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十月怀胎生下来的儿子，会那么冷漠，那么无情。
这使她鬼使神差地拨通了沈翊诚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通，那边传来林禾温柔的声音，带着几分刻意的乖巧，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炫耀：“喂，叙白姐吗？翊诚哥正在看我新画的胸针设计稿，砚池也在这儿，正缠着我教他画画呢，你有什么事吗？”
姜叙白的喉咙瞬间发紧，指尖冰凉：“让沈翊诚接电话。”
“好的，你稍等。”
片刻后，沈翊诚的声音传来，依旧是不耐烦的语气，背景里还夹杂着沈砚池清脆的笑声，还有林禾温柔的叮嘱，一派温馨和睦，与她此刻的狼狈形成刺眼的对比。“又怎么了？姜叙白，我警告你，别没事找事，婚都要离了，别影响我和小禾、砚池的生活。”
“沈翊诚，”姜叙白的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砚池说不想认我当她妈妈，你能不能好好跟他说说？还有，我的画稿，你能不能还给我？那是我的心血，是我的设计……”
“不懂的是你！”沈翊诚打断她，语气冰冷又刻薄，“姜叙白，你看看你自己，整天死气沉沉，浑身都是负能量，画的那些东西也没人要，还整天揪着不放，砚池跟着你才会被影响！小禾比你有才华，比你会设计，比你懂我，砚池喜欢她，这有什么错？你看看你现在和疯子一样。”他顿了顿，语气里满是嘲讽，“你现在这个样子，有什么资格谈设计？有什么资格当他的妈妈？既然签了字，就好好去过你的日子，别再缠着我们，也别再自取其辱，好不好。”
电话被“砰”地一声挂断，忙音嘟嘟作响，像一把钝刀，反复切割着她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姜叙白握着手机，缓缓蹲下身，额头抵在冰冷的墙壁上，肩膀控制不住地颤抖，压抑的哭声混着窗外的雨声，在狭小的出租屋里蔓延，卑微又绝望。
不知哭了多久，肚子传来一阵空空的绞痛，她才缓缓起身，走到狭小的厨房，翻出的一包泡面。水烧开的热气氤氲在眼前，模糊了视线，她看着锅里翻滚的泡面，忽然想起七年前，沈翊诚还会在雨天陪她熬夜赶设计稿，会给她煮一碗热腾腾的面，会把鸡蛋夹到她碗里，说“等我赚大钱了，就再也不用吃泡面了”。 那些过去的温暖，那些关于设计的承诺，如今都成了扎心的利刃，每回忆一次，就在心上扎出一道道血淋淋的伤口，久久不能愈合。
吃过泡面，她撑着一把破旧的伞，走出了出租屋。雨依旧下着，细密的雨丝打在伞面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巷子里积着浅浅的水洼，倒映着她苍白憔悴的身影，头发凌乱，眼睛红肿，浑身都透着一股死气沉沉的狼狈。丝毫不顾路人那探究的眼神，星星点点地落在她的身上。
她不知道她出来干嘛，只能没有目的地走着，脚步轻飘飘的，像一片被雨水打湿的落叶，任由雨水打湿裤脚，冰凉地贴在皮肤上。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忽然出现一抹熟悉的暖黄——是当年那家旧书店，门依旧是吱呀作响的木门，木门上的铃铛还是叮叮当当的，窗户上贴着泛黄的窗花，和当年一模一样。雨滴落在玻璃上，聚成小流，映着里面暖融融的灯光，与周遭的冷寂格格不入。
书店的门虚掩着，她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推了进去。
潮湿的草木香混着淡淡的书香扑面而来，驱散了些许身上的寒意。老板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正坐在柜台后整理书籍，看到她进来，抬了抬头，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露出温和的笑意：“姜姑娘，好久不见了，还记得你，当年总来这儿找设计类的书，还和一个小伙子在这儿讨论画稿，你画的梧桐纹样，可好看了。”
姜叙白的心猛地一揪，眼眶瞬间红了。老人还记得她，还记得她的设计，还记得他们当年的模样，可那个和她一起讨论画稿、许下设计梦的人，却早已面目全非，甚至肆意践踏她的热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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