终只默默取了同色丝线,将那裂口细细补好,掩饰得天衣无缝。
"阿禛,"她状若无意地开口,"你这袖口的纹样好生别致,像是……官家用的?"
胤禛正看她低头缝补的模样,闻言动作一滞,眸光微沉:"祖上传下来的旧样式,不值一提。"他不愿她深究,伸手按住她暴露在外的冻疮,转开话题,"倒是你,以后莫要再碰冷水了,否则这针线活也别做了。"
明姝被他按住手,耳根一红,小声嘟囔:"不做活计,怎么养你?"
"我胃口小,好养。"他轻笑,指腹摩挲着她手背上的肿痕,声音低得像承诺,"你养我,我护着你,很公道。"
她心跳漏了一拍,不敢看他,只低头咬断了线头。
隔日夜里,她端着药碗进去,听见他在睡梦中含糊地喊了一声"额娘"——那是纯正的京中贵族口音,软糯里带着克制,绝不是寻常商户人家能养出来的腔调。
她立在床前,盯着他苍白的睡颜看了许久,第二日绣花时,似不经意地问:"阿禛,你家在京中做什么营生?"
"绸缎生意。"他面不改色,接过她递来的茶盏,"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没什么,"她低头绣着花,声音更轻,"就是想起你包扎伤口的结打得极特别,像是……军中的'活扣'?"
胤禛心头一震,险些打翻手中茶盏。这丫头好生敏锐。他面上却笑得从容:"家中请了武师傅,学了两招防身罢了。倒是你,连军中的结都认得?"
"我爹在世时,曾在军中小吏手下做过事,见过几次。"她依旧没抬头,针尖在绸缎上穿梭,"活扣易解,战场上方便取药,是保命的手艺。"
堂屋陷入沉默,只有窗外风过竹林的沙沙声。
她没再追问,可胤禛知道,她心里已埋下了一颗种子。他看着她被晨光勾勒的侧脸,第一次生出不安——他怕她知道真相后,会像其他人一样,敬畏他、远离他、再不敢用那般纯粹的眸子看着他。
他发现自己贪恋的,从来不是这破落小院的烟火气,而是她把他当作"阿禛"时,那份不掺杂任何功利的、最干净的温柔。
他宁愿骗她久一点,再久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